《反派助我君临银河系》走天

5、第五章

　　事实证明，能睡个好觉都是假的。

　　顾瞳瞳头很疼，知道自己才睡了四五个小时，想接着睡一会儿，可是太阳穴一突一突抽疼，实在睡不下去。

　　做了一整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只是梦中那种不断坠落的错觉依旧徘徊在心间。

　　“咔——咔。”

　　顾瞳瞳睁开眼，正好看到她昨晚捡回来的机器人不知怎么的自己恢复了动力，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靠着角落坐在地上，极力减少自己的占地面积。

　　看起来莫名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顾瞳瞳也从睡袋里钻出来，既然睡不着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简单洗漱之后，顾瞳瞳从收纳箱里翻出一颗沙果，边啃边朝着机器人走过去。

　　沙果是沙星特产水果，凭借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从七年来的环境巨变中幸存下来，果实水分减少，表皮变得干涩发酸，即使味道变得糟糕，但它依旧是沙漠上产量最大的水果，很多人都依赖沙果补充体力和基本的维生素。

　　明明它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顾瞳瞳竟然也看出了几分紧张。随着她越走越近，它两只大大的感光器中的光芒也越来越明亮，像是一只期待主人靠近又怕被主人教训的小狗。

　　它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顾瞳瞳走神感慨着。

　　顾瞳瞳蹲在它面前，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友好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顾瞳瞳。你的编号是什么？”

　　它的两只感光器闪烁了一下，卡顿了几十秒才回答道：“Type-AN1910。”

　　标准的帝国编码方式。声卡处理很粗糙，声音完全不像真人。

　　现在市面上的仿生机器人，不论价格或功能单位，一般都起码内置有基础的感情逻辑模块，可以让仿生机器人在不影响功能发挥的前提下自主发展性格。

　　前些年，这种行为越来越遭到部分人的抵制，机器人性格编码技术一度徘徊在被取缔的边缘。这些机器人权利保障组织认为强行要求性格各异的仿生机器人无偿参与工作，无异于针对知性生命的奴役行为，人类应该将那些机器人无条件放归自由。

　　顾瞳瞳并非不同意他们的观点，只是认为银河系中有更多更紧急的问题需要改变。

　　于是帝国成立之后，他们再也无法掀起风浪。因为在帝国的统治之下，就连人类都无法逃脱惨遭奴役的命运。人类自顾不暇，自然没空抽身去为机器人的权利奋斗。对帝国来说，性格这一概念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是人还是机器，都不过是其庞大运转结构的一枚小小齿轮。

　　她面前这个机器人大概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类型。

　　“你是什么用途的机器人？”

　　四肢高度仿人，这样的构造不适合承载重量，首先排除干重活的搬运工。昨晚一时心软把它捡回来，如果能派上点用处就好了。顾瞳瞳啃着沙果，等待机器人的回答。

　　它的内部运行芯片可能受到了损伤，听到顾瞳瞳的问题之后又运转了几十秒才给出回答。

　　“修理。”它说，“修理机器人。”

　　顾瞳瞳眼前一亮。比起她这个自学成才的半吊子，那绝对是专业干这行的机器人更熟悉各种机械，说不定让她束手无策的坏掉的滤芯都能被它修好。

　　“你愿意以后跟着我干吗？”

　　顾瞳瞳又啃一口沙果，耐心等着机器人反应。

　　“愿意！”

　　她有些吃惊，机器人好像终于克服了龟速的计算速度，在她抛出问题的瞬间喊出了回答。

　　它的蓝色感光器越发明亮，变成了一种明艳的天蓝色。它望着顾瞳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愿意。”

　　顾瞳瞳眨眨眼，好像它不是性格沉默寡言，而是有点呆。

　　“那好，你一般用什么补充能量？目前我这边没有帝国型号的机器人电池，只有杂牌子的，你能使用吗？”

　　她翻出三种不同类型的电池摆在它面前。

　　机器人低头盯着跟前的三块电池，再次陷入了卡顿的计算运转之中。

　　这三块电池都是她昨天在叛军飞船上捡到的，成色不错，没有损坏，正常使用应该没有问题。

　　机器人这次卡得比第一次还要久，顾瞳瞳两三口啃完沙果，把核扔掉，擦干净手，机器人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

　　这么难抉择吗？顾瞳瞳有点疑惑。

　　“如果都不能兼容，你就直说。”顾瞳瞳打破沉默，试着提议道，“我可以为你再找找其他型号电池——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水。”机器人小声地重复，“我只需要水。”

　　水？一个机器人，不充电不烧油，能源供应只靠水？虽然水在沙星上算稀有资源，可那也是因为人类生理活动离不开水的参与，没听说过水还能供应能量的事情。

　　顾瞳瞳更加疑惑，将信将疑地给它倒了杯水，递到机器人手里。

　　机器人不再盯着电池看，转而盯着手中捧着的水杯不放，顾瞳瞳等了一会让他，没有看出它有一点要喝的意思。

　　还是说，机器人补充能源不是用喝的？身体上可以直接打开隐藏阀门，把水倒进去？顾瞳瞳上下打量面前的人形机械产物，实在想象不出它要怎么补充能量。

　　“滴滴——”

　　这是沙地车的警报，顾瞳瞳立马蹿起来：“你先不急着补充，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隐藏身形，快速靠近沙地车的方位，生怕惊扰到敢打她车子主意的混蛋，一心想捉个人赃俱获。

　　顾瞳瞳埋伏在角落，悄悄伸出头去观察，却只见她的沙地车好端端摆放在原地，没有半点小偷的踪影。

　　“嗯？”顾瞳瞳左右看不见人，干脆从藏身处现身，绕着车子转了两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难道是警报出了故障？

　　顾瞳瞳满腹狐疑，找不到原因也只能以后再说。她临走前检查了一番沙地车，试了试锁的牢固程度，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帐篷里。

　　机器人还是原地坐着，见她去而复返，它主动抬头，端着杯子的右手朝着她递过来。

　　“能量补充完毕。”机械的男声响起。

　　顾瞳瞳的疑惑更上一层楼。她伸手接过，果然看见杯子里干干净净，原本满满当当的一杯水，现在一滴都没有了。

　　“怎么补充的？”顾瞳瞳放好杯子，在它面前交叉双臂，“喝的？”

　　可恶，她还想见识一下呢。

　　坐在她脚边的机器人好像把自己的体型缩得更小了些，这对硅基体来说是可能的吗？

　　“……喝的。”

　　顾瞳瞳故意一双眼睛盯着机器人不放，眼见它瑟瑟发抖，不知为何看起来跟被村霸欺负的小姑娘似的，柔弱可怜。

　　顾瞳瞳叹息一声。什么沉默寡言，只是既呆又蠢。难怪她问他要不要跟她走，没经过计算就直接答应了。

　　“起来吧，地上脏。”顾瞳瞳避开此前的话题，向机器人伸出一只手，“来。”

　　机器人踌躇着，伸出右手放在她的手上。

　　顾瞳瞳收紧五指，接触的皮革材质凉凉的。她稍一使劲，那么大个的机器人就顺从地被她从地上拽起来，意外的不费力气。

　　机器人第一次在她面前站立，舒展躯体之后比她高了一个头，顾瞳瞳不得不后退几步，免得抬头仰视它。

　　机器人好像知道她不舒服，也后退几步，低头看她。

　　一人一机对视两秒，顾瞳瞳率先转过头，收拾出门拾荒的必备品，利落地开始穿戴起来，一边没有回头地叮嘱说：“既然补充完能量了，我们这就出门工作，越早完成目标越好。”

　　“是。”机器人回应道。

　　“在门口等我开车过来。”顾瞳瞳边出门边裹上头巾，她盯着沙漠白天的大太阳，开着沙地车，停在帐篷前。

　　很遗憾，顾瞳瞳租的沙地车是一人座的，就算机器人再努力往上挤，驾驶座也挤不下两个成年人形物种。

　　“好了好了别挤了，坐拖车上面去吧。”顾瞳瞳不堪其扰，挥挥手摆脱粘人的机器人。

　　机器人委屈地盘起腿坐在拖车上，让顾瞳瞳莫名有种虐待宠物的错觉。

　　她甩掉一身鸡皮疙瘩，开动油门。

　　“小安，”她随口给机器人取了个名字，Type-AN叫“小安”，很合适，“我以后就这么叫你，怎么样？”

　　风声有点大，顾瞳瞳没能听到机器人的回答，便权当对方默认。

　　“你知道哪里有比较高级的帝国武器零件吗？最好是可以帮你修好左手的！”顾瞳瞳大声提问，因为隔着一层纱巾，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以告诉我在哪个方向吗？”

　　还是没有回答，就在顾瞳瞳打算降下速度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衣角被轻轻扯了扯。顾瞳瞳忍俊不禁，笑着转向右方。

　　她这哪里是养了个机器人，分明是只可爱的小动物。

　　顾瞳瞳全程都跟随着小安的指引，神奇的是一路走来的道路都比较宽敞，没有再遇到昨天那样崎岖不平的路段，两人乘坐沙地车十分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两边的衣角同时传来了向后的拉力，顾瞳瞳默契地领悟，停下沙地车之后下车。

　　“你带我来找什么？”

　　面前是一堆分辨不清原型的钢铁残骸，大概是从天空坠落之后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在背后留下来一长段焦黑的痕迹。

　　小安主动走上前，右手抓住什么使劲一拽，金属叮铃哐啷得响声一串，沙土四处飞散，蒙了顾瞳瞳的眼睛。

　　她闭眼屏息躲过飞扬的尘土，才看清小安手里拽着的是一块巨大的T字型机翼。

　　就顾瞳瞳所知，只有一种飞船使用这种奇怪设计的机翼。她期待地看向在小安手中逐渐显现的机身，翘首以待。

　　那果然是一架坠毁的TT战斗机。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顾瞳瞳笑得前仰后合，走上前去拍拍小安的脑袋，笑着说：“谢谢你，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