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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失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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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事情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的确是容妃娘娘的授意。”
将书重重扔在桌上,燕鸿坤霍然起身:“她好大的胆子,先前的事我未曾与她计较,此番倒得寸进尺了!”
陈班班退到一边,低首不敢言。
燕鸿坤踱了几步,略略沉吟:“皇后可曾查出来?”
“业已查出。”
仰起头淡淡一笑:“她竟没将这结果禀报于我!”
陈班班不知他话中之意,是恼恨皇后不报还是欣慰其隐瞒?陈班班小心翼翼走到燕鸿坤面前,试探地问道:“可要将皇后娘娘唤来?”
“不,就这样!”燕鸿坤复又坐到椅上,叩着桌案,“皇后是如何处置的?”
“容妃娘娘以及大皇子妃身边亲信尽被皇后娘娘绞死。”
挑眉,燕鸿坤笑道:“容妃可曾找皇后理论?”
“未曾。”
“毕竟理亏啊……林清泉现今如何?”
“太医回说身子无大碍,只是悲伤过度,心病难医。”
“你且下去,将易之唤来。”
燕鸿坤仔细打量垂首而立的易之,恭敬从容但难掩倦容。燕鸿坤唤他坐下,将一封奏折递与他:“此事你如何看待?”
燕易之细细研读,良久方起身回道:“儿臣以为不可。”
“哦?”
“我大燕立国今方三世,前后不过百余年。因前朝苛政战乱,这百余年来,太祖、高祖以及父皇无不倡导休养生息,使民安居乐业。虽则如此,我大燕如今国力仍不及前朝鼎盛之时。国家富庶之地唯有江南,若将江南一半税收用于兵事,只怕水旱蝗灾之时再无余钱。若那时再行征税,恐怕百姓会有怨怼之心。”
燕鸿坤点头微笑:“你所说的甚合朕意。只是西南边疆年年为蛮人所扰也确实可忧,你有何良策?”
“儿臣如今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是觉得守关将领当只守不出,避其锋芒,尽量减少伤亡。”
“可惜我大燕无良将啊!”燕鸿坤闭了眼,倚在椅上叹息。
“父皇何出此言?那余兴、王彤、李嘉均是骁勇善战之将。”
燕鸿坤冷冷一笑:“勇则勇矣,却无谋。”
“那前几日奉旨前往边关的周方言呢?他虽勇略一般,但谋略却是极好的。”
“朕看周方言虽通晓兵法却无奇谋啊,这西南蛮人打仗与我中土不同,剑走偏锋,也不知这周方言可能抵挡得了。”
“儿子无能,未能替父皇分忧。”
燕鸿坤欣慰道:“无需自责,你今日所言朕已十分满意。朕原以为你会沉浸于丧子之痛中,未想到依旧如往常般条理清晰。”
燕易之苦笑垂首:“儿子心中自是十分悲痛,只是国事和家事儿子还是分得清的。”
“可要朕给你做主?”燕鸿坤盯着易之道。
易之心中一惊,忙拱手道:“父皇,这毕竟是家丑,还是不要张扬得好。相信经过此事,该收敛的自会收敛,该小心的也自会小心。”
“既是如此,朕便不管这后宫之事了。你且多陪陪清泉,若她有什么要求只管答应,即便是想回家休养,朕也恩准。”
易之大喜:“谢父皇。”
易之对清泉言及此事,笑道:“如此恩惠无论前朝还是今世都未曾有过,清泉,看来父皇是真疼你这个媳妇儿。”歪着头问她,“想回去吗,若回去我便陪你。”
清泉低头浅笑:“虽然父皇有此恩惠,但我又岂能真的回去,于礼也不合。殿下心疼我就将清月接来多陪我些时日可好?”
“接她过来有何难的,只要你开心,她便住在宫中也无妨。”
清泉以手按了他的口,嗔怪道:“殿下乱说话,要清月永远住这儿除非殿下娶了她。”
轻轻握住她的手:“怎么,吃醋了?”
“哪有……”
“还说没有,”易之笑道,“嘴都撅起来了。”拍拍她的手,“要清月住在宫里,难道一定要我娶?其余的王子难道不行?”
清泉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殿下说的是敏之?”
“清月来了宫中和敏之玩得最多,我看着他们也挺般配。”
清泉掩口笑道:“两个小孩子……”忽然以手按住腹部,“可惜啊……”
“清泉……”易之担心地看向她。
“殿下,我没事。”清泉摇了摇头,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妄我一颗真心待她。”凝视着窗外,“这宫中我能信的是否就只有父皇母后和殿下?”
易之慢慢蹲下身,深深凝视着她:“有我们难道还不够?”
“够了,足够了。”以手合十,“清泉希望再也没有伤害,父皇、母后、殿下都能平安,哦对了,还要再加上小敏之。”
搂着她:“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此年仲秋,西南喀咔族首领冒苏三子冒噺劬引兵进犯大燕。萧关守将王彤不听周方言之言执意领兵迎敌,被冒噺劬力劈马下。冒噺劬首战得胜欣喜不已强行攻城,副将李嘉与周方言坚守城池。冒噺劬见一时攻城难下,需打旗号,自己则带领一支精兵攻打离萧关不远的嘉临关。守将余兴见冒噺劬年轻已有轻视之心,大笑周方言信中所言夸大其辞,王彤无能。余兴出城迎战,不过三十回合,亦被斩于马下。嘉临关其余守将见冒噺劬骁勇过人,心生畏惧,弃城而逃,嘉临关失守。
消息传入可谓满朝皆惊。燕鸿坤大怒,下旨追捕弃城守将,令兵部尚书另择贤能,誓要夺回嘉临关。
燕鸿坤俯视着这一班看似忠诚的臣子叹道:“国库银两均为百姓供奉,尔等食国家俸禄便当一心为国,思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难。今喀咔族犯我边境,守关将领竟弃城而走,实是我大燕耻辱!”
“臣等罪该万死!”
“尔等确该万死!”燕鸿坤从御座中立起,指着满朝文武,“文臣无良策,武将无勇略,朕要你们又有何用!”
众皆跪伏不语。
“传朕旨意,王彤余兴为国捐躯,赏其家人千金,良田百亩。李嘉周方言坚守城池,使蛮人久攻不下,二人各升一级,另赐良田千亩以为嘉奖。在军中布下告示,凡我兵士斩杀蛮人士卒首级者赏金十镒,斩杀校级军官者提升一级,杀其大将者朕拜他为将。蔡全,你可曾听清了?”
“臣领旨。”蔡全弓身而出,“不知那些在逃守将家眷当如何处置?”
燕鸿坤沉吟片刻:“斩!”
“父皇,儿臣以为万万不可。”燕易之出列禀道。
“有何不可?”燕鸿坤不乐。
“父皇,这些将士弃城而逃罪在一身,不当连累家人啊!”
“二弟这话说的可不对。他们有家人,我嘉临关中百姓便没家人了?”燕成之挑眉道,“未斩其九族已是大恩!父皇如此做,便是让后来者引以为戒。”
“父皇,这些人逃亡在外,若得知其家人已死难免心生怨恨。他若转投喀咔族我又当如何?请父皇三思!”
“这些没用的东西,就算投了异族又能如何?”燕成之哂笑,“只怕那些个蛮子不会正眼瞧他们一下。”
“若他们带去我大燕兵力部署呢?”燕易之正色道,“这些年来我大燕与喀咔族纷争不断,虽则如此,我大燕却从没丢过一寸土地。如今喀咔族竟夺我城池,由此可见其心不在小!”
“凭他们难道还真能夺了我大燕天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二人不必争论了!”燕鸿坤喝道,看向三子敬之,“敬之,你如何看?”
“儿臣,儿臣觉得两位哥哥都说得在理。”偷偷抬眼瞄向燕鸿坤,见其面色不善立刻低下头去,双手绞着衣角甚是紧张。
燕鸿坤冷哼一声,复坐于御座上:“将那些在逃将士的家眷收监容后再议。”看着那些低首不语的皇子们实在忍不住骂道,“尔等身为皇子地位尊贵,竟不能为朕分忧,白食了百姓供奉!”
“父皇,”燕易之跨前一步,“易之不才,愿领兵出征。”
“你?”燕鸿坤挥了挥手,“你行吗?”
“儿臣自知并无统兵之能,但我大燕新败,皇子若能征战沙场必能鼓舞士气。儿臣不会干预前方将士战斗方略,只在争战中身先士卒,扬我大燕皇家威仪。”
“成之,你说呢?”
燕成之听燕易之之言欣喜不已:“父皇,二弟能有此心实是众皇子表率。若二弟执意,儿臣觉得不如……”
“众皇子中你的武艺可是最强的!”燕鸿坤眯了眯眼。
“这……”燕成之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只因欣怡临盆在即,不然儿臣定然请命出征。”
燕鸿坤冷笑一声:“罢了,朕此时还用不上你们。”看着一干臣子,“众卿当为国招纳贤才,不拘一格。”
“臣等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