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拙》倦萤

12、chapter 12

　　纪迟伤势不重，医院简单处理过就可以离开。

　　唐吟买了个轮椅推纪迟回家，她怕纪迟再有被别的男人抱着的场面，不管是不是意外，她都清楚地知道那次抱着纪迟的学长的下场。

　　吴昊在旁边说了不知多少次抱歉，听的纪迟耳朵起茧子，她不耐烦，“你只会说这个？”

　　“那什么，你放心，我虽然没你有钱，但该有的赔偿我绝对不会跑。”吴昊终于说了句别的。

　　“不用赔。”像是体恤人的话，结果下一刻，她说：“你赔不起。”

　　吴昊用手肘捅了捅甘断，想让他帮忙说句话。

　　结果对方半天没反应，他抬眼，发现甘断手里夹着根烟，他没点，手指一上一下地拨弄着，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昊凑到他边上小声说：“喂，兄弟吱个声。”

　　甘断回过神，声音沉冷，“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责任——”

　　“我说了不用赔。”纪迟打断他的话，回头目光直接与他对上，“你俩耳聋还是故意气我？”

　　“抱歉。”

　　纪迟气笑了，“今天不用搬了。”
　　甘断：“行。”

　　“啊？”吴昊不理解这事怎么就算了，不过到底是他的错，这个时候当鹌鹑最管用。

　　临走前他只能对唐吟说：“妹子，要是有啥事你尽管找我，我会负责的。”

　　唐吟也巴不得他们快点走，随口应付两声，就跟人招手再见了。

　　-

　　回到别墅没多久，纪迟的电话响了，是余景的电话。
　　她不想接，电话又打到唐吟手机里。

　　唐吟接通，纪迟支着脑袋看她，唐吟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开了公放。

　　“她在干什么？”上来问的就是纪迟，唐吟不受控地垂下眼。

　　唐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复，撒谎道：“在、睡觉。”

　　“你确定？”余景听出她话里的停顿，她没骗过他，至少在这次之前是。

　　话音似乎要迁怒，纪迟出声，“找我干嘛？”

　　那边的声音柔和下来，“怎么不接电话？”
　　“懒得拿。”
　　敷衍到极致的理由，对方却并不在意，“这次我出去的有点久，我很想你，早晚我都会打给你，你记得接。”

　　唐吟的手紧捏着手机，她不想在这，也不想听到这些话。

　　“看心情。”这次他似乎遇上了难事，比以往待得都要久，算上那晚，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即便如此，他依旧雷打不动地早晚都来电话。

　　“今天做了什么？”
　　“搬家。”

　　那边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嗯？”

　　纪迟从轮椅上下来，“随寓那边的东西，我准备搬回别墅。”

　　“好，你高兴就好。”这些小事他从来不管，似乎是完完全全尊重她的决定。

　　纪迟不想再说下去，“没事先挂了，我要睡觉。”

　　电话挂断，卧室里安静得过分。纪迟倏地睁眼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识好歹？”

　　应该是所有人的想法。
　　唐吟把手机放到一边，拨弄手指，“余哥对你很好。”

　　“你想这样吗？”

　　话问得直白，唐吟抬头与她对视，对方的眼睛清亮，却让人看不透，“什么意思？”

　　纪迟干脆换了个问法，“你喜欢他吧？”

　　唐吟眼神忽闪，匆忙否认，“没有。”

　　“不说就算了。”纪迟没心思跟她多绕弯。

　　沉吟片刻，唐吟还是忍不住出声，“喜欢又怎样……”
　　她说的极轻，像是喃喃自语。

　　纪迟弯了弯唇，“我帮你。”

　　唐吟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为什么？”

　　纪迟往后靠了靠，完全放松的姿态，“有条件的。”

　　唐吟追问：“什么？”

　　“我会离开这，在这之前，你不要再透露我的消息给余景。”

　　唐吟张了张口，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她有些不明白这个离开的含义，离开这座城市，还是离开余景。

　　纪迟所不愿的是她所求的。

　　当年她遇见余景的时候身无分文，是他帮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其实她是知道纪迟的，只可惜她早对那个人生情。

　　他要她监视纪迟的生活，她就照办，即便那时候纪迟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她还是当了那个摄像头，把纪迟的一举一动通通汇报。

　　余景对纪迟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可她没见过两人更亲密的举动，她一边抱有希望一边又唾弃自己，可她终究没办法抵挡内心的想法。

　　现在纪迟把话说明，她更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纪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想清楚，我等你的回答。”

　　-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吴昊抓狂，他实在没想到今天会有那一出，本来上次钱给的多他就不好意思，这次不仅没帮上忙还害人不浅。

　　甘断咬着烟倚在墙边，白雾遮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哥，我求你了哥，你能说句话吗？”

　　桌上的手机震动，甘断掸掉烟灰，“她不会找你了。”

　　吴昊浑身不是滋味，“话是那么说，但我这愧疚，你懂吧？”

　　甘断浓黑的眼微抬，颇具压迫感，“愧疚有用？”

　　手机又震，甘断拿起来，看到上面的短信。

　　【你打算怎么赔我？】
　　甘断冷笑了声，按下两个字后又丢回桌上，【你定。】

　　吴昊被怼的无话可话，干脆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在夜尚咋样，约你出来这么难，我还以为这活你不干呢。”

　　甘断抽一口烟，“还行。”

　　“还行是啥，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甘断微抬下颚，反问，“怎么？你要帮我？”

　　吴昊随口一问，听此连忙摆手，“卧槽还真有啊，连你都被欺负，那我不死定了。”

　　他还是好奇，“跟我说说他们怎么欺负你的？你这肌肉不应该落下风吧？”

　　自从甘断在地下一楼看场子，三天两头的有人找事，起初以为是输了钱的人，后来才发现就是他们夜尚里面的。

　　带头的叫李寻，人高马大的，手下有三四个人，甘断刚来的时候他就想给下马威，只可惜甘断不吃他那套。

　　他们不敢在场子里光明正大的闹，就雇人来捣乱，专门弄甘断负责的地方。

　　闹多了投诉自然多，收益低了逼走的第一个就是甘断，到时候上面才知道谁有实力。

　　甘断寥寥几句说完，吴昊心惊，“你真打算长干啊？”

　　“先干着。”

　　吴昊思考了下说：“要不我也去？”

　　甘断侧眼看他，“陈兴全找过你？”

　　吴昊挠挠头，“找是找了，不过跟你不一样，我不打架。”

　　甘断：“你要来？”

　　“有这个想法，不过听你说的有点可怕，不知道给我安排的活怎么样。”

　　甘断不帮人做决断，“你自己考虑。”

　　“行吧，那下回再说。”吴昊视线左瞟右瞟，话题不知道怎么又扯回之前，“你对今天那美女有没有想法，说实话。”

　　桌上的手机没有再震，甘断把手机揣进兜里，“没兴趣。”

　　吴昊不信，“真没？”
　　说完他自己又接话，“有兴趣好像也没用，他们那种人和我们不一样。”

　　甘断站起来要走，似乎想到什么，又突然停下来站定，“再有今天这样的活叫我。”

　　-

　　甘断收到纪迟短信的那天正好周末，夜尚比平常更忙，找人代班艰难，但他还是去了纪迟发来的地方。

　　是个射击馆，在郊区，他经过几道审核才进去。

　　甘断找到纪迟的时候她正在打□□，她个子高挑，眉眼精致，休闲运动的装扮依旧吸引人，毕竟从他进来就看见好几个往这瞄的人。

　　枪声不断跃出，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响，她连开了好几枪，完全忘记了教练的话。

　　连打了一会儿，纪迟分神间隙对上一双眼。

　　她不知道那道目光盯了她多久，纪迟放下装备，走出去迎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分钟前。”

　　“怎么不打电话？”

　　甘断说出事实，“你听不到。”

　　旁边的教练取了纪迟打的纸过来，上面被打穿了几个洞，七零八落地散在各处，就是没有一个在中心点。

　　纪迟也不心虚，“玩玩？”

　　甘断点头，走到枪面前，教练员给他讲解，他听着，没等讲完就开了几枪，枪靶纸拿来，全部正中红心。

　　纪迟看着纸，心里讶然，“你练过？”

　　甘断没否认，“玩过。”

　　“那你教我。”

　　纪迟跟教练员不知说了什么，教练还真同意了她的要求，完全放任两人打。

　　甘断走上前调整，“你架的位置太低。”

　　纪迟打了一枪，结果是歪的。

　　甘断扶正她的肩膀，“再打。”

　　又开了一枪，还是歪的。

　　纪迟侧头，“你帮我扶着。”

　　帮忙的话要从背后穿过去，环抱的姿势太过暧昧，甘断垂眼看她，黑眸里浸着不明的情绪。

　　身侧的人迟迟未动，纪迟又连打了两枪，结果越打越偏，她泄气，“换一个。”

　　纪迟说完就走了出去，她在前面带路，甘断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我要试那个。”是手枪。

　　纪迟看向他，“你会不会？”
　　甘断：“不会。”

　　“……”

　　沉默间隙，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啊，爸爸我打的手好疼，能不能歇一歇。”
　　“你已经歇四次了。”
　　“最后一次。”

　　近乎乞求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纪迟回过头看，结果发现那人正直勾勾盯着甘断的方向。

　　“哥哥你怎么在这？！”陈之禾从里面翻出来，她忙着跟身边人介绍，“爸爸，这就是上次帮我的哥哥。”

　　两人对视，谁都没先出声。

　　还是陈之禾又叫了声，陈康接话，他背着手，语气亲和，“年轻人，多谢你救了我女儿。”

　　甘断微抬眼，“举手之劳。”

　　纪迟咳了声，陈之禾听到动静看过来，惊呼道：“姐姐你怎么也在这？”
　　她似乎发现什么，试探地问：“你们一起的？”

　　和话过来的是她身后人的扫量，对方的目光没有倾略性，却让她无端生出厌恶。

　　纪迟微抬下颚，“一起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