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桃花开》花籽兮

22、第二十二章

　　光阴迅速，却早东来。
　　小屋内点了熏香，金盆里炭火如春，暖意融融。
　　云嘉躺在小塌上，把玩着不合时宜的扇子，扇子还是那把玉骨扇，只是扇面上画的却不是原来那副。
　　还是因为那次坠河，上面画的水墨被湖水都洗净了。
　　云嘉为此抑郁了许久，苏暮笙无奈，便为他重新画了一幅桃花图，留白处还提了小字：誓死相随。
　　云嘉甚是喜爱，尤其是近来，半梦半醒间也要抱着扇子一刻都不肯离身。
　　苏暮笙望着日益消瘦的云嘉无可奈何，整日忧心忡忡的还发现了青儿的变化。
　　似乎很久没见到她笑了。

　　“公子，过年前我想回趟苏州，回家陪娘过年。”
　　“好，需要点什么就跟我说。”
　　云嘉自知愧对青儿，语气不甚委婉。

　　不知不觉竟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季曼殊种的一小棵梅花树也开了一树的白色小花，隐隐的还透着清新淡雅的香气。
　　云嘉安静的站立在庭院里，身上裹着貂裘，棉絮般的白雪落了一身，恍若未觉。
　　身后响起了吱吱咯咯的脚步声，他慢慢转过身来，对着苏暮笙微微一笑。
　　“怎么跑外面来了。”
　　“想看看季曼殊种的梅花，生命力还真顽强。”
　　“它是越冷就越傲。”
　　云嘉轻轻的将身体靠在苏暮笙怀里。
　　苏暮笙无声的叹了口气，即使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能感觉到衣服下的身体又瘦了一圈，有时夜里抱着他冰凉的身子，总是一阵的心悸。
　　“隔壁的阿黄是越来越肥了，你倒是越来越瘦了，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把参汤都喂它喝了。”
　　“我倒是想喂它喝，它还嫌苦呢。”
　　软软的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苏暮笙不舍的将他拥紧了些。
　　“院子里冷，进去吧。”
　　“恩。”
　　厅堂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的菜，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今天是什么日子麽？”
　　“没什么节日，过几天青儿要回去了，就先跟我们吃顿团圆饭。”
　　云嘉拉着苏暮笙入座，回头对着青儿道，“青儿去拿几瓶酒过来。”
　　“是。”
　　三个人围着圆桌坐着，和乐融融的吃着饭。
　　云嘉拿着酒一个一个的倒，“来来，喝杯酒暖身子。”
　　“云嘉，你不能多喝。”
　　“没关系，醉了你就送我回房里。”
　　到后来就真的是醉了，苏暮笙抱着云嘉回了房里，给他脱了衣裳看他睡熟了才又回到厅堂。
　　“云公子没事吧？”
　　“没事，他就那么点酒量。我们继续吃。”
　　“恩。”

　　天还没亮透，苏暮笙已经醒了。
　　感觉怀里抱着的人儿也醒了，就想低头去吻他。
　　“啊——”
　　一声尖尖细细的惊叫声搅了所有人的清梦。
　　床上两人衣衫凌乱，彼此都慌了神。
　　门砰的开了，云嘉站在门口，目光清冷的望着床上的两人。
　　“云嘉，云嘉你听我解释。”
　　“不用。”转身走了出去。
　　“青儿，昨晚我们都喝醉了……”
　　“我知道。”
　　青儿躲进被子里，被子里传出了低低的哭声。
　　“如果你要我负责……我会的……但是……”
　　“青儿知道……青儿不会为难公子……但是青儿想一辈子给公子当丫鬟，只要公子不赶我走……”
　　“好……好吧……”
　　苏暮笙深深的看了眼白净床单上的一片落红，仓皇的披上衣服，立刻追着云嘉出去。
　　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的背着北风而行。
　　苏暮笙跟着雪地里的脚印，须臾就追上了云嘉。
　　“云嘉，云嘉！”
　　被扯着衣袖停住，云嘉转身看了眼只着单衣就出来的苏暮笙，只得解了貂裘披在他身上。
　　“真是的，也不看看这天气，就追了出来。”
　　然后望着苏暮笙惊慌失措的脸微微一笑，“我没说我不信任你。”
　　“可是你跑出来……”
　　“我只是气不过……”
　　“我们真的……”
　　“真的没什么是么？可是她是一个姑娘……如今她的清白毁在了你手里，你让她如何自处……”
　　“云嘉……你变了……”
　　“我早就变了……”
　　轻轻地抱住男人结实的胸膛。
　　那曾是他日思夜想的怀抱。是他苦寻了十年的归属地。
　　如今我却要放你一个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对一个人怀有愧疚感……
　　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唯有以此才能牵绊住你的生命……
　　苏暮笙，你永远不知道，昨夜我站在门外，心里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