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道》獭

69、第 69 章

　　开播前需要再次进行设备调试，屈繁尘委婉地拒绝了其他人的好意，凭借双手还有完好的那只脚，把自己从轮椅上挪到游戏设备面前。
　　虽然忒修斯之船的官号已经发布了黑尘因骨折需要坐着直播的消息，但待会开始直播时屈繁尘还要再次说明。

　　进入更衣室换动捕服前，乔安舟发现屈繁尘换了一副新的轮椅，探究的目光在屈繁尘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被玉清佳拉走了。
　　没有机会当面说面，屈繁尘给乔安舟发了条信息。
　　[我找慕容昼买的，很贵，钱包大出血。T T]

　　屈繁尘本来想凸出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慕容昼把轮椅“卖”给她，她花大价钱“买”，她们不存在任何会引起乔安舟注意的亲密关心。
　　不然可能被乔安舟误解。有钱人暧昧调情送黄金珠宝，而且会在对方需要的时候送上一些温暖的物质关怀——轮椅当然也算物质关怀的一种。

　　乔安舟回消息很快。
　　[多少钱？]

　　屈繁尘有些震惊，因为她最初说那句话的目的并不是要找乔安舟报销，眼下收到这个回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说？]
　　[我去问慕容昼。]
　　对方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屈繁尘跟慕容昼沟通的时候虽然提到了大致的价格，但如果乔安舟找慕容昼看转账记录，没有证据的屈繁尘不可能硬着头皮说她们是现金交易，因为疑点太多，乔安舟根本不可能相信。

　　[小帆平时已经给得很多了。]屈繁尘怕乔安舟行动的速度过快，先回一句信息安抚，再继续输入。

　　[那为什么你的钱包大出血了？]
　　乔安舟的回复速度比屈繁尘快太多，屈繁尘暗暗感叹这就是平时不喜欢打电话的人锻炼出来的打字功力吗？

　　[钱包出血了，银行卡没有。]
　　屈繁尘硬着头皮和乔安舟玩文字游戏，毕竟她不可能实话实说——乔安舟转给她的钱有一半都被她支付给侦探，还剩一半是活期存款。
　　本来想存定期，但是现在定期和活期的存款利率相差不大，再加上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风险意外，屈繁尘最后就存了活期。

　　一笔十万元的转账记录出现在乔安舟和屈繁尘的对话框里，紧随其后的是乔安舟的新消息。
　　[当作我给你买的，直播结束后等我一起回家。]

　　金额和协议工资一样，担心我没钱所以提前给我转账？直播结束后一起回家……万一杜灯绮或者慕容昼说想送我回家的话，我还要找个理由拒绝别人的关心。
　　屈繁尘单手托腮，握着手机思考要怎么回复，听到杜灯绮喊她。

　　“屈繁尘，别发呆了，要开始测试了，我要收手机。”杜灯绮抽走屈繁尘手机的同时帮她锁屏了，屈繁尘没来得及看见乔安舟最后一条消息。

　　[不是工资，是奖励。]
　　乔安舟锁屏之后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子上，戴着监听耳机的玉清佳发出浮夸的感叹：“好羡慕，我也想让乔总为我一掷千金。”

　　乔安舟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挥动着，敲打了几下玉清佳的耳机外壳：“我投在你身上的钱更多。”

　　“这哪一样，我得到的是勤勤恳恳工作的回报，通俗来说就是收入报酬，是对我努力工作的肯定。”玉清佳边说边准备测试开始的倒计时，“好想像这样不劳而获，三，二……”

　　“一无所知。”
　　倒数的最后一声与乔安舟的回答开头重叠在一起，但忙着监屏的玉清佳无暇顾及，也没空追问乔安舟是什么意思。

　　你对她一无所知，她没有不劳而获——她半夜回到我身边了，还给我送薄荷糖。细微的日常举动给乔安舟带来了巨大快乐，让她沉浸其中，让她感知到自己的掌控力还在，所有的事情也在逐步回到正轨。

　　乔安舟能坦诚面对自己对屈繁尘的好感，也知道这份好感产生的种子是因为相似的面孔点燃了她的创作欲，吹散了她蒙尘的幻想，让多年萦绕在心头的梦变成现实。
　　这株植物的茁壮成长离不开屈繁尘的性格与行为——乔安舟看不透也猜不透她究竟想要什么，只知道她想要钱，但她又和其他人有些区别。

　　她见过不少想要依附于她的人，厌倦他们千篇一律的说辞和讨好的嘴脸。他们一有机会就会拼命敛财，像无论浇了多少水都会干枯的植物，无止境的索取只为了自身。
　　可是屈繁尘不一样，你给她浇多少水她都会说好，甚至不浇水可能也能靠自己存活——毕竟她在遇到自己之前就那样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乔安舟讨厌过分依赖她的人，但也不喜欢出事之后没有马上跟自己说的屈繁尘。在医院的时候她听到了医生提及昨晚，便让手下的人稍微调查了一番。
　　这个专家在慕容昼家的私立医院当名誉顾问，平时几乎不会出诊，除非慕容家的人遇到疑难杂症或有什么特殊安排。

　　半夜安排专家问诊，白天赠送智能轮椅，慕容昼对屈繁尘的上心程度超出乔安舟的意料，但威胁程度不够，不足以让乔安舟把她当作对手。
　　屈繁尘想要隐瞒的事情乔安舟都知道，她只是在配合屈繁尘演这出戏。这部生活化的“电影”的剧情发展在乔安舟的布局下由她独自掌控。

　　这个困难模式的谱面比预想的要难。屈繁尘飞快地敲击着操控按键，手速快得都要出现残影了，旁边的杜灯绮试完麦克风音量大小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屈繁尘，显然是被她的操作震惊了。

　　音乐快要结束的时候屈繁尘突然打了个喷嚏，眼睛不自觉地闭上，凭着闭眼前的记忆的音符下落位置，维持着手上的动作，睁开眼睛发现最后一个音符判定是次于“Perfect”的“Great”。
　　本来人声鼎沸的拍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破纪录了！”

　　屈繁尘看向这首游戏音乐展示的排名，现在排名第一的用户名称是“忒修斯之船”。直播用的游戏账户都是由公司提供的，游戏允许重名存在，所以她和慕容昼用的账户名称与杜灯绮她们的一致，都是“忒修斯之船”。

　　“不可能，刚才你做什么了？那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动作吗？”杜灯绮凑到屈繁尘身边打量她的双手，不敢相信现实，“你一个人打通了这个游戏新出的双人模式的曲子，还是最高难度，而且还破纪录了。”

　　本来是2V2对战，但屈繁尘在开始之前跟慕容昼提议让她先试试难度，慕容昼答应了。杜灯绮以为可以在正式直播开始前挫挫屈繁尘的锐气，便拉着申音希以二敌一。
　　申音希没想到自己都撑不过开头三十秒，这个音游有生命衰减机制，如果一直无法准确打击音符，就会显示失败。
　　虽然可以靠杜灯绮通过唱跳来获得复活道具，但失败之后游戏音乐会消失，要在无伴奏的条件下维持音准还是有一定难度。

　　而且被屈繁尘的操作惊呆了的杜灯绮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换取复活道具的意思。申音希难得会开玩笑：“小昼应该跟我们一组，我们三个人挑战小屈。”

　　杜灯绮鄙视地看着申音希：“二打一输了已经够丢人了。”

　　申音希活动着手腕关节，摊开双手：“一开始坚持要以多欺少的人又不是我。”

　　屈繁尘十分谦虚地说：“这个模式还没有对大众解锁，现在只有我完成了这个曲子，所以是第一。后续有其他玩家游玩，肯定会被超过的，我就普通水平而已。”

　　“这只是普通水平吗？我上我也行？”近景摄像在拍花絮素材，十分好奇。

　　Full Combo 再加上几乎全Perfect，就算排名滑落，肯定会在前十名。C-World的世界排名第一的含金量摆在这里，第一次玩机制不同的音游还能处理如此完美——普通人根本做不到。慕容昼正要出声反驳，被屈繁尘按住了手。

　　屈繁尘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口型，然后微笑着回应近景摄像：“你可以等我们直播结束后试试，这款音游还挺有趣的。”

　　“好敬业啊，游戏公司多给点代言费吧。”
　　“我们还不是代言人呢，只是联动合作。”
　　摄像师们你一言我一语，现场又恢复了平日的喧闹。

　　屈繁尘的手很暖，可能是刚才打游戏太过激烈，血液都集中在手部了。慕容昼被屈繁尘触碰的那一刻，感觉身体有些酥麻的电流穿过，让她身体麻痹不能动弹。她冰凉的手得到了来自于屈繁尘的温暖，在屈繁尘收手离开时觉得莫名的空虚。

　　“不要跟别人说我很厉害。”填补空虚的柔和女声在慕容昼耳边响起，距离太近，屈繁尘说话的气流拂过慕容昼的耳垂，让慕容昼颤抖了一下。

　　屈繁尘见慕容昼面色微红，回忆起刚才触碰时她的手很冷，担心她生病：“冷？要给你拿个毯子吗？”

　　慕容昼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我很好。我答应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