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钱打账上！[穿书]》废废废名

36、我也可以上大学吗

　　郭子以为许离这个城里人留在这里只是说说，她为的是慈善人士的荣誉，为了给自己镀金。

　　可郭子没想到，当其他假惺惺的慈善人士离开时，她并没有跟上车。

　　郭子瞥嘴，肯定不能坚持多久。

　　第一天，许离亲切帮忙干农活。

　　郭子偷偷去看，她穿着那条水蓝色的拘谨裙子有什么用，光有美貌不实用。没想到，在尖锐石头缝里，许离竟然光脚走路，而且从容自如。

　　郭子想，哼，没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她还能挑水挑粪？她不过是图好玩而已，过两天就疼到走不动路。

　　第二天，许离帮忙做菜。

　　郭子见她操刀，把瓜丝切得细细长长，刀工还算是不错吧，但是这种人家哪来这么多时间做精致菜品，而且，这个调料放味的方法从未见过，肯定不好吃。

　　他喝一口瓜汤，自觉闭上嘴，好吧，是有一点好喝，他反思自己是否太过针对，太过刻板印象。

　　第三天，许离到学校来帮忙代课。

　　郭子说，她是接受的是大城市精英教育，不食人间烟火，都不知道这里的课程进度，还以为人人都和城里孩子一样会英语会算数，这么大的教育差距指望她能理解吗？肯定会搞得一团糟。

　　许离站上讲台，从音标开始详细讲起，孩子们有大有小，懵懵懂懂，在许离手机里发出的音频中，逐渐对英语系统发音有理解。

　　郭子起初皱眉听课，到一半课程，不由自主开始专心，一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他又开始挑许离毛病，但听一阵儿课后，又不自禁沉溺进去。

　　她讲课是那么有趣啊，她发音是那么优美啊，她的神态是那么美丽，那么亲切又高贵，她如此有魅力，就像是天上星星变成的老师。

　　郭子被她折服了，谁能拒绝一个美丽的，满腹经纶的老师啊。

　　第四天，许离捣鼓起手机、直播、摄像。

　　郭子趴在窗口，偷看她的动作。他见到屏幕上的图案，看到滑动的弹幕，蹙起眉头。

　　他知晓那是什么，叫作直播，果然，这个城里女人还是想赚钱，没安好心，借着慈善热度要搞直播，拿打赏和热度。

　　许离每天早上七点起，晚上十点睡，这几日弄好一阵儿直播后，她终于拿出手机来。

　　“郭子，要来打个招呼吗？”许离朝他笑。

　　郭子黑着脸，立马转身跑开。

　　可是，其他不懂事的孩子已经臣服在许离裙下，他们如此仰慕这个大姐姐，只要一叫，就扑哧扑哧过去。

　　许离甜美对着镜头笑，她化的是罕见的红唇浓妆，美得不可一世，和村子朴素贫穷都不是同一个色调。

　　郭子偷偷跟在后面，他一定要盯紧许离要干嘛，在孩子们的簇拥下，漂亮的城里姐姐，居然，走向，果园！？

　　【许离居然开直播了！这是在哪儿？好几天没在餐厅见到你了。】

　　【哇塞，这个村子看上去好古色古香，有山有水，空气肯定很好，很适合休息吧】

　　【好可爱的小女孩，羊角辫子，眼睛亮晶晶】

　　【好多梨，这是什么梨子啊@科普小亮】

　　许离向镜头那边介绍：“大家看啊，这些是秋水梨。”

　　郭子躲在树后，深吸一口气，不对，这不对啊。

　　许离笑着解说：“可甜了，我昨天刚试过，多汁饱满。”

　　郭子震惊，看到许离转来转去，对着风景拍，对着梨子拍，对着梨园主人徐大娘拍。

　　村里的梨子好，尤其是徐大娘种的是最好的，可是路途遥远，每次都要郑远哥用皮卡帮忙带出去。

　　加上今年大丰收，拉了半框梨子出去，没人收，徐大娘欠下人情，尤其不好意思，可家里等着开销，又对着满树梨子愁眉苦脸。

　　许离的带货没她想的顺利，也就卖出三四十斤，过两日蒋温州驾车离开，就能够带出去，直接邮寄。

　　这三四十斤可被许离卖出不便宜的价格，徐大娘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笔定金，哑言：“许小姐，你，你不是蒙我的吧？这些梨子真能卖出这价钱？”

　　许离笑：“这只是定金，还有尾款，到时候我发给郑远，让他给您兑成现金。”

　　村里的梨品质高，但是禁不起重重经销商，运出去时就已经压低价格，每一步小小利润加起来可不止这么点钱。

　　现在许离直接帮她网络直播销售，直来直往，一对比，价格还显得比市价便宜许多。

　　徐大娘感动到快落泪，手都在抖，郭子抿嘴，好吧，这个许离也不是特别坏。

　　不过，她拍摄小孩子，拍摄村里风景，拍徐大娘，拍果园，她拿到的打赏可一点不少。郭子眼神好，都看到不断刷出的大火箭，满屏特效。

　　他暑假被爸妈接到镇里生活时，可是经常能看手机，游戏他玩过，直播他看过，新闻也听不少，老是能看到什么“网红经济”、“灵活就业”，许离开直播就能赚个千块万块，树立良好形象，还赢得名声，过得最滋润的也是她。

　　郭子瞥开目光，不再理会许离。

　　直到周末，许离突然说：“我要到一趟镇上。想带孩子们出去玩玩。”

　　山里的孩子好养活，几岁就能在山地里爬，七八岁跑山头，独立自主，不怕磕磕碰碰不怕跟人外出。许离这些天又在村里建立好人形象，获得村民们的信赖，村民们都恨不得向她多请教一点东西。

　　“许小姐真是好心人。”

　　“许小姐一点都不嫌弃我们农家人。”

　　“许小姐活菩萨呢。”徐大娘到处宣扬。

　　郭子觉得许离突然像个人贩子，出去后，说不定再回不来。

　　郑远出现：“我也刚好要到镇上去，蒋先生一辆车带不完吧，我的车带人多。”

　　郭子听完后讷讷，心痒痒，勉为其难跟过去。

　　他们很少机会出村子，每天望着大山那边，回忆曾经的甜美经历。

　　镇上真的好啊，什么都有得卖，各种各样的零食，小孩子们充满期待，他们老是听郭子哥哥炫耀去游乐园，他们听得眼睛发光。

　　“许离姐姐，我们今天能去哪里玩啊？”孩子们瞪着眼睛兴奋问，一共四五个孩子，有高有矮。

　　蒋温州在前面开车，一言不发，他们车上载三个，不能再多，郭子也被分配到这里来，听见隔壁的小晓妹妹问，郭子扭过头去看风景。

　　“你们想去那儿玩？”许离声音温柔问。

　　坐在车窗内，看山里的树、花花草草，感觉与众不同。

　　郭子咬牙，他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坐过好几回小汽车，还有公交车，皮卡车也很多回，偏偏为什么要觉得这辆城里来的车特殊呢。

　　“能去游乐园吗？我还没去过！”一个小孩子高声喊叫，其他小孩子也纷纷附和。

　　许离觉得有些难度，她对附近游乐设施不熟悉，况且，镇上也没什么像样的游乐场。

　　蒋温州开车，一边查导航：“这个行吗？”

　　许离上网看看情况：“开了好几十年，也还行。”

　　说出来几十年，实际只有二十几年，但是规模很小，相当于带游乐设施的小公园，着实算不上游乐园。

　　郭子暗暗想：我已经去过了。

　　爸爸妈妈带他去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快乐，现在许离带他去，他丝毫不会兴奋。

　　蒋温州把车开到那个游乐场附近，周围有商城，适合解决午饭。孩子们兴致勃勃下车，许离叫住孩子，解释道：“今天你们出来呢，可以随便玩，但是不能离开这个范围，不能乱跑。”

　　“许离姐姐你有那么多钱吗？我们欠你钱……”一个小孩低沉闷声。

　　许离笑笑解释：“前两天直播，你们出境了，打赏了一些钱给你们，今天用的就是这些钱，你们应得的。”

　　孩子们狂呼：“欧耶！”

　　他们拿着票去，许离坐在外围的花坛上，远远看着。

　　见郭子拘谨，她笑问：“怎么不去玩？”

　　郭子扭头：“我又没出境。”

　　许离喊他过来：“来聊聊呗。”

　　郭子犹豫，这个十二岁的男孩磨蹭，即便不情愿，还是到她面前，支支吾吾。

　　“怎么了？”他率先问，目光低低看地面，故意不抬头看她。

　　“你讨厌我？”许离笑问。

　　郭子嘟嘟嘴：“那倒没有。”

　　他原先以为自己是讨厌城里人的，面对许离，没有好感。后来看见许离的所作所为，他内心动摇，可一路上仍旧蒙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她，现在，许离当面问了，他反而犹豫。

　　“你在学校读书怎么样？”许离问起这个事情，“听你孙老师说，你好像不想读书了？”

　　郭子被问到心坎，咬唇，躲开他目光，假装看向天空：“反正要不留在村里，要不出来打工，我成绩又不好，不喜欢上学。”

　　辍学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好几遍，和老师说完后，继续学习的想法又代替辍学浮现。

　　郭子并非对学习不感兴趣，可成绩不好也确实是事实。这样的成绩，考不上高中，妈妈得了癌症，一家子的收入入不敷出，倒不如早早出去打工，给家里补贴。

　　“真不想读书了？”许离探头问他。

　　“不想。”郭子狠狠心回答。

　　“我给你讲讲我的大学吧。”许离把手搭在膝盖上说，“其实要先从高中说起。”

　　“我初中成绩很好，是唯二考上高中的，其他人不是技校就回家种地了。”

　　郭子疑惑，城里人也要种地吗，听说那里的教育水平很好才是。

　　许离继续道：“高中我一开始跟不上，后来拼命学，身上也没多少钱，试过二十块钱花一个星期，也试过晚上不睡觉去打散工。”

　　“磕磕绊绊，倒是把高中读完了，因为是镇上的高中，有补助，高考费用也是公家出的。我身上带着六十块钱去高考，考了六百分。”

　　许离脸上浮现自豪，又转瞬即逝，低下头，道：“六百分，能去上很好的大学。我毫不犹豫填了最豪华的那个城市，我说，我要去看看，我必须要去看看。”

　　沪城实在繁华，繁华到她格格不入，繁华到她有一瞬间的自卑，繁华到她变得更加倔强。

　　“所以，我现在有很多钱，月入十万。”许离说，“我有房子，有各种衣服，可以点外卖，可以随时换手机。”

　　她将很多东西省略，只说结果，又回头问他：“你想去哪儿打工？”

　　郭子讷讷起来：“镇上。”就是他现在站立的地方。

　　一个月一千块，童工更是克扣。

　　郭子内心动摇，他看许离，看到她身上的骄傲，看到她的自豪，看到她的底气。

　　“我也可以上大学吗？”他敛眉问道。

　　“要看你怎么想。”许离弯弯嘴角，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