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钱打账上！[穿书]》废废废名

35、来到山村

　　一清早，许离起身，就看到蒋温州在窗台边看花。

　　本来恹掉的康乃馨，经过一晚上水的浸润，今早起来娇艳，他似乎还直接将花放在水里泡一阵，花瓣都挂上水珠，比之前晶莹饱满。

　　许离看到心情好，谁能不爱一朵死而复生的鲜花。

　　他们洗漱完后，时间已是七八点，郑远说现在进山还有雾气，可以稍稍晚一点，让他们先逛逛。

　　许离想起郑远的话，打算散步，在山口不远处的小卖铺处买点干粮，蒋温州也来散步，两人一同出发。

　　不过十来分钟路程，到达，他们和小卖铺老板要一箱绿茶，又要沙琪玛，华夫饼，最后买两盒巧克力，当作是见面礼，哄一哄小孩子们开心。

　　蒋温州抱起那箱绿茶，上面放着巧克力，许离手拿干粮。许离一开始心里犹豫，蒋温州说他来散步，最后成为苦力，着实不妥，可蒋温州没说话，脸色也一如往常，配合默契。

　　许离嗅到野草的味道，身心愉悦，侧目又瞥见蒋温州侧脸。

　　经过一晚的休息后，精神肉眼可见充足，似水眼神里微光，柔软的黑发失去原型，被风吹动，少了端庄板正，很是活力青春。

　　这副二十出头的皮囊之下，蒋温州的灵魂也似乎只有二十出头，许离感受到那股独属他的彬彬有礼，同时沉默寡言。她会经常忘记对方实际比自己还大一岁，起因大概是蒋温州善于沉默，从不张扬。

　　他们回到招待所，郑远检查好皮卡，准备出发。在车上抬眼看到归来两人，面露惊奇：“许小姐，你们回来啦？”

　　见到他们抱这么多零食，郑远心里猜测，许离微微笑，直接出口，打消他的疑惑：“买点给村里孩子们，放哪儿好？”

　　郑远面露欣喜，对自己的预测和许小姐的大方感到喜悦，满腾出位置：“放我车上吧，这里多地方。许小姐你太客气了。”

　　许离并不支持吃零食，但她深知大山外抛出适当的甜头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激励人心。尽管她知道现在的时代和她小时候不同了，山内物资也没那么缺乏，条件稍好一点，可她还是忍不住想。

　　东西放在郑远的皮卡上，郑远开皮卡带路，蒋温州和许离开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进村。

　　许离见蒋温州把花拿上，花瓶口实，水不多，她开玩笑：“花坐后排还是前排？”

　　蒋温州把康乃馨连带花瓶，插到两人中间的空位上：“这里吧。”

　　一路上，许离都能用余光瞥见花瓣摇摇晃晃。

　　她情不自禁想，蒋温州究竟是爱花还是惜花，这是认真还是随意。

　　路途遥远，一个多小时后，绕着山路到达村庄，已是饭点。

　　下车，地面是碎石子路，许离穿粉色风衣，里面还是昨日的裙子。蒋温州右手提行李，左手拿花，在这种石子路上，托着行李箱前进会把轮子磕掉。

　　有小孩子好奇地路过，探头望望，他们见穿得鲜艳靓丽的城里人，很是好奇。又见郑远哥哥车上全是零嘴，不由得兴奋，垂涎三尺。

　　郑远招呼其中大孩子：“亮子！来，把这些拎回去。”

　　孩子群峰而至，一拥而上，名为亮子的大孩子打散他们：“拿回去，拿回去，不准偷吃！”

　　亮子知晓郑远哥哥的话，看到开着小汽车来的客人，便知道是客人赠送给他们的，表面礼节要做足。可不能立马就分了吃，这些慈善人士还有一对一拍照呢。

　　“许小姐，请这边走。”郑远先带他们吃饭。

　　郑远将他们领到村里的67号饭堂，这是历史遗留产物，味道好，地方大，一直开到现在，成为山村里唯一一间有能力招待客人的饭店。

　　有鸡有鱼，郑远热情介绍，“这个鸡可肥了，本地养的。还有这个素瓜豆，你们沪城可没这个吃，我们这儿是做得好一手。”

　　其他同行人士早早吃完饭，只剩他俩停在这，再过一日左右，一些慈善人士就要回去了，过多两三天，基本上都走光了。

　　他们用完餐，郑远又带他们去住宿。这里面地少山多，屋子也少，村委会都是在村长屋子头办，一大群人的住宿只能分摊到村民家，美名其曰民宿。

　　条件都还算不错，没许离回忆中那么艰苦，起码瓦房不漏水，毯子还干净，隔两三户就能看到天线和电视机。

　　中午休息一下，下午他们去会合，参观当地学校。

　　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会凑集一笔资金，给这个地区的学生捐赠爱心书籍、文具、二手干净衣服。对于学习成绩优异的，还会有五百块奖学金，今年的奖教奖学活动，正是等着他们来，特意操办感谢。

　　许离看见村里的学校，小学和初中都有，一栋水泥房来作教学楼，简陋的厨房充当饭堂，课桌椅都是久远的木头，窗外有茂密树丛，她内心浮起亲切和感慨。

　　校长大张旗鼓，村长也陪同在隔壁，这些轰轰闹闹的客人引起全村上下的重视，甚至在学校大门拉上横幅。

　　当地孩子表演具有民族特色的舞蹈，脸上笑得如真正的太阳花，服装精致。

　　不久，空地上就腾出领奖台，基金会副会长上去给几个优秀学生颁奖，咔咔拍不少照片，闪光灯刺眼。

　　分发食物拍照，分发书本拍照，参观孩子们上课拍照，看孩子们晚餐拍照。

　　许离理解，宣传嘛。

　　她和蒋温州到一间课室，孩子们已经无心上课，当他们到窗外时，就忍不住偷瞥。

　　他们进去时，孩子们又故作认真，盯着黑板，大声朗诵。

　　直至老师出声：“同学们，慈善基金会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给我们带东西来了，快鼓掌欢迎他们！”

　　啪啪鼓掌声。

　　本来好好的上课，这下子变成自由活动班会，孩子们涌上来要文具零食，老师喊他们排好队，一个接一个拿。

　　都是些不大的孩子，瘦瘦削削，眼睛大，带着光。

　　蒋温州拆开牛奶箱，许离拆开一大袋三角尺和本子，分发数十分钟。

　　有的孩子会说谢谢，有的孩子羞涩不语，有的孩子干巴巴低头跑开，有的孩子点点头以表感谢。

　　有一个孩子说：“你们下次能不能别买牛奶。”

　　蒋温州递牛奶的手顿住，看着这个内敛羞涩但语出惊人的孩子，孩子低低眼：“我喜欢喝乳酸菌，你们这些牛奶好贵，可以买好多乳酸菌。”

　　许离帮蒋温州解围，笑笑：“下次一定。”

　　派发完食物和文具后，老师邀请他们聊天，给他们两人倒水，许离看到窗边有精心照料的小盆栽。

　　“非常感谢许女士和蒋先生你们的捐赠。”

　　从老师这了解到，孩子们喜欢喝几毛钱的饮料，每次发文具都离不开尺子和铅笔，其实这些他们不缺发一轮又一轮，每个学生基本手上两套了。

　　这个老师是县上的师范学院毕业的，学历并不高，选择回来家乡教书，每个月拿千把块工资，离家也近。由于一直有爱心捐赠，这所学校的设施基础在全村是最好的，还配备两台电脑以及无线网络。

　　在学校简单巡视后，他们回到民宿。

　　晚餐是在村民家吃，郑远邀请他们到村长家坐坐，许离没拒绝，蒋温州抹眼镜。

　　“你觉得怎么样？”许离问起蒋温州，想打探他对这里的想法。

　　“挺好的。”蒋温州回答，听不出认真还是敷衍。

　　其他人在群里讨论，要准备离开，回去，毕竟留下来也没什么忙可以帮，还阻碍村民照顾自己。

　　许离看着，觉得奇怪，她看向窗外，天已经逐渐昏黑，她居然感觉不到亲切感，成就感，她不知道是自己脱离这里太久了，还是这里没能让她融入进去。

　　她甚至有过两三天，就回沪城的欲望。

　　他们走路去村长家，郑远叫那个小孩郭子来带路，郭子十二岁，手长脚长，已经有男孩子要长高的迹象。

　　郭子这个小男孩很有个性，对他们表面得体，实际内心冷淡，从眉眼和动作就能看出。他一直在前面走，不回头。

　　许离问：“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郭子抬头瞥她一眼，起初不说话，后来讲道：“那些零食什么时候可以分。”

　　许离说：“你喜欢什么时候分，就什么时候分，我不吃，买给你们的。”

　　郭子没再说话。许离主动问：“你不欢迎我们吗？”

　　男孩鼻翼动动，眼神尖锐，带着一种倔强的话幼稚，他回头，似乎觉得许离问得很失礼，许离回报给他的是笑容。

　　“不会，你们是城里人，我们要靠你们救济，我们很欢迎你们。”

　　郭子说话冷冰冰，干巴巴，但内容来说无可厚非，许离有耐心，能理解，她也还是宽容笑笑：“你觉得我在施舍你们？我不清楚，你能不能说说你们怎么看我们来这里的？”

　　郭子见许离认真，要和自己较劲，但神情是那么的和谐亲切。他分不清许离究竟是不计较还是阴阳怪气，犹豫一下，停下脚步，说出自己想法。

　　“不止我这么想，大家都这么想。你们来，来两三天，带着一些零食来，带着照片走。”

　　“有照片，你们就能获得捐钱，我们只有零食，你们还以为自己做天大善事，沾沾自喜，感动自我。”

　　“来两三天，村里要杀鸡杀鱼，全村上下招待你们，把你们供着，我们很有空吗？”

　　讲到这，郭子意识到自己言语过分，停下来，缄口，转身继续带路。

　　许离倒觉得有趣：“不是给你们助学金吗？”

　　郭子皱眉，似乎在嗔怪她没看破真相，嫌弃解释道：“能拿助学金的就四五个人，都是学习好的，一个学校好几十号人呢，其他人呢？我可没有钱。”

　　他本来还想说城里人的娇气，他们富裕，他们大发善心，他们为所欲为，但许离并没得罪自己，便收声，藏在心底不说。

　　可郭子仍并不对这个城里富有的小姐有什么期待。

　　难道她能住瓦房一个月没怨言吗，吃粗茶淡饭四五顿没怨言吗？难道她还能下地？能教书？能给他们带来些什么希望吗？郭子看不起城里人，看不起自我感动的爱心人士，看不起蒙蔽自己的慈善大使。

　　许离想想，沉吟道：“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