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火葬场文》梨花兔兔

14、第 14 章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怎么会有人胸口上被开了一个洞还能活下来的。

　　但是霍应悔做到了。

　　等我再次能够感知到外界时，看到自己好似坐在一个军帐内，劣质的烛灯火苗跳跃着。

　　“我还活着。”

　　霍应悔轻垂着头，胸前颤着纱布，我难过的差点又要哭出来。

　　“我的身子，霍应悔，你赔我！”我若是能催动身体的话，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拉着霍应悔的领口质问他。

　　霍应悔如此轻贱我的身体，因为不是他自己的，他便如此不知道珍惜。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

　　“我真的好害怕，我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

　　我很想拿回自己的身子，最起码那样我还能够痛哭一场。

　　霍应悔沉默了良久，清冷的声音微略沙哑，“对不起，子衿，下次不会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了。”

　　我愣了片刻，这似乎是霍应悔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与我道歉。

　　在我的印象中，霍应悔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得与失都不会让他失去那份镇定自若。

　　我张了张嘴，将脸撇了过去，别扭道：“再加一捧金子……”

　　“嗯？”

　　“我说，”我提高了声音，“再加一捧金子，我就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霍应悔微勾唇角，再一次轻而易举的答应了我。

　　我迫切的想要找寻到霍应悔真正在乎的东西，以此来要挟霍应悔，而不是一直被霍应悔牵着鼻子走。

　　霍应悔满不在乎的口气再一次让我恼羞成怒，我冷静了一小会儿，再次开口时，又换上了娇软的声音。

　　“霍哥哥，你有很多钱吗？”

　　距离霍应悔魂魄第一次进入到我的身体，已经过去了快五年，我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但也知男子在这个年龄，身子上会有些许的变化。

　　小倌楼便极其喜爱年轻貌美的小倌，十五六岁便是最好的年纪。

　　被我称作“哥哥”的那些人，也是这样坐在恩客的身上百般讨好，他们悄悄与我说，他们越乖顺讨好，待会承l欢时便会多一点的轻松。

　　我懵懂的点点头，不是特别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但我知道，他们喜欢我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他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小……姚，你是叫小姚吧，我和你说，这些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姚以后可不要爱上他们，骗骗他们的钱财就好，别相信他们说过的话，亦别相信他们做过的事情，最不能够相信的是他们说爱你……”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喜欢听他说话，因为这样我就能偷闲了。

　　但没过多久，我就没在小倌楼里再见过那个人了。

　　我烧水时，听龟奴说有人死了，我匆匆的抬眸望了一眼，害怕的埋起了头。

　　我害怕见到死人，人死了之后都会变得极其的丑陋，我不想变丑。

　　——

　　霍应悔垂下睫羽，微蹙眉，衣衫披在他的肩头，缓缓向下滑落，“如何？”

　　“霍哥哥，既然你有那么钱，能不能帮我一个帮？”我根据自己模糊的记忆，模仿着小倌们说话的强调。

　　他们说这样的声音千娇百嫩，最会让人把l持不住。

　　我信以为真，直到霍应悔的语气越来越阴冷，才后知后觉发现霍应悔生气了。

　　我委屈的叫了叫霍应悔的名字，但是他没有理睬我。

　　“霍哥哥，哥哥，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想要你的钱……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的额爹爹和阿娘。”

　　霍应悔用着我的身体，就连我都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比以往都要风姿绰约，我想这样的“自己”回到村子里，爹爹和阿娘看到我一定会很高兴。

　　说不定他们会后悔当初将我卖掉。

　　“我……”

　　我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面前沉重的帐帘被人从外抬起，一个穿着穿着黑银色军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脸上有一道从左贯穿到右边的狰狞的疤痕，一双宛如鹰隼的眼眸翻涌着戾气，即便他军甲上没有任何的血，但我还是觉得这人上一刻定时在外屠戮无辜人的性命。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秦国将军，那日燕国榫城被屠城，我瑟缩在街边，就是被这人的马踩断了手臂。

　　男人走到我的面前，虽是一身的煞气，但是行为举止称得上是毕恭毕敬，可我仍是很怕。

　　男人脸上染血，如同嗜血恶鬼的狰狞嘲笑我的怯懦、低贱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做的噩梦大半都是和他有关的。

　　“姚先生，伤可是好些了，军中比不上在城里，待你伤好一点时，我便派人送先生回城。”

　　我见男人走了过来，慌乱恐惧的想要逃走，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子，只能看着男人将一个小瓷瓶放到桌上，离我越来越近。

　　霍应悔察觉到我的异常，先是对着男人微微颔首，但始终都未曾起身，“雷将军。”

　　声音疏离又不近人情。

　　他在心中问我，“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意识到霍应悔看不到我摇头，再想要控诉这个雷将军的种种恶行时，霍应悔已经完全不听我说了。

　　我不想听到雷将军的声音，可是眼下的我，就连捂住耳朵这样的消失小事都做不到。

　　我大概是哭了，哽咽的吼着霍应悔，“让他出去，让他出去好不好……我不想要看到他……”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连一滴泪都流不出。

　　霍应悔不应我，而是用我的身体对着我憎恶的人微微颔首，“让将军费心了。”

　　雷将军急忙摆了摆手，好爽一笑，“好久都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一仗了，多谢先生的锦囊妙计。”

　　“军中简陋，还请先生多担待。”

　　“无碍。”

　　“……”

　　我越是不想去听他们说了些什么，这些讨厌的声音就越往耳朵里钻。

　　我放任自己歇斯底里的哭着，声音越来越大，我想这样，就可以让我听不到雷将军的声音。

　　亦想用这样的方法，阻断霍应悔与雷将军的交谈。

　　雷将军给霍应悔送来了上好的外伤药，目光略露锐利，“先生好好治伤，有先生您这样的少年奇才，实属秦国之幸。”

　　“……”

　　我不知他们二人什么时候交谈完，只知原来无法流泪的哭泣会如此的痛苦。

　　那日，雷将军骑着披着铁胄的战马，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我抱着疼痛难忍的手臂，眼泪从眼角滑落，又流进我干裂的唇角。

　　周围都是凄惨的叫声，以及长矛刺穿皮肉令我牙齿发酸的声音，我每每呼吸，那浓稠的血腥味就算钻入我的五脏六腑，我的血好似亦跟着流淌了出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又不堪入目的画面，但我又不能够像一切怯懦懦的闭上眼睛，因为我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我好害怕死啊！我不想死，死的时候很痛苦，我一点都不想死。

　　雷将军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我缩了缩身子，恐惧又警惕的看着他朝我走了过来。

　　他手中的青锋挑着我的领口，逼迫我从地上抬起身子。

　　他语气极其的轻贱，“丱童，你不想死？”

　　我吓坏了，瞪着浸泡在泪光里的眼睛看着他，顾不上厌弃他身上的血腥味。

　　我想要发颤的身子停下来，因为我看到雷将军唇角的鄙夷的笑容，我知他在戏弄我，如果我必须死的话，我想要死的有尊严一点。

　　“左庶长大人您若是再下他，他岂不是要尿裤子了。”

　　我听到刺耳的笑声，眼泪匆匆的往下掉，曾经被我嫌弃不保暖的衣物，如今勒住了我的脖子，只要雷将军稍稍用点力气，我就可能吐着舌头窒息而亡。

　　“不过他……”

　　一个秦兵凑上前看了我一眼，微微眯起的眼睛一个劲的打量着我，还稍稍抿了抿嘴。

　　“细皮嫩肉的，居然是个男孩，方才属下还以为……”

　　“倒是与大庶长大人府上都不娈童有几分的相似。”

　　不知为何，雷将军听完秦兵说的话后，看向我时，眼中竟是多了些许的厌恶，不怒而威。

　　他一收剑，我重重的跌在地上，手臂磕在不平整的地上，我吃痛的将身子缩成了一团，脸色苍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凄惨狼狈的样子不能够让这些秦军对我生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他们冷冷的看着我，喜欢拿出刀剑吓唬我，每当我露出惶恐的神情，他们就放声大笑。

　　我泪流干了，只能小声的抽泣着。

　　没过多久，我看到这些秦兵押着穿着燕国甲胄的士兵跪在我的面前。

　　不过，他们不是在跪我，而是跪站在我身后的雷将军。

　　他们虽是身上带伤，但是将宁死不屈写在了脸上。

　　雷将军用剑尖指着我，“想要活命？那就求我，让我开心了，我就放过你。”

　　燕国士兵皆都撇开了脸，他们不屑于向秦国人求情，这些人屠戮了他们的兄弟亲人，他们又怎么对自己的仇敌低声下气。

　　“求求你，放过我……”

　　“求你了……不要杀我……”

　　让我难过的不是我要为了活命而去要求一个秦国人，而是那些燕国士兵看向我时眼中的鄙夷与憎恨，还有秦兵对我的讥笑。、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不过是想要活下来。

　　为什么将我视如蝼蚁的雷将军会对着霍应悔低声下气，明明霍应悔用的是我的身子，仅仅是因为换了一个灵魂，雷将军就认不出我是那日跪在他脚边求饶的人了吗？

　　为什么？

　　所有人对我都是这么的不公。

　　我便更恨一点霍应悔。

　　霍应悔在心中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没有理睬他，即便他唤了我好多声。

　　我宁可委屈的小声抽泣，都不愿再和霍应悔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