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忠犬？现在是我的了！》星辰之左

41、第 41 章

　　对面估计是早就准备好了，在他发送消息后不到两秒，一份详尽地、该先怎么移动哪个机关再移动哪个的教程就传过来了，详细得不像是一个刚刚被困在这里的人写的。

　　谢岐看了一遍，记在心里。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双方的默契度够不够了，虽然商量好了如何尽量“同时”打开机关，但实际操作起来可未必能成。

　　“准备好了吗？^^”

　　不需要回复，这只是通知动手的信号而已。已收到信号。

　　谢岐瞟了一眼信息，在心里默念数字。

　　五秒钟过去了。时间到了。

　　他推动了第一个机关，向上推再向右，之后是第二个，向左三圈，第三个……

　　轰隆隆隆。

　　他和对面的陌生人竟然出乎意料的默契。看着轰然打开的大门，谢岐有些惊讶。

　　也许只是运气好罢了。谢岐心想。说实话，他以为至少要试上两三次的，真的没有想到第一次试验居然就能够成功开门。

　　沉重的、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而那道紧闭着的合金门也升了起来，露出了一条狭长的走廊，谢岐生怕机关出现故障、再次把他锁在里面，不等这扇门完全升起，在门口露出一个仅容人弯腰过去的缝隙时就立马冲了出去。

　　刚一离开室内，新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怎么样？成功出来了吗？”

　　谢岐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在他迟疑的时候，又一条文字出现在了光屏之上：

　　“我在这里等你^^。[附图]”

　　谢岐看了附带的照片一眼，很有标志性，很好辨认，那是一个宽敞空旷的大厅，两侧各有一条幽深的长廊，看来只要走过他前面的这条走廊就到了。

　　真的要过去吗？

　　问题摆在了谢岐面前。

　　真的还要见面吗？还是说，到此为止就可以了？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首先可以排除他的队员，这样的话，对面那人属于敌方的可能性就飙升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自己刚刚和对方合作过、纵使他们一起脱离了困境……能否相信对方也依旧是个问题。

　　但真的就这样离开的话，他的心里就像是有猫在抓一样，实在是好奇得要命。

　　“算了，去看看也没什么。”谢岐深吸一口气，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经过了刚才的那顿折腾，他现在的形象多少有点灰头土脸。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就跑。”

　　他步履轻快地穿过了长廊，将武器别在了最方便取出来的位置上，但也没有选择拿着武器出去。如果对方真的不是敌人的话，拿着武器出现反倒容易让他们产生隔阂。

　　还有最后的五步距离。

　　地图之上，一个非敌非友、代表着“未知”的灰色圆点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谢岐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究竟是……？

　　啊？这什么东西？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有些失态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走过去：

　　和他设想的最疯狂的答案都不一样，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发光的人形，就和他自己看自己一样，没有任何特征，甚至连男女都无法辨认。

　　“很奇怪吧？”发光的人形朝他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这道声音很是陌生、透出非人的怪异质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却让人下意识的浑身发毛。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后来才发现好像是这个地方的问题。”

　　对方走到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在如今的环境下，这算是比较能给人安全感的距离了。

　　“其实你的声音也挺奇怪的，也是受这里的影响？”

　　谢岐猜测对方也许正在经历和自己类似的情况，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被认出来。多说多错，他反问道。

　　“也许是吧，我听你的声音也很奇怪，不像是人的声音。”

　　对方笑了起来。

　　谢岐意识到他们恐怕都无法看破彼此的真实身份，感觉安全了不少，好奇心就越发浓重了起来：“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一团人形的光芒？”

　　“不是，是剪影一样的人形黑影。可惜看不出来细节。”对方否定了他的说法，但同样难以辨别身份，让谢岐更加安心了些。

　　“其实差不多。”谢岐说。

　　“也是。”对方又朝他走近了些，谢岐发现他要比自己矮一些。

　　“我们怎么称呼彼此呢？总不能一直‘你’来‘你’去的吧？”他问道。

　　称呼其实并不重要，谢岐也不相信对方会报上真名。他更想做的是让对方多透出一点消息，通过对方的假名来推断对方的性格、身份或经历。

　　面前的人沉默了片刻，告诉他说：“摇光。你呢？”

　　绝对是假名，谢岐也紧跟着对方的声音，说道：“天枢。”

　　他这更是掩饰都不带掩饰的假名。

　　但谁都没有提出异议，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对视”了一眼，突然一起笑出了声。

　　“那我们还真是挺有缘的。”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毫不掩饰语调中调侃的意味，“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打算去哪里？”

　　谢岐也没能从名字中看出什么。北斗七星又不是什么小众的知识，而无论是旧时代同盟还是新人类联合，都没有以北斗做代号的，两个阵营又都很喜欢照搬神话里的名字或星宿名，不可能直接根据一个和星辰有关的假名就断定对方和五曜有关。

　　反正他也不急于一时。在发现两人的感官都受到干扰之后，谢岐就知道他们也许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

　　“还不知道，但最终目的肯定是离开这里。既然这么巧合，我们也许可以结伴？”谢岐提议道。

　　“好啊，先从这里上去吧。”

　　在“摇光”的手势引导下，谢岐望向了上方。

　　他们所在的大厅位于建筑的最底端，除了那两条长廊以外，四面都是光滑垂直的墙壁，形似斗兽场，看得人有些不适。这里的电梯也早就不能用了，楼梯也受到损坏，从中间断裂开来，整个梯身则变得像纸一样脆弱无比，连一个人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了。

　　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

　　谢岐看着对方精准地射中最佳地点，高强度纤维索制成的梯子从上一层垂了下来，自称“摇光”的人伸出了手，放在他面前：

　　“作为同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握个手呢？”

　　这也是试探。对方在赌，如果触感没有受到影响的话，握手至少可以帮他们明确一个问题——对方到底是改造人还是未经改造的？

　　谢岐心里明白的很，但也许是因为孤独，也许是因为安全的假象，他忍不住伸出了手。

　　他的手和那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很奇妙的触感。那是一只机械手，表面并没有覆盖仿真皮肤，谢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关节的触感；为了方便战斗，指尖等处还特意制成了锋利的样子。交握的时候本该会让人觉得冰冷又危险，然而谢岐此刻却觉得……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从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身上感受到所谓的安全感。

　　也许是吊桥效应吧。他想。

　　“你是自然人类？”

　　握住他手的那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机械肢体之上同样有着传感装置，而传回来的信号清晰地告诉他，这绝对是未经改装的人类的手。

　　“如果你指的没有经历过改造的人的话，没错，我是。”

　　谢岐见对方没有松手的打算，也任由他这么握着了。

　　“你身上有伤吗？我闻到了血腥味。”

　　“在腰侧。”谢岐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位置，“能看清吗？”

　　“差不多吧。虽然你只是一团影子。”摇光的手在他腰际比划了比划，“是这里？我明白了。不管怎样，先上去再说。”

　　谢岐在对方的帮助下爬了上去，他感觉摇光似乎是抱了自己一下，而在这样奇诡的环境中，对方甚至还照顾到了他的感受，很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处。要是没有这一只“援手”帮忙，以他这不穿外骨骼的体力值，想上去肯定让伤口再度开裂。

　　“星能者，还是协奏者？”

　　那人问道。

　　幻象改变了他们的音色，遮蔽了他们的视觉，却不会影响说话时的语调。因此，谢岐成功捕捉到了那人心中的动摇。

　　对方是改造人，他则是自然人类，他们大概率是敌对势力。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片区域是特殊的，被隔绝于世外，没有人能找到这里，也许他们永远也走不出去，也许他们会渴死、饿死、老死在这里。倘若杀死对方，陪伴着你的就只有黑暗和孤独了。

　　而一个刚刚拉了自己一把的人，一个轻手轻脚、生怕伤到他的人，会这样杀死他吗？

　　他突然想逗逗对方，而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直接承认更能刺激人的了：

　　“当然是协奏者了。”

　　谢岐感觉到那人的手指瞬间收紧了起来，却在攥疼他之前卸去了力度。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没什么，走吧。”

　　啊，真是糟糕。谢岐偷着笑了起来。这时候退让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次退让，次次退让，这么顾忌他的感受，那对方就只能任他拿捏了。

　　“先在这层找找，还是直接去顶层？”谢岐在他的帮助下爬了上去，踩在地面上之后问道。

　　“我倾向于逐层调查。”“摇光”说道，“还有……”

　　“什么？”谢岐问道。他在研究这个建筑，越看越觉得奇怪。

　　“你还需要拉着我的手吗？”摇光也放松了很多，不过一松懈下来，他那种像是在明嘲暗讽的特殊说话方式就更有存在感了。

　　“不好意思。”谢岐松开了手。

　　或许是因为尾音上挑的缘故，或许摇光就是有着这样的意思，谢岐总觉得他是在戏弄自己。不过他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也说不清对方到底会突然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

　　他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摇光”，毫无疑问，对方也在观察着他。谢岐并不担心对方会突然看破他的身份，更不担心对方会突然下定决心把他斩杀在这里。

　　因为，他们或许已经不慎落入传说中的禁地“常暗区”了。

　　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对方的精神稳定性要明显比他差上不少。无论是武力胁迫还是情感欺骗，只要方法合适，对方都可以让他这个协奏者帮忙稳定精神。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从理性角度考虑，作为战斗力上的优势方，“摇光”留下他这个协奏者的收益都远比直接杀死他要更高。

　　这也是他会直接承认自己身份的原因。

　　承认协奏者的身份远比谎称自己是星能者或者普通人来得有用多了：星能者会被提防，普通人会在拖后腿的时候被抛下，而作为协奏者……他真正的危险是在两人成功脱离这一险境的那刻，对方将不再需要他。

　　但是，真的有人能走出常暗区吗？

　　谢岐敛目。

　　哎呀，真是不妙，当时发送那条假求救信息就是打着把加文·爱诺坑进险境的主意，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先栽进了坑里。

　　虽然也没有多大关联，但他想起来了用“肉基计划”与里维交易之后，里维告诉他的提示：他的终端遭到了监听。

　　一番排查之后，他将目标锁定为了加文和第六基地，并准备通过自己掌握的一些先机误导加文。

　　……也不算完全失败。

　　谢岐没有气馁，他看得很开。

　　他会离开的。等到离开之后还有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