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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花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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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把和离书揉成一团,扔进匣子中,景云歌猛地合上盖子。
闭眼,深呼吸。
……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剑兰听到声音走进来,惊讶道: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又头痛了?怎么脸色这样白。”
“没事。”
景云歌勉强笑了一下:
“剑兰,我落水那日,可有什么异常?”
如果自己真的打算和苍定野和离,最后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又为什么,就恰好在打算和离的那天,差点落水淹死?
景云歌出事后,她身边的人都被苍定野仔细问过一遍,所以剑兰记得很清楚那日发生的事情:
“回夫人,那日您起身后,先传了小世子,又去书房同君上商议事情。中午时您说倦了,便没有传膳。下午您拆了一封信,看完后说要去报恩寺,并未带亲卫……”
她顿了顿,低下头,“……就出事了。”
景云歌连忙问:“是谁给我写的信?”
剑兰摇头,“奴婢不知。”
小姑娘不死心,又问道,“那信还在吗?”
剑兰又摇头。
“我知道了。”她摆摆手,“你先去忙吧。”
剑兰低头行礼:“是。”
景云歌低头慢慢搓捻着手指。
她怀疑那封信是凌沧时写的。
结合他那日在报恩寺说,是他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没能保护好她。
……难道是,她告诉凌沧时,自己打算和苍定野和离。
然后要凌沧时娶她,给她名分,但他没有同意。
以景云歌的性子,肯定会闹。
说不定还会威胁凌沧时。
于是他干脆假意把她约出来,然后推进湖中杀人灭口。
景云歌想到这里,后背冷汗涔涔。
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温和知礼的凌沧时,竟然下手这么狠。
但是,这些都只是推测,还要拿到确凿的证据才行。
这时内侍进来说晚膳已经摆好了,景云歌只好先把匣子放回去,“知道了。”
……
因着小姑娘中午在外头胡吃海塞,晚上的膳食都很清淡。
苍定野今天身体不舒服,只喝了一碗参汤。
景云歌看在眼里,很是愧疚,毕竟他是为了哄她高兴,才强撑着陪她出去的。
“燕窝已经泡好了,要不要让他们炖一盏?很快就好。”小姑娘很担心,软声劝着,“府医特意叮嘱说你要多吃点的。”
苍定野摇头,“没事。”他给景云歌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羊羹,“冷下来就膻了。”
羊羹很香,小姑娘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回过神,“别岔开话题!今晚不能只喝参汤。”
她想了想,“我给你做白玉糕吧?从前你最喜欢我做的白玉糕了。”
在宫中读书时,景云歌会做了小点心带去上书房。
苍定野总是吃得最多的那个,自己那份吃完了,还要抢食盒里剩下的几块。
景云歌不乐意了,把食盒藏在身后:“你不许吃,这是留给沧时哥的!”
“好啊,景小歌。”苍定野端着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景云歌,“你把好看的那几块都留给时哥,碎了的全都打发给我吃?”
景云歌的脸一下就红了:“你,你跟沧时哥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苍定野伸手猛地一抄,食盒就被他抢去,“怎么,你喜欢他?”
小姑娘的脸立刻红了:“把、把食盒还给我!”
苍定野身量极高,景云歌只到他胸口,垫脚跳着要把食盒抢回来。
苍定野很顽劣地把食盒举过头顶,笑嘻嘻道:
“叫一声哥哥,我就还给你。”
“你,你不知羞!”
景云歌够不到,只能伸手猛戳他的腰间。
苍定野就好脾气任由她戳,直到景云歌没了力气,眼圈泛红,才把食盒放到她手里,“行了行了,别哭啊,要不然太傅又要罚我了。”
景云歌不回答,也不管里头的白玉糕了,直接抡圆了食盒,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下。
“哎呦!”
她知道苍定野的胳膊有伤,是前几天跟着他爹庆国公去江北剿匪时,被山匪的流矢擦伤的。
回来后,苍定野还特意给她看伤,骗了她不少眼泪。
苍定野猛地捂住胳膊,呲牙咧嘴,“景小歌,你这纯属报复!”
景云歌怒道:“打的就是你!”
这时景云烈抱着琴,一袭白衣,施施然飘进来了,扔下一句:“活该。”
他自顾自把食盒打开,白玉糕自然已经碎了,挑了块还算完好的,景云烈放进嘴里,旋即蹙眉:
“这次没加糯米酒?味道淡了不少。”
景云歌的脸一下就红了,瞪了一眼旁边的苍定野,别过头小声道:
“还不是因为某个人受伤了……”
……现在再想起从前的事情,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苍定野摇头,“不用了。”
景云歌装作很失落,声音小小的,像受了什么委屈,“你是嫌弃我手艺不好吗?”
苍定野果然很吃这一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只是不想你太累。”
“不累,很快的。”小姑娘立刻来了精神,变脸速度之快让苍定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骗了。
“你等我呀,很快就好!”
说完就要起身。
苍定野拉住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景云歌不乐意。“膳房那么热,你去干什么?”
苍定野很认真地说,“因为膳房很热,所以要和你一起去。”
望着那双桃花眼,景云歌心跳似乎慢了半拍。
“好。”她耳朵红红的,“但你不许进去。在外间等着就行。”
苍定野答应了,“好。”
……
膳房的外间主要是用来摆放药材干料的,内间很大,三间房套在一起,景云歌只用了最外面那间。
她费了好大劲,才踮起脚把米糕放进蒸笼里,回过头,就看到苍定野坐在门口,正望着她笑。
小姑娘跑到门口,掐着腰很没底气地问,“你,你笑什么?”
苍定野没说话,只是伸手示意她弯下腰。
景云歌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微凉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她听到苍定野带着笑意的声音:“小花猫。”
原来是糯米粉弄到脸上了。
景云歌有点不好意思,慌乱转移话题,“那,那个白玉糕,我多做了一份,等会儿给团团送去。”
苍定野点头,“好。”
他很认真地给她把脸上的糯米粉擦掉,动作轻而温柔,指尖缠绕的降真香落在景云歌的鼻尖。
小姑娘悄悄望着他,目光慢慢描摹着男人锋利成熟的眉眼,一丝不苟的衣襟,象征着位高权重的赤金鱼符。
方后知后觉,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举着食盒,要自己管他叫哥哥的世子爷了。
这时,厨娘走出来,“君上,夫人,点心已经蒸好了。”
“哎,知,知道了!”小姑娘慌忙应了一声,脸红着起身,“我去看看!”
望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苍定野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他低头,慢慢搓捻着指尖的糯米粉。
仿佛还有她的温度。
……
苍定野果然很喜欢景云歌做的白玉糕,足足吃了一块半,已经算是他这几天胃口比较好的时候了。
用过晚膳,景云歌惦记着他今天没休息好,亥初时分就端了药,去书房催他睡觉。
小姑娘掐着腰,很认真地对苍定野道:“今晚我要监督你早睡。”
苍定野很配合地点头,把药喝了,又用茶净过口,碟子中的蜜饯却没动。
他还有一份军报没批完,答应景云歌批完就去睡。小姑娘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等他,百无聊赖地目光东张西望。
等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悄悄掰了一块药盘里解苦的小蜜饯,飞快放进嘴里。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苍定野唇畔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景云歌年少时就很喜欢吃这些小零食,所以他经常带着她偷溜到外城,去买各种吃食。
后来,他们成婚,苍定野亲眼看着从前那个鲜活快乐的景云歌一点点死去。
她不再贪嘴,不再爱笑,也不再与他说话。
有时苍定野也会后悔,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将她夺到自己身边。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至少还能做朋友。
而不是沦落到如今,成了死生不见的仇敌。
这时,窗边的景云歌偷吃得太忘我,无意中碰到药盘,发出一声轻响。
她连忙收回手,坐直身体,装作无事发生地清了清嗓子。
偷偷瞄了一眼书案后的苍定野,他正垂眸写字,神色没什么变化。
小姑娘轻轻舒了口气。
她觉得吃零食是一件很幼稚的事,不好意思让苍定野看见,但是又眼馋得很。
明明记忆里少年时苍定野很畏苦,受伤后多喝一碗药汤都要跟她念叨许久,现在竟然全然不在乎了。
这就是大人吗?小姑娘又偷偷抠了块儿红果扔进嘴里,一边想。
这时“大人”苍定野已经放下笔,景云歌见状,立刻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
“苍定野,我困了。”
她揉了揉眼,“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睡觉。”
全然一副他不答应就原地躺下的架势。
没想到,苍定野“嗯”了一声,竟然很痛快地答应了。
景云歌眯起眼,总觉得今天的苍定野好说话过了头。
但是她没再说什么,就和苍定野一起回了寝殿。
……
景云歌沐浴完毕后,苍定野还在更衣。
小姑娘赤脚踩在地毯上,把几盏落地灯都吹熄了,只留着床头的麒麟烛台。
床榻上,两个苏绣鸳鸯丝绸软枕并排摆在一起,小姑娘红着脸,悄悄戳了一下。
似乎闻到一阵淡淡的降真香气。
她忍不住俯下身,凑到苍定野的软枕上,像小猫儿似的轻轻嗅起来。
正蹭来蹭去,外头突然传来响动,接着是苍定野的声音:“都退下。”
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起身,哪知趴得太久腿竟然麻了,挣扎着,没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