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后（初代光）》SJJ

45、乐园

　　只要还有人祈愿，蛮神就不会死亡。

　　小红猫在伊尔美格等到了蛮神的复生，光之战士依旧是佐迪亚克的姿态，只是双臂多了束缚的锁链，而褴褛的披风下，双腿已经变成了无数蠕动的触须。

　　他正在向记忆中的佐迪亚克变化，等到变化完全后，灵魂和意志便会被扭曲重塑。

　　小红猫牵着蛮神的手，带着他慢慢练习走路，无数触须在不听使唤的打结扭动后，终于不会把它们的主人给绊倒了。

　　希斯拉德乐呵呵的收起概念水晶，里面记录了蛮神刚开始学走路时摇摇晃晃摔得四仰八叉的搞笑场面，准备日后慢慢回味。

　　“哈迪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希斯拉德侧过头，饶是聪慧如他，最近也猜不准哈迪斯变幻莫测的心思了，“再不动手的话，那个灵魂可就会扭曲变样了。”

　　当然解决的办法也是多种多样的，希斯拉德最喜欢的还是抽出那个灵魂丢进星海泡一段时间，等到冲刷掉一切杂质再捞回来收藏起来。

　　爱梅特·赛尔克仍旧没骨头似的仰躺在摇摇椅上，给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答案，“我在等。”

　　具体在等什么，他却没说。

　　自从光之战士出事后，艾里迪布斯每天下班后都会过来看看。

　　“他还是这样吗？”

　　“唔，对我们的话没反应，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本能状态。”希斯拉德无奈摊手，“看，刚刚学会走路了。”

　　外面的草坪上，小红猫已经放开了手，任由适应了下半身触须的蛮神自己向前挪动。

　　这别扭的姿态看得艾里迪布斯面具下的眉头直皱，希斯拉德推过去一杯热茶，“你那边呢，事态还是很糟糕吗？”

　　“还好，大部分市民都很理智。”艾里迪布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像之前那样的激进派只有少数。”

　　“最麻烦的不是那个。”爱梅特·赛尔克眼睛都懒得睁开，忽然插嘴道，“又开始了。”

　　草坪上，蛮神突然停下了一切动作，茫然呆愣着重复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信徒的祈愿。

　　“乐园……想回到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乐园……请带我们回去……”

　　“完美的世界啊……没有任何的悲伤……没有任何的痛苦……那是属于我们的乐园……”

　　“看到了吧。”爱梅特·赛尔克缓缓睁开眼，似笑非笑，“激进派的确只有少数，但是逃避派反而是多数。”

　　“所以这种时候，更需要我们引导。”艾里迪布斯很冷静的转火，“爱梅特·赛尔克，这种时候你仍然要继续休假吗？”

　　“我又不是负责这方面的，就算回去了也是在会议上吵吵嘴。”爱梅特·赛尔克瞥了眼外面的蛮神，语气意味不明，“更何况我现在家庭状况一团糟，明显离不了人。”

　　“所以你为什么不采取措施？”艾里迪布斯很不解，继续放任蛮神化的光之战士有什么好处吗？

　　“别小瞧那只猫，别被他看起来束手无策的模样给骗了。”爱梅特·赛尔克又躺回摇摇椅上闭上眼，“他肯定还有底牌。”

　　“知己知彼的确很重要，但是赌注是不是太贵重了？”希斯拉德也很不解，“你居然舍得。”

　　在阿谢姆已经回归星海之后，宁可拿阿光做为赌注也要试探出猫魅的底牌，是恨之深呢，还是爱之切呢？

　　希斯拉德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到猫魅身上打量，难道哈迪斯突然想换换口味？说起来，他也的确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使魔，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小红猫只觉全身一阵发寒，狐疑的四处打量，只能看见趴在阳台上一如继往笑咪咪打量他的希斯拉德，不甚在意的把注意力转到蛮神身上了。

　　艾里迪布斯敏锐的发觉有什么在短短几句话之间发生了改变，他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沉思。

　　爱梅特·赛尔克的确很反常，但这份反常是不是误导了希斯拉德什么？

　　如果爱梅特·赛尔克知道艾里迪布斯在想些什么，就会很肯定的告诉他，互坑是他们一家人的特色，谁都逃不了掉坑的命运。

　　“情况目前还在控制中，我们已经联系说服了好几位专家发表声明，这几位鼎鼎大名的学者与委员会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由他们适当引导市民再适合不过。”艾里迪布斯冷静的分析，“等市民们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委员会就能宣布新政策并顺利推行实施。”

　　官方请水军刷屏，不管哪个时代，都是最有效的方式。

　　爱梅特·赛尔克闭着眼睛却翘起嘴角，艾里迪布斯摊开右掌又缓缓握紧，“那位来自未来的‘英雄’已经为我们展示了向前迈进的办法，没道理那些破碎世界的人类能做到的事，我们完人却做不到。”

　　不管是远在外面四处奔波的维涅斯，还是从病房重伤醒来的法丹尼尔，亦或是委员会的同事们，都相信同胞们能跨过这一步，共同迎向新的明天。

　　那场空前盛大的声明会成了后世划分新时代开端的分隔线，那句‘正因为那些创造物是我们倾尽了心力对这个世界的爱所回赠世界礼物，所以当它们变得陌生残酷时，我们才更不能接受，甚至想要毁灭和逃避。但是，正因为我们喜爱它们，所以才更要深入理解他们为什么会产生变化，帮助他们适应这个同样产生了变化的世界，同样也要改变我们自命为造物主的自傲，毕竟我们和它们都是行星生命轮回的一部分。’

　　古代人连自己本应永恒的生命说放弃就能回归星海，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委员会有效的引导让光之战士蛮神化的状况不再恶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再次找回了自我，控制了那份力量。

　　好久没用双腿走路的光之战士重心不稳，被小红猫牢牢抱住，旁边是不知为何老是跟着小红猫晃悠的希斯拉德。

　　阿光趁着小红猫去准备午餐而希斯拉德也跟去时候悄悄向懒洋洋的老男人八卦，“我失去记忆很久了吗？怎么感觉希斯拉德在追求古·拉哈？”

　　爱梅特·赛尔克打了个哈欠，金眸斜斜瞥过来，“怎么，担心我一个人喂不饱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光涨红了脸下意识拔高了声音，然后发现四周没人后才松了口气，“就是，就是，周围的两个好朋友突然就……”

　　光之战士贫瘠的词汇显然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爱梅特·赛尔克贴心的替他说出来，“两个都对你表达过好感的‘好朋友’突然就凑成一对了，‘大英雄’对自己的魅力不如以前了有点难以接受对吧？”

　　“也不完全是这样。”阿光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得听老男人继续开嘲讽，“故意用暧昧不清的态度引得其他人围着你团团转，好满足你怕寂寞的那颗心，就算有了爱人也不收敛，天天招蜂引蝶……”

　　阿光可不承认这口黑锅，赶紧打断老男人的碎碎念，老男人冷哼一声，继续数落，从赫尔墨斯和特弥斯数到大英雄冒险之旅的一系列伙伴。

　　数落到最后，对面的光之战士却反常的不发一语，他略感无趣的合上眸，准备继续小憩。

　　“哈迪斯，你有多久没回亚马乌罗提了？”阿光垂眸，突然抛出个一针见血的问题，“希斯拉德也是你故意支开的吧？你一直表现得很累很困不想睁眼，其实并不是想睡觉，而是你看见的世界和我们看见的世界并不一样，你看见了挥之不去的幻影对吧？”

　　爱梅特·赛尔克冷漠的睁开眼，金眸没有丝毫睡意——他看不清面前光之战士那被血糊得一塌糊涂的面容，不知道这是哪块碎片死之前的模样，唯有那明亮的灵魂火焰表明了一切都是幻觉。

　　亚马乌罗提在他面前一片破败，像位于深海的废墟，和他交谈的希斯拉德，也变成了黑风海幻影之城的幻影。

　　以前忙于合并世界忙于工作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回到这个和平的时代，他梦想中的乐园，逝去的幻影就开始折磨他，排挤他，让他认清现实——乐园中早已没了他的位置。

　　唯有那个灵魂，就算呈现在他面前的幻象多么凄惨，灵魂仍然是特别而耀眼的，足以暂时驱散任何阴影。

　　“虽然在解放了多玛和阿拉米格后听说过这种病，但是没想到你的情况会这么严重。”阿光担忧的将手搭在对方额头，被反握住拉下来遮住眼睛。

　　“大英雄，就算是毁灭世界的无影，本质上也只是个普通人。”

　　生老病死，因果轮回，谁都逃不了。

　　爱梅特·赛尔克这次是真的放松下来睡着了，阿光动作很轻的将手抽出来，悄声离开。

　　吃着小红猫和希斯拉德共同准备的午餐，在小红猫提到他有办法再次分离佐迪亚克时，阿光摇头拒绝了。

　　“接下来你把伊尔美格的生物都带出去封锁这里，然后让妖灵王给哈迪斯制造一个终末的幻梦，我会用佐迪亚克的力量将他精炼洗脑，清洗掉他关于未来的记忆。”

　　小红猫沉默片刻，提醒道，“爱梅特·赛尔克的以太量庞大的可怕，以你现在的力量恐怕不足以影响他。”

　　“所以才需要借用妖灵王幻梦的力量，我需要在哈迪斯心神失守的瞬间完成所有工作。”

　　“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灵魂，这么粗糙的计划可骗不了哈迪斯。”希斯拉德嘟囔着‘哈迪斯的病这么严重到必须洗脑吗’，一边跃跃欲试，“所以我也来帮忙好了，我一直很好奇那个终末到底是什么样的。”

　　由小红猫结合爱梅特·赛尔克的幻像世界书写剧本，妖灵王从光之战士和爱梅特·赛尔克的终末记忆中截取素材，希斯拉德负责推动故事发展，在睡美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他推向舞台的主演。

　　阿光展开双翅，已经彻底释放了佐迪亚克的暗之力。

　　接受了古代人力量投喂的蛮神展现出的足以撕裂苍穹的力量会被世界本身所排斥，尤其是小红猫发现曾经被光阴神阿尔基克撕裂的空间裂缝再次出现后。

　　要是被空间裂缝吞噬不知会掉到什么地方去，眼看蛮神没有收手的意思，小红猫也明白了对方的选择。

　　他用水晶杖敲击地面，唤出了最后的底牌，“亚历山大！”

　　由虚影编织而成的巨大机械抬起头颅，从时间长河中醒来。

　　“我是亚历山大，乃机械之神，有资格前往理想乡的勇者，我将带你前往你最想要的未来。”

　　耀眼的光芒过后，不管是天穹狭长漆黑的空间裂缝还是被召唤而来的机械之神，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消失了。

　　亚历山大只会在同一时间线的过去和未来穿梭，小红猫柱着水晶杖半跪着，感觉自己的灵魂和以太不断飘向星海，他喃喃祈愿，“在这个时间线的未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水晶杖失去支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同时幻梦破灭，妖灵王冲了过来，“我的小树枝呢？”

　　“谁是你的小树枝？”希斯拉德捂着额头缓缓走过来，“我怎么在这儿？感觉做了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梦，是不是你又对我恶作剧了？”

　　“对你恶作剧又怎么了，哼~”妖灵王双手插腰，“毕竟是小树苗的请求嘛，我的小树苗，诶，我的小树苗是谁来着？我怎么记不起他的模样了？”

　　妖灵王急得团团转，最终飞走了。

　　“妖灵王的演技越来越好了，不愧是喜欢恶作剧之妖灵之王。”希斯拉德将手搭在额头上遥遥望着那个离去的美丽身影，摇摇头，转过身关心好友兼伴侣，“哈迪斯，你感觉怎么样？看起来脸色挺糟的。”

　　“你还记得光之战士吗？”

　　“那是谁？”希斯拉德好奇的歪歪头，“新的概念？”

　　“一个喜欢乱来的傻子。”爱梅特·赛尔克垂下眸，感受着和以太混杂在一起那不明显的暗之力，好像终于从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了。

　　没有阿谢姆，也不存在光之战士，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你确定你不是在说阿谢姆。”希斯拉德止不住笑，“他都回归星海之么久了，你还喜欢找他说事，真要想他，就去找找他的转世呗。”

　　“是啊，只能去找了。”

　　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不管那个灵魂的碎片究竟掉到了哪里，总归会被他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