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卑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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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扬站在林竹君面前，像一个等待老师判罚的学生一样拘谨小心，林竹君看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别过头躲开。
林竹君问：“骗你？”
她脸倏然变得冷淡说：“我不是你，我拒绝人就直接拒绝了。”
路子扬手颤抖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知道林光栋的目的却还要上楼，明知道没有可能还是那么问。
林竹君：“麻烦让开。”
路子扬如山般岿然不动。
林竹君神色不耐烦：“麻烦让开。”
山倒了，山的阴影遮天蔽日一般压过来，她还未来得及看到光亮，路子扬已经矮下身子以吻作答。
他不会让开，他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些事。
向来吻技床技高超的他，第一次这样毫无章法，因为他面对的人不给他这个机会。
林竹君奋力挣扎，企图别过头躲开这个吻，她使劲推路子扬的身体，惊慌失措地骂道：“你在干什么？”
路子扬的双手撑在她身前，牢牢禁锢住她的空间，身体没有一分一毫让开的意思，他的胳膊上传来阵阵疼痛的感觉，林竹君在抓他本来就有的伤口。
他抬手控制住林竹君的头，让她只能面向自己，低下头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强迫吗？他好像失去理智了。
林竹君被他控制着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的吻有些猛烈，手上的力气好大，林竹君根本无法避开，她张开嘴去咬路子扬的嘴唇。
路子扬吃痛，却压根没有躲开的意思，他在疼痛里继续吻林竹君，血腥的铁锈味很快充斥在两个人之间。
人对于疼痛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但路子扬完全靠自己的意志敌过了神经反射。
他贪婪地亲吻着，哪怕是血是泪，都艰难吞下，路子扬听着身下人呜呜的挣扎声，心已经痛到无以复加。
“林竹君，你十八岁的时候，十九岁的时候。”他松开林竹君正要说话，一巴掌就到了他脸上，林竹君用了毕生的力气，把他打到差点倒在地上。
可路子扬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他只是直起身子来继续说：“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你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里一定有我吧？”
他说的没错，林竹君想，她许愿五年，希望和路子扬圆满。
“我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二十五岁，还有现在的每天晚上我的愿望里都有你。”
我们明明天生一对，路子扬笑着想。
林竹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大喊一声：“你妄想！”
路子扬的嘴唇上全是血，显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好像得了病还没好，但他眼睛里都是疯狂，他低声说：“如果林光栋不在......”
如果林光栋不在，他也不知道刚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会在何翊面前把林竹君怎么样？
他胳膊上的疼痛清晰地传过来，像一把大锤一次又一次地捶打他脑内的神经。
他头又开始疼，自从和林竹君重逢，他犯病的概率高了很多，大部分时候他都疼到想拿把枪顶在太阳穴上，子弹从右往左，一切都会结束。
林竹君身体微微颤抖，很明显还未从刚刚的惊吓里缓过神，对面的路子扬笑着说：“你看你刚刚压根没叫何翊，没有跟他求助，说明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自我安慰没有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林竹君不想再和他说话。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路子扬问。
林竹君冷脸看他，意思明显。
路子扬没有擦嘴边的血，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惨，长睫毛遮住仓皇的眼睛，嘴角却咧开尴尬的笑容：“有他也没关系。”
有何翊又怎么样呢？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心里没有一丝异样，原来他心里早就这么想过，这么龌龊的想法，他早就想过。
“躲开他就好了。”路子扬自言自语地说。
林竹君知道他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出言嘲讽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谈着一个吊着一个。”
她在洛杉矶流过的眼泪，都重新回到路子扬脸上。
他垂着眼睛，眼泪都滴落到木地板上。
林竹君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他这样想。
原来三年前他选择的离开就是真的离开，他本来以为的还有机会，却是放下自尊都不被在乎的现在。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路子扬问：“我愿意被吊着，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你说你喜欢我，不要你跟我照相留下痕迹，不要你来找我。”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站在你身边不远处。”路子扬说：“但我也会嫉妒，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何翊他救过你，我也救过，何翊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两倍，我也不会让他发现。”他说的很简略，随即就听见林竹君说话：“路子扬，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低贱。”
“我一直都这样。”路子扬说
他跪得下去，也站得起来，可是林竹君已经不爱她站起来的时候，所以他选择跪下去。
“你就当作......我是你养的一条听话的狗好了。”路子扬的表情十分精彩，泪水和笑容混合在一起，那么难看。
但林竹君却第一次心颤。
她和路子扬重遇后第一次感觉到难受，就是现在。
“你的电影。”林竹君问：“什么时候拍完？”
“还有最后两场就拍完了，后面跑宣传你也可去可不去，但我会给你留票......”路子扬赶紧回答。
“我会去的，但我只去一次。”林竹君说：“我会带何翊一起去，希望你注意言辞。”
路子扬一愣，随后苦笑着点头说：“好，那我留两张......”
林竹君问：“可以让开了吗？”
路子扬先进了电梯，林竹君再进去。路子扬站在林竹君身后，能看到她的发顶。
“能不要把我，拉进黑名单吗？”路子扬问。
“不行。”
“......好。”路子扬低低地答应。
电梯门开了，两个人沉默地走过长廊，看见站在客厅的何翊和林光栋。
何翊一瞬间就看到了路子扬嘴角的血和林竹君红红的嘴唇。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轻笑了一下。
林光栋好像刚刚结束和何翊说了什么，何翊的脸色不太好，他笑的很勉强，林竹君不禁有些担心，她叫着何翊的名字过去问：“你怎么了？”
何翊握住林竹君的手摇摇头，然后说：“我们走吧。”
路子扬被这一幕刺痛，低下头避开。
林光栋看着何翊和林竹君走远了，他才说话：“刚刚他不承认。”
“不承认？”路子扬抬起头：“他亲弟弟他不愿意承认？”
“能理解，他现在事业有成，形象也好，都是大好前途，想抛弃以前那段阴暗日子也正常。”林光栋说。
“那我呢？”路子扬觉得可笑：“我都还没逃脱，他就想跑？”
“哎，生什么气，你既然给我这个消息，那我肯定是会感谢你，从我的角度来说，我不希望小竹和这样的人拍拖。”
林光栋这句话一次性说了两个人。
路子扬没说话，林光栋抬起头说：“你放心，何翊和小竹会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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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在波折里杀青了，金南吉对于那天的事有点生气，路子扬答应他后续的一系列事他才消气。
其实他也在关注林竹君和路子扬的事情，全亚洲只要是知道林家和路子扬的人，谁没有关注这件事。
有大量记者站出来指责路子扬开车毫无章法，差点撞死人，他直接面对着采访的人说：“他们挡我车的时候就没想活命吧？”
路子扬对着大众还是那副样子，懒洋洋地说话没有章法，随性又潇洒。
但实际上呢？
他每天晚上在西贡的房子里看林竹君和何翊，两个人在院子里相拥。
林竹君已经能站起来了，她不再借助轮椅行动，尽管走的颤颤巍巍很慢，但她那么开心，开心到扑进何翊怀里那么长时间。
他都站在阁楼里看见。
他就像是一个黑暗里的卑微偷窥者，什么也做不了却像吸了毒一样地想看。
电影制作的很快，一晃眼就是两个月过去。
林竹君和何翊越发甜蜜，路子扬被记者拍到独自出入医院，他带着鸭舌帽，比以前瘦很多，和人说话的时候没精打采。
很快有人爆出路子扬做的各项精神检查，还有严重的偏头疼和自杀倾向。
路子扬出面澄清，说那都是假的，他并没有想要自杀。
林竹君发现路子扬好像真的信守诺言，只要她和何翊在一起，他都不会出现，大部分他出现的时间都是在半夜，何翊走后他敲门，站在月光下递给她东西。
“你能站起来了。”
她记得很清楚，路子扬每次都只和她说几句话，像是问候又像是克制的打探。
她每次都很礼貌地应付，路子扬也很礼貌。
直到他送来首映礼的票。
大年初一的那天，电影首映礼，他久违地站在林竹君门口问：“你会来吗？”
林竹君一次片场都没来过，他几乎是确定首映礼她也不会来。
林竹君看了看电影名，“一步之遥？”
电影的名字叫一步之遥，金南吉写了一个芭蕾舞演员和她的普通的青梅竹马的故事，而路子扬就是那个青梅竹马。
林竹君有些感兴趣，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收起票说：“谢谢，我再想想。”
路子扬点点头说：“好。”
他没有动，只是继续问：“过年，你去哪里？”
他想邀请林竹君去他家里吃饭，但他不敢说。
“何翊和我两个人，就在这里。”林竹君说完就要关门。路子扬制止的手停在外套口袋里。
门在他面前关上，他摁着太阳穴转过身。
还是那么冷淡，他明明有准备没奢望，却还是那么难过。
首映礼那天，林竹君和何翊去了，她戴着口罩和黑色鸭舌帽，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她身旁的男人。
坐在下面的路子扬也认了出来，但不是何翊，他只是看着林竹君的眼睛，就认出她。
电影结束后灯光亮起，演员上台的时候，何翊侧过身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林竹君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谢谢。
一抬头和路子扬对上。
全影院有三分之二都是冲着路子扬来的，女主角是一个韩国人，她也看着路子扬，年轻的脸上有隐隐的崇拜。
路子扬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下的观众，他中韩英语转换流利，回答问题的时候却只爱说很短的话，大部分都是金南吉说。
该走的介绍流程过了，到了深度访谈环节，主持人拿着台本开始提问。
主持人问主创团队：“各位最喜欢的电影台词是什么呢？”
一个一个说完，轮到一直没说话的路子扬，他拿起话筒，看着台下的林竹君说：“你说爱我的瞬间，你的爱就结束了；你的爱结束的瞬间，我的爱就开始了。”
他说的不是这部电影的台词，已经有知情的人侧目看向林竹君和何翊。
路子扬神色未变，他说完就放下话筒，全场一片安静。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卑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