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意》烈火浇酒

2、傅书怀其人

　　宴会分了前厅和后半的露天派对两部分，李月城切了蛋糕，这前半部分就算玩够了。来的人都是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其中大多都是李月城在A城结交的朋友，都是以玩乐出名的富家子弟，少部分从香港飞来给他过生日的朋友则各个西装加身，说话行事是标准的精英做派。
　　趁着工作人员重新布置露天派对，梁知意也去卫生间收拾了下妆容，她不想那么早回到宴会上，百无聊赖得沿着墙边走，拐过弯一片漆黑，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楼梯处。其实说是漆黑并不准确，楼梯间有声控灯，只是因为梁知意的动作轻才没有触发。两节楼梯的中间平台上开了一扇长宽各一米的窗户，但因为现在外边也已经入夜，也黑蒙蒙的。在黑漆漆的寂静中，黑暗勾勒出一个男人完整的身形，那个人是傅书怀，梁知意确认。窗户开了半扇，有风吹来一阵薄荷香，他在吸烟。
　　梁知意呆呆望着傅书怀的背影，好像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她现在同样身处黑暗，给了她安全的错觉。四处寂静，没有任何人经过，梁知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至到男人一支烟抽完，回身看来，他显然也看到了同样被黑暗勾勒出的身影，但他留在原地，既没有出声，也没有选择上楼。
　　明明是那么黑暗的场景，梁知意却错觉两人长久对视了一眼，这一眼的错觉让梁知意如同被梦中迎水，她努力维持着脸上镇定的表情，转身的动作却显得仓皇。
　　梁知意回到露台上，李月城正和三个人坐在一起，长方形的桌子，分别是他和一个女生，他香港的朋友，梁知意记得李月城叫他乔，乔的旁边是梁知意比较熟悉的人，常昇，当过一年的高一同学。
　　乔见到梁知意，脸色如常的向梁知意点头微笑，常昇倒有些坐立难安了，好像怀里偎着女生的人是他自己。
　　李月城偏头看到梁如意，脸上表情不变的将怀里的女生推开，梁如意毫不意外得到了女生的长久“注视”，女生一脸不情愿地将椅子向一边拖了拖。
　　桌子上摆放着新出的烧烤，李月城却招手让服务生将熬好的海鲜粥端上来。
　　“你最喜欢吃这家的海鲜粥，我让他们温在厨房，你先喝了垫垫胃。”李月城起身替梁如意拉开自己右手旁的椅子，梁知意绕过他，自己拉开了常昇旁边的椅子。
　　李月城勾唇一笑，不在意的重新坐下，身体没个正形的□□，右臂撑在椅子扶手上，眼睛注视着梁知意，将手里的酒杯一下、一下点在自己唇上。
　　梁知意在等粥，桌子上氛围陷入怪异的沉默，李月城对此无动于衷，常昇倒是想开口暖场，奈何在场几个人，他现在最好搭话的对象就是梁知意，但他和梁知意明显不熟。
　　乔向知微笑着将桌上一圈人表情打量，不由失笑，于是他好心开口，与梁知意搭话，“梁小姐，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我叫乔向知，你可以随LEO一起叫我乔。”
　　“我记得你，在问天的办公室里，我们见过一面。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梁知意。”说话的时候，服务员将海鲜粥端到梁知意面前，梁知意道一声谢，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乔向知笑着伸手让梁知意用餐，“知意小姐，这是LEO的生日派对，我们都放松一些，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喝粥，我吃串。”说着从盘子里拿起一串烤肉，先吃了起来。
　　乔向知的说话方式让人觉得舒服，梁知意对他一笑，接着也就不再和他客气，打开盖子，开始喝粥。
　　吃了没有两口，梁知意身侧的椅子被拉开，梁知意动作慢半拍的抬起头，与正好低头的傅书怀对视了，梁知意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坐了傅书怀的位置。
　　常昇的声音从自己右侧传来，是熟稔热络的语气，“书怀，回来了，不用我和你再多介绍了吧，这位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梁知意。”
　　“我知道。”傅书怀落座，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语调华丽优雅的如同一首小提琴曲，三个字就让梁知意轻易僵住了手臂。
　　“哦，对对对，你看我什么记性。你们俩当时还一起准备过毕业晚会的开场舞......”说到这里，常昇的声调明显降下去，变得稍微有些底气不足起来，“应该早就互相熟悉了。”
　　都说到这里了，梁知意怎么也应该开口了，她无意识地搅动手里的瓷勺，偏头对傅书怀打招呼，“好久不见。”嘴角是弧度正常的微笑，眼睛却低着不与傅书怀对视。
　　“好久不见。”傅书怀简单回答。
　　对话结束，桌上重新变得寂静，傅书怀从桌上拿了一杯酒，一只还剩半杯红酒的高脚杯从斜里伸出。两只酒杯维持着一掌的距离，又隐隐对峙之势，李月城微笑着，并不开口说话。他将酒杯搭在桌面上，酒杯底座在桌上晃来晃去，杯里的红酒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冲向杯壁。
　　傅书怀倾身的动作并没有收回，与李月城对视，梁知意当然注意到了，她用眼神示意李月城，李月城却笑着将视线移回到傅书怀。
　　“傅总？你应该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的名字，毕竟我们之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我自认我们之间算半个熟人。”
　　傅书怀点头，“当然。”
　　“爽快，刚才常昇提起，那我也开诚布公地向你坦诚一件事，”李月城微笑着，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如同恶魔一般，“其实早在之前，我就托人打听过你，毕竟你是爱丽丝毕业晚会的开场舞伴，我那段时间必须待在香港，嫉妒接近爱丽丝的每个人。中间只花了非常短的时间，毕竟你们学校里关于你的传闻已经人尽皆知，而你妈妈名下房子的来源，正是环宇名下修建的小区之一。”
　　李月城说是坦白往事，其实是将傅书怀是私生子身份的这件事拿出来强调一遍，乔向知脸色不变，对于私生子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常昇压抑着脸上表情，眼睛从两人中间不住打量。梁知意知道，李月城与其是说在为难傅书怀，不如说是在提醒梁知意，他果然知道，梁知意喜欢傅书怀。
　　傅书怀脸上表情一直没有变化。
　　李月城倒是看着高兴了一些，还在得寸进尺，“看在我今天生日加上主动坦白的份上，你宽宏大量，原谅我这个朋友，行不行？”
　　傅书怀还没说话，却有椅子猛地向后拖动的声音，梁知意豁然起身，越过傅书怀，走到李月城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让他起身，“我们谈谈。”
　　李月城满意地将手里酒杯放下，对着桌上的各位微笑，“失陪了，各位。”
　　梁知意反身拉着李月城，却听见身后传来傅书怀沉稳的声音，“梁知意，当年我去毕业晚会的路上出了车祸，所以没出现。”
　　梁知意拉着李月城手腕的手紧了紧，李月城哑然失笑。
　　甩上房间的门，梁知意放开了拉着李月城的手，李月城顺势倚在门板上，脸上还是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梁知意一路上都在呼吸不顺，胸口起伏不定，她转身站定，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一些情绪，在看到李月城脸上丝毫没有悔改的表情，梁知意彻底爆发，“你疯了吗？李月城，我是喜欢他，但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你知道我和他不可能，为什么还要为难他。”
　　“当然是因为你现在还在喜欢他，”李月城的眼睛隐藏在额前的刘海阴影下，他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板上，姿态散漫，眼神却如夜狼一般慑人，“而且他不喜欢你这一点，我并不认同。”
　　梁知意脑海中闪过一连串可以向李月城证明的事情，但她却突然心累了，深感疲惫，于是连开口的语气也低了下来，“随你信不信，以后不要再试探我身边的任何人，不要真的成为我讨厌的坏人。”最后两个字被梁知意恶意地加重语气。
　　说完的梁知意去拉门把手，却被李月城制住，他牵着梁知意的胳膊，将梁知意禁锢在门与自己之间，他低着头，眼睛里满是嘲讽的笑意，“坏人......”他的语气低着，神色瞧着哀痛又疯狂，梁知意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太熟悉了，最知道说什么让对方伤心，梁知意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是好人，“那你以为傅书怀就是好人？你现在心里一定认定当年毕业晚会让他出车祸的人是我了吧？”
　　梁知意应着他的视线，退也不退，冷着声问他，“是你吗？”
　　“呵，”李月城极快的笑了一下，下一秒他脸色怒极，伸手捏住了梁知意的下巴，用了不小的力气，语气恨恨“你想我是。”
　　“我没有。”梁知意眼圈红了，这句话几乎是吼着说的。
　　李月城捏着梁知意的下巴，两个人久久对视，像两个仇敌对峙，氛围剑拔弩张地扩张。最后是李月城先偏移了视线，他让梁知意脑袋动弹不得，强迫两个人额头相抵，他放弃了一般卸下力气，两个人离得很近，李月城的话几乎是直接面对面的扑到梁知意脸上，“我以前说过要娶你，念头从未变过。你答应过我了，也不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