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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闯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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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翠云殿,风荷清亮,殿内到处挂着湘妃竹编成的竹帘,将炎热的暑气都隔在了殿外。
霍如闻斜斜地靠在湘妃竹的踏上,穿着一袭月白的纱衣,青丝披肩,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手里却在缝制着一件小孩的冬衣,衣服上的刺绣精致鲜艳不说,连钮扣都是用金线绣的精美的团花结。
路雅生性怕热,即使翠云殿里已经比殿外清凉不少,他依旧热得满头大汗,敞着珍珠白的薄丝长衫,露出精致的锁骨与胸口大片蜜色的肌肤,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道:“我说,如闻呀,这么三伏暑热天的,你怎么就不出汗呢。你有什么诀窍没?”
霍如闻一边赶着绣小孩冬衣的衣领,一边淡淡道:“心静就好了,心静自然凉。”
路雅吐了吐舌头,自觉没有那么高深的道行,又看霍如闻这么细心绣花,就好似手里绣的是一件举世罕见的珍品,便道:“我说,这都是你绣的第三件冬衣了。是不是应该休息休息。我平日看你熬夜绣花,也觉得心疼,你不要把眼睛给弄坏了。”
霍如闻道:“孩子……年末就会出生,那冬天冷的,没有几件像样的冬衣怎么行?我这一件做好,再为孩子绣一件棉袄,应该就够了。”
路雅不明白,宫里的针工局有那么多人手,霍如闻为何偏要自己亲手为平泰帝腹中的孩儿缝制冬衣。不过说实话,就算针工局绣工再好的师傅,只怕也难比得上霍如闻的手艺。
只是,为了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他未免也太不辞辛苦了……
“我觉得……”难得路雅如此豪爽的性格,有时候对霍如闻说话也小心翼翼的:“你好似很希望陛下府中怀着你的孩子……”
霍如闻手上不停,嘴上却平静地回敬道:“我也觉得……你好似一点都不在乎陛下肚里怀着的孩子。”
路雅耸耸肩,的确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对当今圣上的感情,其实你也知道。我既然不在乎她,还会在乎她肚里的孩子吗?”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这个父亲的如果不疼她,小孩子生下来岂不是很可怜。”
路雅嬉皮笑脸地道:“你怎么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我的,说不定是你的呢?”
霍如闻脸上微露笑意,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总觉得,在有些地方,你比我活跃多了。”
“咳咳……”路雅突然咳嗽起来,显然是明白了霍如闻话中的深意,不由地站起来道:“哎呀,我实在觉得热了,先去后面洗个澡。”
路雅转到翠云殿的后厅,正要宽衣解带,褪去上衫,突然“呀”的小声惊叫一声,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原来,路雅在脱衣服的时候看见,华翟心颀长优美的身躯正靠在紫檀木的花架上,脸上似笑非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你……你……”路雅指着华翟心清雅的俏脸,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说要洗澡,怎么又停下来,白日见鬼了吗?”霍如闻放下手中的冬衣,跑进来看了一眼,一见华翟心俏丽的身影,便道:“奉书,我要和路雅一起沐浴。屏退一切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放人进来。”
碧水幽幽,霍如闻和路雅两人皆穿着白色中衣浸在大木桶里面,黑发如海藻,飘散在水中,好似两只深海的精灵。
华翟心坐在一边的紫檀木的太师椅上,单腿翘起,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微微一笑,闲闲地问道:“这大半年来,你们还好吧。”
霍如闻并未说话,只顾低头看着木桶里面浅碧的泉水,路雅却抢着说:“还好,还好,就是非常想你。”
霍如闻微微横了路雅一眼,好似怪他不知矜持,接着便对着华翟心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华翟心笑嘻嘻地道:“陛下是不是已经准备下旨想召我回来?”
霍如闻沉默下来,对华翟心的未卜先知一时无语。自平泰帝怀孕之后,萧家的动向就格外异常,先是左相萧长宁称病,接着就是她的女儿镇守北边幽州的萧风涟旧伤复发,向朝廷告假三月。匈奴二十万大军在北边虎视眈眈地要南下,战况一触即发。平泰帝虽然给了华秦容十万大军让她代萧风涟镇守幽州,但是毕竟不放心。左右制肘之际,她想起了华翟心。
华翟心料准了平泰帝的心思,早一步就偷偷来了京城,因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见霍如闻并不答话,华翟心也不深问,只是说:“如今这个情况,你们两个都要小心一些。无论什么事,都以小心为上。”
霍如闻还未说话,路雅便抢着说道:“我知道,萧皇后要害我们嘛。你不用担心,我们平时都很小心的,吃的东西都验过毒了。”
华翟心摇摇头,好似有些嘲笑路雅的天真:“不止是萧皇后,以后要你们命的人多着呢。别人都不论,最重要的是……”
华翟心刚说到此处,突听外面一阵喧哗,不由地脸色一变,低声道;“怎么这么巧呢?”
霍如闻反映甚快,连忙从水中站起身来,将一领长衫蒙住华翟心的脸道:“是圣上来了,你快道屏风后面去躲躲。
平泰帝的月份渐渐深了,挺着微凸的肚子,穿着宽松的秋香色绣八团金龙的夏衫,一脸笑容地问伏在地上的奉书:“怎么,德卿和淑卿两位爱卿都不在宫中?”
奉书叩头道:“天气炎热,两位卿君都去后花厅沐浴去了,请陛下稍待。”
平泰帝笑了起来,好似今日心情甚好,道;“朕也不稍待了,朕就进去看看。”
碧水清涛之中,霍如闻的容颜素淡似秋日月光,路雅的容颜却娇艳如玫瑰,一清一艳,一静一动,倒是相得益彰。南宫雪身怀六甲,身子沉重,行动不便,但是并不妨碍她欣赏两位的秀色,当下就坐在刚才华翟心坐过的太师椅上,笑着说:“两位爱卿真是好兴致,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沐浴了?”
霍如闻和路雅面面相觑,然后路雅抢着说:“是我觉得热了,硬要洗澡,然后拖着德卿也过来。”
“你老是让德卿迁就你,也不管他的位分在你之上。”南宫雪含笑看着路雅,话中颇有深意。
“其实……”霍如闻想岔开话题,将南宫雪引出花厅,华翟心就躲在她身后的荷叶轻纱屏风下,微一侧头就能瞄见。万一发现,这还怎么得了?
“朕看外面有一件小孩的冬衣,是你做的?”南宫雪含笑看着霍如闻清雅的俊脸。
“闲来无事,随便做做。”
“爱卿岂是一个随便的人,想来朕肚里的孩子,以后总要称爱卿为父卿的……”
霍如闻心里一动,南宫雪的言下之意,难道是说无论腹中的孩儿是谁的,生下来都认他做父?这样一来,以他的身份地位和霍家在朝中的根基,这个孩子很有可能被立为储君。
“怎么,爱卿好似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南宫雪站起来,轻轻摩挲这轻纱屏风上的精致刺绣,转头问道。
“……”
此时,华翟心早已动如脱兔一般地窜到房梁之上,南宫雪只要一抬头,这个内卿私通藩王的罪名就这么定了。
路雅心里着急,刚想“呀”的一声,被霍如闻一把拉住,按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