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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修) ...

  •   谢晏被方趁时嘲讽了一通,憋着一股气。
      他当然也不想一直都是这么差的成绩,可就这么几天,无论他怎么努力,月考还是来了。

      周四周五两天,澜越校园内都弥漫着一股既闲散又紧张的微妙氛围——闲散是因为没上课,紧张是因为考试。
      考场按成绩排坐,谢晏腿又不方便,两天都没怎么见到方趁时。大概是体谅他的腿,方趁时甚至没要求他去综合楼。

      考完,他被谢母接回了家。

      这个周末,便宜爹仍然没回家。谢母说:“我怕你爸打扰你,特地叫他别回来的。”

      她语气温温和和的,谢晏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变好的苗头绝不容许一丝一毫外力打扰”的关心,细细密密的,像一张网。

      “其实也没事。”谢晏忽视那些感觉,轻浅地笑了一下,“我不和他吵架就是了,哪能有家不回啊?”
      “那肯定是你重要,你爸他不会说什么的。”
      “那也不能这样啊。”谢晏看着她,“我之前就想说,妈,我要不然还是去申请住校吧?”

      谢母一愣。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谢家还不住在这里,上学远,小谢晏又是个需要父母押着去上学的性子,很是折腾。后来谢父就提出,要谢晏去住校。
      小谢晏当然不同意——家里有零食、汽水,还有游戏机、电脑……怎么都比住在学校里好玩。
      于是父子二人鸡飞狗跳了两个月,终于以谢父作罢收场,小谢晏得以继续住在家里,然后继续和亲爹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连物业都上门调解过。

      后来……后来就搬了家。
      虽说还是吵架,至少上学能近一点。

      不过,谢晏还是那种想法,他觉得自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给父母添麻烦,即使真的是亲生父母,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何况这两位不是。
      住校之后,就不需要谢母天天接送,谢父也可以回家了。

      “怎么突然想起要住校?”
      “也没啥,就觉得方便些。”

      “那要不然……就试试,”谢母想了想说,“明天妈妈找你们吴老师问问,如果学校那边还有空着的房间,你就搬过去。”

      澜越的学生多是少爷小姐,家里有大房子,接送有司机,是不愿意住在学校的;因此,学校只建了一栋宿舍楼,一般面向那些成绩优异、家境普通,且通行有不便的特招生,需要申请,不一定有空位。

      “不用啦,你同意就行。”谢晏打定了主意不麻烦她,“回头我自己找霜姐问。”

      “……行吧,不过晏晏——”

      她叫住了说着就要回房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措,好半天,才挑拣着措辞说:“你能懂事妈很高兴,不过任何事都需要循序渐进——”

      “嗯嗯,”谢晏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
      他挥了挥手,“没事我去睡啦。”

      受伤后身体虚,最近他睡得都早。

      谢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

      周一一大早,谢晏回到学校。
      他不愿意坐轮椅,嫌丑,宁愿在停车场多等了十分钟,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车上下来,掏出他一直没怎么用过的伸缩拐杖。
      夹在胳膊下,告别谢母,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学楼。

      石膏拖着沉,谢晏到教室的时候,早读已经开始了。

      大清早的,晨光落在少男少女们脸上。其实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那光透着一股子惨白,就好像谢晏一路过来担忧自己成绩的心,但很莫名,落在方趁时身上时,就显得特别干净。
      也或许是他难得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衬衣的缘故,但总之,当谢晏走到教室门口时,他确确实实愣了一下。

      然后才进去。

      他从后门进来的,不想被人围观,待他落座,发现方趁时在开小差。
      他还在看他那本小说。

      谢晏原本不想理他,忍了忍,还是有点忍不住:“你平时真就一点都不需要用功的吗?”

      方趁时放下书,神色淡淡地瞥过来,目光在他刚收起来的伸缩拐杖上短暂停留。
      一触即收,于是谢晏看到的就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什么也没说,脸上却好似写满了学神的嘲讽。谢晏叹了口气,转回去找课本。

      方趁时动作一顿,挑起眉,三秒后才开口:“今天这么丧?”
      谢晏转过来。
      方趁时:“我以为你会劝我别在早读时间看闲书。”

      谢晏气闷:“我怎么觉得你把我描述得好像那种七八十岁的老古板?”

      他眼睛微圆,苦恼的时候眸子亮亮的。
      和方趁时记忆中那张郁闷的脸有几分重叠。

      他轻哼了一声,垂了垂眼:“周末出什么事了?”
      “没啊,为什么这么问?”谢晏有点茫然,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考得不太好,上回跟教导主任保证过把名次拉上来的,有点……”
      “惭愧?”
      “不,”谢晏低头搓了搓脸,他不太想说,片刻后还是自暴自弃地说了出来,“是有点丢人。”

      他现在无比后悔,但凡夸海口的时候看一眼月考时间通知,他也会稍微修正一下细节。

      方趁时抿了下唇,别开头,片刻又神色如常地转回来:“没事的。”

      “你当然没事,你名次又不会掉……”谢晏还在丧,没注意他的表情,随口回答。

      方趁时摇头。他朝谢晏凑过去,靠近对方形状饱满的耳朵。谢晏的耳垂丰厚浑圆,是福相。方趁时压低了声音:“要是我告诉你,我能保你名次上升至少一名,你准备给我点什么?”

      谢晏:“……嗯?”

      他动作一顿,狐疑地打量方趁时:“这种事也能保证?你也没给我辅导啊?”
      “可以。”方趁时说,“我有办法。”

      他面容平静,说得万分笃定,谢晏被他这副模样迷惑,心想,也许方趁时真有办法呢?
      毕竟人家是学神,又不是他这种两辈子成绩都不好的笨蛋。

      他穿越回来的节点不好,离月考太近,夸下海口还不想食言,能上升一名也算是交代。
      谢晏琢磨了片刻,越想越心动,小声问:“那你要什么?”

      “中午老地方见?”

      因为谢晏的腿,他们有几天没有约见。谢晏对这事有点乌龟心态,本以为躲过去了,听到这话动作一顿,耳尖倒是很快红了起来。

      “你真要做这种亏本买卖?”谢晏眼神乱瞥,小小声地咕哝,“本来是说好了换你认真听一天课的,现在混一起……就……换两份……岂不是……”

      方趁时打断他:“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两次。”
      片刻又道,“不过你欠了几天,本来就该补上,仔细想想还是我亏。”

      他说得理所当然,谢晏突然被他噎住:“……”
      偏偏方趁时还在问:“怎么样?”

      谢晏磨了磨牙:“你真有办法?”
      “嗯。”
      “那……行。”亲一下还是亲两下没有本质区别,谢晏自己也知道欠了方趁时好几天,怕他胡搅蛮缠不上课,心一横答应了下来,“但先说好啊,要是我名次没变,就不作数。”

      方趁时仍是“嗯”了一声,他的目光黑沉沉的,呢喃着重复:“当然。”
      ……

      但很快,谢晏后悔了。

      周一上午第一节是吴霜停的语文课,经过一个周末,成绩早已整理录入完毕,早自习结束,她带来了最新的成绩排名。

      其实每个人选修的科目不同,总分排名在老师看来,参考意义并不大,只不过学生之间喜欢拿这东西争强好胜。
      所以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

      常年位列2班倒数第一的谢晏,在班级表格上前进了一个位置。
      写在他下方的名字被标了灰色,意味着“作废”,但那名字分明是“方趁时”。

      方趁时 0 0 0 0 0 0

      看清那行字的下一瞬间,谢晏瞪大眼,倏地回头,就听讲台那头传来霜姐的话音,“方趁时,下课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方趁时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漠然,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

      “你骗我!”

      午休时分,谢晏拖着伤腿来到他和方趁时的“老地方”。
      方趁时来得晚了一点,刚走进天台,就被谢晏攥住了衣领。

      力气不大,但有点粗鲁。
      方趁时轻轻垂了下眼。

      他表情冷淡,却也没有反抗的意思,配上那张撇开气场不谈颇为人畜无害的脸,有一瞬间看起来很乖巧。谢晏顿觉自己是在欺负人。

      他横行十五中那会儿,专挑刺头干架,越是乖的,他越不会动手,反而要护着那些人,现在“金盆洗手”了,更是把这条原则刻进骨子里。
      于是倏地松了手,“你自己交白卷,说保我上升一名?”

      方趁时抬眼看他,反问:“那你是不是上升了一名?”
      谢晏:“。”

      何止一名,他这一名是在班里上升,其实努力学习了几天,年级名次上升了五六名左右。
      澜越自然也有靠家境入学却从不好好学习的学生,以往小谢晏要是愿意好好考试,也不总是全年级垫底。

      “本来我这次年级排名就有上升,你不让我这一名我也可以交差的!”谢晏急急反驳,“再说,我以为你有什么能让我瞬间学会考试内容的窍门,谁让你自己交白卷了?月考呢!多严肃的考试!你非要交这白卷不可么?!”

      “瞬间学会考试内容的不是窍门,是魔法;再说就算真有魔法,月考上周就结束了,改不了分。”方趁时看着他,静静陈述,“分明早上是你自己答应的,现在你要耍赖?”

      总是这句。谢晏不服:“这也算我耍赖?分明是你一开始就在骗我!”

      方趁时不答,沉静的目光盯着他看。

      照理说,这事不占理的应该是方趁时,结果谢晏被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瞳孔盯着,竟然被盯出了心虚的感觉。

      “……两次,两次就两次……但你这算什么啊?好端端地交白卷……既然你都觉得考试不难,动动你尊贵的手指填一填答案会怎么样啊?”

      方趁时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在笑。
      “一次摸底用的月考而已,不记档,不影响升学,纵然我交了白卷,也不影响我对考点的掌握程度。既然好好考和交白卷没有区别,那你说,我为什么不能省点写卷子的力气?”

      方趁时成绩好,装了一肚子大道理,即使在谢晏看来,他的行为离谱又出格,对方仍然能将自己的行为包装得无懈可击。
      谢晏一根筋的大脑被他这么一绕,CPU烧了。

      他又气又急,一方面是自己被骗的恼怒,另一方面是眼看着一个优等生苗子堕落的痛心,想反驳又憋不出话,哽得胸口疼。
      下一秒,他干脆一步上前,对准方趁时的脸亲了一下。

      他是冲上前的,力道没收太好,方趁时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撞了一记,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随后脸上便有一个温热的东西擦过。

      方趁时动作一顿,迅速垂了下眼,稍后才重新看向谢晏,仍是那张冷淡的脸:“亲脸?”

      “你别得寸进尺,这次是你骗我,我愿意兑现已经很不错了。”谢晏咬着唇,目光灼灼,看着不大高兴,“我做这些,是希望你好好听课,好好学习,如果你下次还交白卷,那、那……”
      他想了想,也没想出个靠谱的“那”,于是梗着脖子说,“那咱们的协议就终止!”

      这威胁毫无杀伤力,方趁时大约也没有特别需要这个协议。
      其实直到现在,谢晏都觉得对方提这个要求只是在拿他寻开心而已。

      谁料方趁时突然喊了他一句:“谢晏。”
      谢晏的情绪还没收回来,有点懵:“嗯?”

      “为什么管我?”方趁时插着兜,语气很淡,他身材挺拔,也不比很瘦,但此刻站在露台的风里,好像要被风吹走,“为什么非管我不可?”
      谢晏愣了愣:“因为可惜啊,我不是告诉过你?”
      “没别的理由了?”
      “嗯。”

      方趁时将胸口那股气吐出来,看上去就像叹了口无声的气。片刻,他说:“还欠我一次。”
      谢晏:“……啊?”
      “两次,你说的。”方趁时点了点自己的唇,“还欠我一次。”

      他唇是薄的,颜色倒红,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
      谢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生生把脸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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