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华庭》叶紫晴

5、雪域迷城

　　房间里一片明亮，明晃晃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来，刺得我双眼生疼。

　　哈迪斯站在窗前，沐浴在一片光亮中，微低着头把玩我的剑。

　　阳光温柔地笼罩在他身边，圈出一个金色的剪影，他银色的长发散着，优雅迷人，衣袖外露出修长的手指。

　　假若他是人类，那他一定是个美男子；假若他是天使，那也一定是优雅的贵族，可为什么他是冥王呢？

　　“伊蒂斯。”他回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需要你的结实。故意放走他是什么意思？我提醒你，那个人不是金星天使。”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他发怒，因为他压抑声音中透出的寒冷让我更加不寒而栗。

　　“已经死了十个人。”我小声说，“腓特烈无罪，天神无罪……”

　　“你是在维护谁？神族？还是他？”哈迪斯走近我，俯下身，“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贝海德娜殿下？你的神没有拯救你，甚至没有怜悯过你。”

　　“不是这样的……”

　　“他们买通了圣洁，就像我们买下黑暗一样。他们比我们更卑鄙，披着圣辉操纵人类的战争，像雅典娜，像阿波罗……”

　　“不要再说了……”

　　“你的神……不过也是将你抛给了我。”

　　看不到我心上的血滴下，哈迪斯固执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我无力地垂下头，手指抓得衣服紧皱。

　　“而你，忽然敢在我的面前临阵倒戈？”猛得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哈迪斯瞬间暴怒得让人无法想象。巨大的力量将我扔出好远，乌发狼狈地滑下。“伊蒂斯，你太让我失望了！”哈迪斯掐住我的喉咙怒吼着，疼痛和窒息扑天盖地地砸下。

　　我闭上眼睛，松弛下身体。

　　终有一天，记忆会停止，死亡会降临，不如就坦然接受吧！

　　不光所有的挣扎失落，还有残存的期待快乐，都请带走。我将不再是我，仅是一粒沙尘飘荡。不会再有孤夜中徘徊的步履，也不会再看到痛彻灵魂的无奈。

　　就这样平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吧！

　　我可以不用再忍耐，不用再选择，那个苦苦寻找，藏在心中的男子，和你相逢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终于可以释然地笑了。因为，我已不再认识你。你是叫路西法吗？我很抱歉，从此这个名字与我无关，就让它化作烟尘吧。你的容颜，你的微笑，你的气味，甚至你走过的路，摸过的书……这些记忆，请统统拿走。

　　然而，哈迪斯停了下来，松开了手。

　　一种无法言喻的苍凉自心头疯狂涌起，我长长地吸气，故作平静地微笑。

　　哈迪斯坐在我身旁，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有时候，你的固执真让我没办法。那个名字，你真的忘记了吗？”

　　我找不到可以回答他的话。

　　哈迪斯不再逼问。他又一次搂住我，屈起我的无名指。

　　阳光撒满的房间风雪满天，我心静下来。

　　这是我做的抉择，理应承担，无论是作为背叛者也好，还是一个为了寻求肤浅的拥抱而甘愿被人利用的孤儿……

　　神界温暖的圣光中，路西法的身边，突然有零星雪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