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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纸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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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只狐狸处理好之后,他依旧站在院子里,我有些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该怎么回去?”
其实我心底的疑问一大堆,远远不止这两个,可我觉得我那些问题问出来估计就得十几分钟,眼前这位大人物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来慢慢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挑选了两个目前比较急迫的问题。
“嘉禾,你都走过黄泉道了,还要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男人慢条斯理地反问了我一句,一边从地上捡起来一张黄表纸。
不过几个动作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纸轿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还是挺逼真的那种,看不出这人还是个民间折纸艺术家,我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打量着周围。
难道这里真的是地下酆都?
我想起那条又长又黑的道路,还有点不太敢相信,酆都的黄泉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话说现在地底下都已经开始客车运营了吗?
我想起那辆破旧的走在路上都会咔哒咔哒响的客车,还忍不住有些吐槽,不过心中更多的还是后怕,我现在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一车就没个活人,估计都是要去投胎的鬼魂。
想到我无知无觉的和那些鬼坐了一路车,手臂上都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发凉,我真的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不过再逼真那个纸轿子就像一个玩具一样,还有些不太规整,我正疑问对方叠这个干嘛时,他突然把手中的纸轿子扔了出去。
不过巴掌大的纸轿子在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两人多高的轿子,不过颜色依旧是黄表纸的那种颜色,所以看着还是挺瘆人的。
“上轿吧。”对方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对这纸糊的轿子的质量不太放心,动了几个小碎步,却还是不敢坐上去,这我的屁股刚坐上去,纸轿子底下就破了那得多尴尬。
也许是我这不太信任的神情让对方看见了,他看了我一眼,率先缓步上了轿子,这下我就不太好迟疑了,这周围也太瘆人了,此地不宜久留啊,于是我也小跑了一步上了轿子。
轿子的空间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我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还在打量好奇的时候,而这位月神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一壶热茶喝了起来。
坐在这个轿子上,我还有些好奇这轿子该由谁来抬时,轿子就已经飞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从窗户探出一个头往后看,才发现四个抬杠处都飞着一个小纸人。
两天胖胖短短的腿在空中来来回回,小小的肩膀上扛着一个比它们身体都还粗的轿抬,让我都担心下一刻它们那单薄的纸身子就瘪了下去。
轿子从地上飞了起来,渐渐远离了那个宅院,之后周围就是一片漆黑色,什么也看不见,我原本还想借着高空看一下地下酆都究竟是何样貌的心思也只好停了。
“酆都上空都是虚无。”在我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时,对方说道,“天地之间就好像是一面扭转的镜子,酆都相当于人间的镜像,这中间都是混沌地带,人一掉下去尸骨无存,你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的话我也救不了你。”
我被对方这段话吓着了,屁股都坐的端正了一些,不过这轿子飞行地还挺稳当,一点都不颠簸,比那个黄泉客车好多了。
我看对方悠闲地在饮茶,于是在内心斟酌了一两遍后询问出声,“您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您是如何找到我的?”
酆都并不小,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从哪些路上走过,又如何乘坐那顶轿子到了那个四合院,我身上的那个小月牙也不见了,那么对方是如何找到我的?
“你只要身处在月光照耀之下,我都能找到你。”对方眼神还落在手中的一本古卷上,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
我问:“那么您是月神吗?”
他听到我这句问话才抬起了头,看了我半晌才笑了一下,语气意味不明,“那要看你对神的定义是什么了?”
我疑惑。
对方这才说道,“大多数人以为的神都不是神,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神,有的只是人类的妄想。”
我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他是在说他不是我以为的月神吗?
神的定义?
我开始来深思这个问题,人们一提到神,更容易想到的是传说神话中的人物,有的天生就是神,有的是后来由于一些际遇成为了仙,可是仙应该也不是神,神应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并且长生不老、长生不死。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并不能呼风唤雨,长生不死吗?
我搞不懂,我只是个人类,只能用人类的逻辑来思考一切问题。
很快轿子就停在了一个地方,是我最开始出现的那个车站,现在依旧是那个样子,车站站台上站满了在等待客车去投胎的鬼魂。
我们的轿子刚好停在站台前面,我们一落地纸轿子就化成了乌烟而去,我不敢离那群鬼魂太近,几乎亦步亦趋跟在男人的后面。
他带着我上了站台处,随便找了一面镜子,然后说:“嘉禾,把手给我。”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听话地伸出一只手。
下一瞬他的手就握住了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环绕住我的皮肤,像是贴在我的灵魂上一样,这个时候,我还出了一下神,我现在好像就是灵魂哦。
“抓紧我。”他说。
我还来不及说话,只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对方的大衣摆,下一瞬他就拉着我的手直接迈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我踉跄了一步也连忙跟了上去。
我没看清楚他刚才的动作,只是有些不太确定地想,他刚才是拉着我直接迈进那车站后面的大牌子了吧。
这里原来有个门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我被黑暗包裹住,周围什么都看不见,这里的黑不同于黑夜,是真的让人有眼睛瞎了的错觉感。
而且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时间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概念一样,周围的空气似乎跟粘稠,我能感觉到一股压迫感,我唯一能触碰和感知的只有牵着我的手腕的男人。
在这种不安感的驱使下,我离对方越发地近,恨不得贴在对方的身上,变成一个小纸人,爬进对方的衣袖中,我老是觉得后背太没安全感了,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一样。
再次恢复视线时,我们两个人站在白色的走廊上,一旁边还有联排的椅子,走廊上有推着吊瓶在走路的病人和往往来来的护士,我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医院。
“我们怎么到医院这边了?”
我的身体此时不应该在家吗?怎么会在医院这边,还是对方因为有事才带着我到这边来。
各种想法在我脑海中翻转,一瞬间我有了不好的猜想。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要不然我怎么会到了酆都走上黄泉道?
“你的身体在这边。”
他带着我往前面走,走了几步之后,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拉扯力,冥冥之中我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的身体在这其中的一间病房中。
穿过重重病房之后,我停在了一间病房外面,房门关闭着,我正要拉开房门,迟疑了一下,我往前迈了一步。
灵魂状态的我直接穿过了房门,病房里摆放着三张病床,用白色的帘子分割开来,我躺在靠窗的那一边,剩下两个病床躺着一个七八十的老太太和一个五六十的老头。
我的病床前坐着一个年轻人,正在玩手机,正是我那位脑子不太灵光的表弟杨康。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此时看见我这位尚在人间的亲人,想起这一个晚上的遭遇,也不由得泪汪汪一下,说实话,竟然还有点想念对方。
只是我离近了,才发现躺在病床上的我都使用上了呼吸机,耳朵上竟然还戴着一个白色的有线耳机,一看就是杨康这兔崽子给我戴上的,我在这个时候也听到了耳机里的内容,正是一个男声不停地在叫着我的名字。
“嘉禾啊,嘉禾啊,回来吧,回来吧——”
我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病床上的吸力,还未来得及与一旁的男人说一句话,然后就被一个巨力拉进了我的身体中,下一瞬我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真TMD疼死了。
我身上就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了一样,那种□□的沉重感让我还不太习惯,这下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灵魂的重量很轻了。
我之前离魂的时候在外面赶路好像很轻松,一点都不会脚疼,只在一段时间后会感觉到一阵疲倦,可现在□□的沉重感让习惯了灵魂飘来飘去的我还十分不适应。
太疼了。
我真怀疑我倒在超市门口后有什么人把我揍了一顿,身上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特别是背部和四肢,我抬起来都有些困难。
躺在床上的我发出呻吟声,一下子就引起了一旁杨康的注意,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姐,你醒了?”杨康显然很激动,连忙按了响铃,把医生叫来了。
然后还不待我反应,一个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过来了,扒拉了一下我的眼睛,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说我醒来之后还需要再留院观察,虽然现在醒了,但病因还没查出来,这样出院还是有点生命危险的。
等医生走之后,我就拔了呼吸机,动作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杨康还想要制止我的动作,“姐,你拔呼吸机干什么,你现在身体不好,就应该在床上躺着。”
我伸着脑袋在病房中找了一大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知道那个人应该是把我送到这里后就走了,心里有点失落,我咳嗽了几下想要说话,却发现我嗓子并没有好转,说话的时候还是挺疼的,于是用手比划了一下让杨康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杨康一边把手机递给我,一边也在四处张望,“姐,你在找什么啊?”
我拿过手机,打了一行字给对方。
[我要出院。]
在医院住一天病房死贵死贵,一周下来估计几千块就没了,我哪里有这个钱住下去,而且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唯物主义的病因,而是因为我接触了不该我接触的东西才这样的,压根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杨康有些迟疑,他瞥了一眼我的脸色,那股迟疑又被按了下去,“姐,你还是听医生的话,好好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吧,让医生好好看一下,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接到你的电话有些陌生人说你倒在楼下超市的时候我快吓死了,我一下楼就看见你躺在地方不省人事,叫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我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想到了耳朵上的耳机,于是指了一下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对方,示意这是什么意思。
杨康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同病房的老太太和老头子一眼,凑到我的耳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声说道:
“这不是这几天有些邪乎吗?我怀疑你是被什么东西给冲撞了,把魂都撞离体了,医生看了你的昏迷也说不出一个名堂,我没有办法只能去这县城中的一个小诊所找了一个算命的,对方就给我出了这个法子。”
说到这里,杨康还拍了一下手,激动道,“姐你还真别提,那算命的给的这法子还真有效,我录了一段音频放在手机里,你这听着听着不是醒了?”
我眼神古怪地看着他,这小伙子误打误撞还真猜到了我昏迷的原因,原来我在拜堂时听到的那个叫我名字的烦人声音是杨康的声音,对上杨康一副激动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对方我压根没听出他的声音,这位太伤人了,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又打了一行字给对方看。
[我这病在医院住不好,还得回去另外想法子,你去找医生,说服对方让我出院。]
怕杨康以为我是怕花钱,虽然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真的觉得我这病得用唯心主义的法子来解决,于是又打了一行字给对方看。
[出院之后,你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杨康看了一眼手机,问道。
其实我刚才那句话只是忽悠杨康的,我出院之后并不是想去一个地方,而是找一个人,就是他。
我确定,如果现在有人能救我,那一定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