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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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望秋的声音偏成年男性的低沉、磁性，说话经常轻描淡写的，让人感觉他对一切事情胜券在握。
微微侧过身子时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是很淡很淡的柑橘味，回味悠远。
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在林初耳畔落下，林初感觉耳朵有点发麻，小幅度地偏了偏身子。
幸好他不是声控，要不然韩望秋在他耳边这样低声说话，没几个人受得了。
王姨乐乐呵呵地跟尹晗聊天。
尹晗跟韩望秋是发小，王姨也算看着他长大。
尹晗悠悠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 ：“我大概就是做天生苦力的命，不仅要帮韩望秋处理工作上的事，还要给他当参谋。”
王姨好奇地问 ：“什么参谋呀？”
“订婚宴上的礼服啊，这不得好好挑一挑啊。”
林初听到订婚两个字，条件反射地看向韩望秋，韩望秋对上他的视线，安抚地笑了笑。
原来那晚的聊天内容不是臆想啊。
林初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对于订婚这件事是没有多少期待的，上辈子在林冉和方清泽的订婚宴当天，他跑了出去，最后被汽车撞残疾。
这像是一切不幸的开端，导致林初现在看到车都有阴影。
王姨的目光不住地在韩望秋和林初之间来回打量，掩饰不住的笑意 ：“是，是得好好挑一挑，长得这么俊，再好的衣服都是搭得上的。”
林初本来就对旁人投来的视线很敏锐，之前没有坐实，可以无视，现在面对王姨投来的揶揄眼神，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皮肤白，脸上一有什么就特别明显，白皙细腻的脸像彩釉一样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韩望秋手掌抵在唇边笑了笑，正色道 ：“王姨，别逗了，吃完还要去选礼服呢。”
王姨立马从善如流地“哎”了一声。
林初来燕城后，除了去医院体检的那次，其他时间大部分都待在别墅里画画，倒没有出来玩过。
这次司机走了一条陌生的道路，一路上林初都盯着窗外，直到司机开得闹市区，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场前。
韩望秋带着林初去了里面的一家门店。
门店是即便林初也听过名字的奢牌，开在大型商场里面，按理说应该有不少客人才对，但林初进门，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店内冷清的只有工作人员。
似乎是看到他的疑惑，尹晗解释道 ：“包场了，挑选礼服这种事情当然要在安静的环境下进行。”
林初默默闭嘴了，感觉包场的钱就够买不止一件礼服了。
奢牌店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很好，耐心地陪在林初身后，给他讲解每件衣服的特点、设计师的设计理念。
韩望秋和尹晗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册子上都是本季的新款，有些甚至是还没预售的。
林初静静地听着工作人员的推荐，视线从那些拿出来的西装上扫过。
林家在B市排的上号，林父林母怜惜林冉的身世，就给他买了不少大牌衣服，反倒是林初，从小就没有这个概念，穿的都是普通舒适的款。
但凡有需要他们共同出场的场合，林冉永远是众星捧月的那个，骄傲得像白天鹅，而林初，即便模样好看，但光是身上的层次就落后一大截。
再加上很多场合林父林母带的都是林冉出席，久而久之，林初这个名字倒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林初逛了一圈儿回来，坐在沙发上 ：“都挺好看的。”
他看着样式都差不多，只不过是细节上的偏差，比如某一件袖子的纽扣是玫瑰花形状，某一件在肩膀的地方绣了两片落叶。
订婚的西装本来就是在偏正式场合才能穿的，不能太出挑，像颜色太花的就可以直接否决了，看来看去，有样式还是纯色西装的差别不是很大。
韩望秋抬眸，用一种很让人琢磨不透的目光看着林初。
他手里拿着那本小册子，瞳孔里倒映出林初现在的模样。
搞艺术的大概都有自己的审美，比如颜色的搭配、光影的明暗，对这些很敏感。
林初喜欢穿舒适轻便的衣服，韩望秋给他买的也是这种，但就算是在家，他也不会随便乱穿，身上的颜色总数不会超过三个，穿的舒适又自然。
韩望秋放下册子，淡淡地做下结论 ：“选不出来就是都不喜欢。”
“换一家吧。”
韩望秋起身要走，林初怔了怔，急急忙忙地跟上他，慌乱之下，手攀上他的手臂 ：“没有不喜欢。”
衣服太多，各种款式的太杂，他本身对这个又没有研究，好像选哪一件都没有区别。
嗓音微微停顿了一下，语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真的。”
奢牌的工作人员见状也赶紧站出来说 ：“先生，如果店内的款式都不喜欢，可以定做，定做款都是独一无二，不用考虑撞衫的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客人的脸色，犹豫地开口 ：“就是价钱可能会高一点。”
韩望秋的视线从手臂上抬起，林初的手指细长白皙，着急时不自觉地拽紧了他的衣服，妥帖的衣服被拽得起了褶皱。
韩望秋嗓音淡淡地说 ：“那就定做吧，价钱不是问题，我要在三天之内拿到。”
“好的好的。”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满脸笑容地说 ：“那麻烦您这边来，我们量一下尺寸。”
林初也松了口气，按照韩望秋的作风，再换一家店，光包场的钱就不知道要花出去多少了。
他跟着店里的工作人员去量尺寸。
韩望秋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林初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定做需要做的合身，每一个细节都要仔细量好。
量到腰时，宽松的衬衫轻易就陷下去，最后软尺只勾勒出细细一截的宽度。
大概两只手轻易就能掐住。
明明每天一天三顿的补，一顿都没有落下，但吃进去的也不知道长在了哪里，除了脸上稍微有点肉，好看点，其他地方仍然是瘦的。
尹晗突然走到韩望秋身边，撞了撞他肩膀 ：“说真的，林初长得真的很漂亮。”
韩望秋闻言，冰冷幽深的视线一点点挪到尹晗身上，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尹晗一圈，身上的气势骤然提升。
“你不是吧？”尹晗猛地一下退后一步，惊讶道 ：“我性别男，爱好女，你知道的啊！”
尹晗从读书时就会追喜欢的女生了，韩望秋这么多年也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被韩望秋投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
他的视线一寸寸在他身上打量，韩望秋气场全开，像心头栖息的猛兽骤然苏醒，冷冰冰地盯着他。
尹晗着急解释道 ：“林初长得漂亮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的，我就是随口感叹一句。”
林初站在哪儿，不动也不说话，垂着眼眸的样子温软，身材高挑轮廓线条几近完美。
随随便便就能吸引到旁人的视线。
尹晗狐疑地往韩望秋脸上打量，目光略带审视 ：“你其实喜欢他吧？我感叹一句你就这样看我。”
尹晗只是早就想问了，心里隐隐有猜测，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他审视地看着韩望秋，却发现他除了在看向他时，眼神格外有杀伤力，听见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淡淡地暼了他一眼。
“不是。”
回答的言简意赅，几乎没有多少犹豫。
尹晗一时有些拿不准，拿他过来人的经验来看，韩望秋这就是喜欢，不是喜欢谁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上心？
“不是喜欢。”韩望秋眼神转过去落在林初身上 ：“我没有想亲吻他、想和他做亲密事情的欲.望。”
尹晗闻言，稍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就听韩望秋嗓音平静地说 ：“我希望他开开心心、无拘无束，有做任何事的权利。”
上辈子的事在韩望秋心里渐渐变成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明明不是多重要的事，只是一个单方面认识已久的人死掉了，不痛不痒，可好多个晚上，韩望秋都噩梦连连，像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梦魇里。
甚至时常会想，如果他一直关注着林初，会不会结果就不是这样？
韩望秋已经感受过一遍看着林初消失的感觉，代价是他这辈子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如果林初的痛苦能变成一根线，一定有一端连着韩望秋。
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他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我想看他逃离所有让他不开心的人和事，想让他发光发亮，想他健康平安。”
韩望秋沉默了片刻，倏然开口 ：“我不知道这种感情应该算什么，你将它定义为喜欢吗？”
尹晗对上他的视线，心脏像被一双大手紧紧遏制住，无法呼吸，很难形容韩望秋此时的眼神，平静地让人心颤。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无法发出声音，怔怔地看向林初的方向，恍然惊觉。
不管韩望秋对林初的感情是喜欢，又或者是别的复杂情感。
他对韩望秋的影响力，都远远超过了尹晗的想象。
就好像，没有他，韩望秋活在世上就是行尸走肉一般。
*
订婚的日期定在了三天后。
据说还是专门找人算过的日子。
随着时间越逼近，林初淡然的心态似乎都被影响得紧张起来。
他对订婚的事宜一无所知，除了定做礼服需要他出面，其他的时间都好好待在别墅里画画，就连林父他们都没有打电话来询问关于订婚的事。
订婚前一天，韩望秋没有回别墅住，王姨难得留下来住在别墅里。
林初恍惚间感觉不像是在订婚，更像是结婚，婚前未婚夫妻还不能见面。
他抱着这种奇葩念头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敲门声吵醒。
“进。”
林初朦朦胧胧地顶着翘起呆毛的脑袋坐起身，就看见王姨拿着一件包装精致的礼服走了进来 ：“初初，衣服送来了，快赶上看看合不合身。”
林初隐约听见楼下有说话声 ：“王姨，家里来人了吗？”
王姨今天换了身喜庆沉稳的衣服，看着人都年轻了几岁 ：“是呀，楼下来了帮你化妆的，初初，咱们不着急的，时间还早呢。”
“……”
王姨这么说，林初是彻底睡不下去了，头疼地爬起来，换上王姨拿进来的礼服。
他不知道韩望秋准备的订婚宴是什么样的，但他参加了林冉和方清泽的订婚宴，和普通的商业酒会没什么区别，就是提供一个平台给人交流攀谈。
订婚宴应该都差不多吧？
抱着这种想法，等他洗漱好下楼，楼下沙发上的人听见动静猝不及防地抬头，就看见穿着一身定制礼服走下来的林初。
定制礼服剪裁得当，专门按照林初的身高比例设计的，衬得他身形挺拔，腿长腰细。
西装原本就能放大人身上的优点，让人看起来格外精神有气场，但落在林初身上，就是衬得他面容都冷了一点，他不笑时，身上的气质疏离。
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来，微微抬眸朝楼下看来，偏精致疏离的样貌，眸光却干净澄澈，嘴唇上淡淡的血色，衬得那张脸极艳。
沙发上的人群有一瞬间的寂静。
随后就是低得不能再低的说话声。
“这还用化什么啊……”
“看到这张脸后感觉自己一身化妆本领都无用武之地了。”
“原来真的有人什么都不用做，早上起来的状态就能秒杀所有的精致妆容了。”
化妆团队低声议论着，感觉遇到了职业生涯最大的坎。
就算是明星，也需要在脸上涂一层厚厚的粉，才能在镜头前呈现出一种白得发光的状态。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没有那么夸张，是最自然的原生态的脸，皮肤状态好得掐一掐能掐出水一样。
化妆团队艰难地拿起化妆工具，在这张脸上简单画了画。
他们也只是帮他增添了几分颜色，林初的脸漂亮，但精致到有点攻击性的脸，少了颜色就会增添疏离感。
等一切准备就绪，林初喝完王姨帮他煲的汤，脸上又多了几分自然的血色，大概十一点时，门铃响起。
门铃不疾不徐地响起，林初似有预兆地抬眸。
门一点点打开，露出按门铃人的样子。
“望秋来啦。”王姨笑着说。
韩望秋抬眸正好与林初四目相对，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慢了。
韩望秋穿着和林初同样设计的西装，但他的是黑色，林初的是白色，黑色格外适合他，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十分沉稳。
他站在门口，静静地凝望着林初。
林初手指紧张地揪着沙发边缘，心脏蓦地跳得很快，恍惚间真的觉得，他现在是一个即将嫁给喜欢的人的新人。
在周身围绕着的善意和祝福下，嫁给面前这个人。
林初微微喘了口气，好像这才意识到，韩望秋一遍一遍询问他是否真的愿意、并且做好准备的原因。
真正身处在这个氛围里，是不可能做到完全不被感染的。
如果是两个相爱的人，被所有亲朋好友围观祝福，大概会激动喜悦到说不出话。
站在门口人的缓缓踱步走了进来，走到林初面前，伸出一只手。
林初睫毛颤抖得很厉害，心脏如擂鼓砰砰砰的似乎要跳出耳膜，他抿了抿唇瓣，颤抖地把手放在了韩望秋的手心里。
周遭隐隐听到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韩望秋的手比林初的大很多，干燥温暖，冰凉的手心像放进了一个火炉里。
手被完全拢住，热意一点点从指尖传递到心脏，林初的心奇异地平复下来，心脏跳动的声音不再那么剧烈，牵着韩望秋的手一步步走到门口。
门外停着一辆车，林初坐上车，回到封闭空间才靠着窗缓过了神。
他如释重负的样子让韩望秋侧目 ：“手好冰。”
他还牵着林初的手，温暖干燥的手心包裹着林初的细白手指。
肌肤相触时，韩望秋有一瞬间的异样，像有电流划过全身，很轻微的感觉，很快就被林初冰凉的手吸引了全部心神。
现在是夏季，对于韩望秋来说，就算是早晨天气也不冷的。
大概是太紧张了。
林初抿了抿唇 ：“韩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看着司机又是朝着他完全陌生的道路开，心里因为未知感觉到了一点恐慌。
韩望秋垂眸认真地帮他捂手 ：“去酒店。”
林初打起精神，总算有一项流程是林初熟悉的了。
接下来他只要跟在韩望秋身边，微笑陪着他应酬客人就好了。
刚这样想，林初就听见韩望秋的下一句 ：“订婚宴会的邀请名单是几天前就发出去的，林家人也提供了一部分宾客名单，所以等会儿宴会上可能会出现不少熟人。”
他说的是林家人，而不是你的家人，林初怔了几秒，没有注意到这点微妙的差别。
林初深吸了一口气，只不过几天不见林家人，记忆就有些模糊了，反倒是这半个月发生的事，一点一滴都很清晰。
“我知道。”林初抿起一点浅笑。
韩望秋看着他，忽然伸手将他上扬的嘴角抚平，轻声叹了口气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半个月前，他把林初从B市接回来时，林初身体差得要命，吃一点蛋糕晚上就会胃疼、发高烧，遇到他的那天，他还贫血晕倒了。
如果按照原定轨迹，林初还会在那一天发生车祸，失去宝贵的双腿。
没人知道韩望秋有多珍惜现在，林初能健健康康地站在他面前的日子。
韩望秋眸子里闪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近乎郑重地承诺 ：“等会儿进去后，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对你有利可图，所以不管发生什么——”
“我都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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