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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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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问的原因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早就知道答案了。
不是从他进鬼杀队前的那次对话,而是更久远的——
十五岁。
某天,我突发奇想要去山顶看日出,颐指气使要求阿杏和我一起去。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赖床起不来,还是阿杏全程把我背上山的。
我当然不会有丝毫愧疚,他从小练习剑术,力气极大,背个小姑娘而已,算不上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的日出很美。
哪怕过了很多,很多年,我再也没看到这样的日出。
我还没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只是懒懒散散,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的下巴抵住我的头顶,我整个人被他圈住。
可能是当时的氛围太好了。初升的朝阳太柔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上升,光打在我们的脸颊上。
头顶传来声音。
“我喜欢承子!”
我一下子清醒,立刻坐直背回头看他。
他好像也如梦初醒,脸通红,双手不停摆,语无伦次道:“橙子!是水果的橙子!”
一般人如果喜欢吃橙子,一定会讲:我最喜欢的水果是橙子。
而不是:我喜欢橙子,是水果的橙子。
这不是明显的语序不当吗!
很像在弥补之前话里的漏洞。
我开口:“我也喜欢杏……”
他原本就大的眼睛,随着我的话音而睁得越发圆,满脸不可置信。
“我也喜欢杏子糖。”
坏心眼的我也要狠狠捉弄他。
“啊……”他满腹狐疑,“不过哪里有卖杏子糖?我从来没听说过呢。”
“有的,就在隔壁镇上,妈妈曾经带给我吃过。”
我信誓旦旦忽悠着他。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吃过,这只是我为了顺口随口编的罢了。
反正隔壁镇上有没有这种糖阿杏也不会知道。
没想到过了一周,阿杏又来问我:“承子,我去隔壁镇子买杏子糖,掌柜和我说没有这种糖卖!”
阿杏真是……也太闲了吧!谁会专门跑到隔壁镇子就为了买糖啊!
“可能是我记错了,是别的地方买到的。”我继续编,可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说谎。
他抓抓头,很为难的样子。
我才不管,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着跑掉了。
令人震惊的是,没过多久,他居然真的带回来了杏子糖。
当季的杏子经过曝晒成杏干,再剪成分明的小块,外面淋上一层薄薄的糖浆,待凝固后筛上一层白白的糖粉。
不是纯粹的甜口,而是酸甜挂,十分符合我的口味。
没想到外面真的能买到杏子糖啊……随口胡诌的话竟然也能成真。
直到他离开之后,我馋得厉害,托人到处去打听这糖是在哪里买的,却怎么也找不到时。
我才赫然明白。
这糖大概不是买的。
说回现在。
和之前一样,他偶尔会来看我。
好像我根本没有变成鬼一样。
有时候我清醒着,会和他聊聊天,聊聊过往,他偶尔还会和小时候一样,跑上三条街给我买我曾经爱吃的拉面,也会忙里抽闲,熬大夜给我熬出一锅他独家开发的杏子糖。
虽然我无数次呵斥他不要再做了。
因为人类的食物,无论是杏子糖,还是拉面,于我而言,都一样味如嚼蜡。
我品尝不出酸甜苦辣咸,哪怕是小时候最害怕的苦药,我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但不论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浪费食物,他还是自顾自地把食物放在我一墙之隔的门口,再离去。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固执呢!
他偶尔也会来得不凑巧,刚好碰上我意识不清醒时。
我其实不大有当时的记忆了,只能零星回想起几个片段。
我把他扑倒,按在地板上,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的獠牙要吃掉他。
他原本力气很大,但是不敢用力抓我,好像我还是之前那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
堂堂炎柱,也被我这个没杀过人的鬼制服。
看来鬼杀队也不过如此嘛!
哪怕他对我几乎没有反抗,我在意识混沌时,也没有吃了他。
事后回想起来,我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让我抵御了对鲜血的渴望呢?
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只好归功于他的皮太厚实,我这未经打磨的牙齿啃不动了。
有一次,他在我清醒的时候来见我。
“鬼杀队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后辈。”
“明明身为鬼杀队队员,居然还随身带着鬼,好像是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虽然是鬼,但是在不死川把手臂割破,鲜血淋漓时,她也没有上来攻击人类。”
我沉默。
如果不是这紫藤花把我困在这里,我也不能保证不会大开杀戒。
流着鲜血的手臂,哪怕听描述我就开始馋了。
毕竟饥饿的滋味真的很难熬。
“他立志要把妹妹变回成人类。所以,我相信承子有一天,也会变回来的。”
他倒是很自信,和之前一样的乐天派。
我嗤之以鼻。
连鬼舞辻无惨都没法克服阳光,像我们这种,连紫藤花都害怕的普通鬼,怎么可能变回人类。
痴心妄想。
白日做梦。
在我不断地嘲笑声中,他不但没有灰心,反而哈哈大笑。
“活着就得心怀希望嘛!”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循环的生活中,终于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
我的20岁生日。
我特地趁着晚上,用院中的池水洗了把脸,找到之前常用的梳子把头发理顺,甚至把外露的獠牙都擦得锃光发亮。
因为我知道阿杏一定会来。
我出生以来的前19个生日都是阿杏陪我过的,哪怕在鬼杀队最忙的时候,他也会用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迅速执行完任务,只为了抽出半个小时看我一眼。
这次也不例外,我确信。
可能还会带一个铺满了杏子和橙子片的大蛋糕来……这家伙,无论我说多少次都不听,非要带些人类的食物给我。
好像我根本没变成鬼。
之前我可是一口都不会吃的,全——部扔掉!
但是今天。
我勉为其难地吃上一口……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千里迢迢赶回来,总不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我从前一天的晚上就开始坐在家里等,等到天蒙蒙亮,又到日暮西垂。
他还没来。
按照往常我早就发狂了,但是今天不行,我必须要清醒着和他一起吃完蛋糕。
每当我觉得意识开始模糊时,就狠狠地咬一口自己的手臂。
疼得我眼冒金星……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方法还是挺有用的,至少维持了整整一天没有晕过去。
一天下来,我的手臂上全是被自己咬的齿痕,有些伤口甚至过了许久还在咕咚咕咚冒着血……因为没有吃人,所以我的自愈能力极差,这点伤至少要恢复两个月才能好。
待会儿可要和阿杏狠狠卖一波惨!
谁要他迟到的!看到我浑身是伤,他肯定得心疼死!
没想到。
我等了一天一夜,他也没来。
再过了很多天,他还没来。
我惴惴不安,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只有最强的鬼杀队队员才能成为“柱”,就像他的父亲前任炎柱一样——最后不也好好退休了吗!
所以,杏寿郎一定也会平安归来的。
我确信。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咦?是杏寿郎吗?
但是他知道我不方便行于日光下,所以一般都会自己开门进来的。
不是杏寿郎——那是谁?
难道是那个不惧紫藤花的鬼舞辻无惨再次上门了?
我警惕心一下子上来,躲在屋内的角落。
“嘭——”
门被推开。
见到他的一瞬间我就认出他是谁。
“那个左额上有伤疤,耳戴日轮耳环,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箱子的——就是带着鬼的鬼杀队剑士,灶门炭治郎。”
阿杏曾经这么和我说过。
是灶门炭治郎吗?
他的妹妹也变成了鬼。
所以……应该不会像大部分鬼杀队剑士一样,上来就直接攻击我吧?
毕竟我可是一个0杀人数的,无犯罪记录的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