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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没想到我根本没有安慰他的机会。
      自从进入鬼杀队后,我们俩见面的次数越发少了。

      只是有时候会收到他托人送来的杏子糖。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随身揣着的杏子糖不是买的,而是自己做的。
      怪不得我跑了这么多家糖店,没有见过一家卖。

      做任务的间隙,他偶尔会回来看看我,最开始的我还十分不屑,信誓旦旦一定要他求我,我才会低头,没想到憋太久了,到最后我竟然主动问他。

      我实在、实在忍不住了。

      “阿杏,你是不是喜欢我。”我终于问出口。

      “没有,承子怎么会这么想。”他愣住,竟然没有露出他的招牌笑容,而是低头不敢看我。

      不可能不喜欢我。
      不然为什么不敢看我。
      为什么隔三差五给我寄杏子糖。

      我才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反正我就是要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自从阿杏进入鬼杀队,没耐性的小姐竟然慢慢也学会等待。
      常常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边自己摇啊摇,边吃着他寄来的杏子糖。
      边看着门口,等待着那个归期不定的人。

      直到年岁渐长,妈妈开始催我相亲。
      我不可思议,问:“妈妈,你不是也很喜欢杏寿郎的吗?为什么会逼我相亲?”

      “杏寿郎很好,但是……他加入了鬼杀队啊。”
      妈妈垂下眼去,睫毛微微颤抖。

      鬼杀队意味着什么?
      阿杏从小就向往着鬼杀队,虽然确实死亡率很高……但是他的父亲不也平安退休了吗!相信阿杏一定可以和父亲一样平安归来的!

      我还年轻。
      我可以等。
      我愿意等。

      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他每隔几个月会回来看我一次,每次我都会问他一遍,是不是喜欢我,然后每次都得到他否定的答案。

      我丝毫不气馁,虽然一年又一年,我变成了老姑娘,但他也会变成老小伙!到时候我们再搭伙过日子,谁也别嫌弃谁就好了!

      虽然妈妈持反对态度,甚至在今夜和我大吵一架,要求我必须参加明天的相亲局。
      第一次看妈妈发这么大火,连小梅都劝不住,在我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然后……呢?
      这个身材纤细,头发如墨一般黑的人,来我家借宿了。

      平心而论,他的长相,气质都非常不错,衣着打扮也十分考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妈妈心头一转,便邀请他进了我们家门。

      后来,我无数次想过,如果我已经结婚了,妈妈还会邀请他进门吗?
      大概是不会的,因为妈妈确实存了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可是如果不邀请他进门,他会放过我们吗?
      大概也不会。
      因为我是那个人的青梅。
      是杀了无数鬼,甚至下弦都斩于刀下的炼狱,所喜欢的人。

      我被他变成了鬼。
      鬼舞辻无惨,阿杏曾和我说过,是存活千年以上的最初的鬼,鬼的绝对支配者,创造鬼的人。

      睁开眼睛后,他已经不在了。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失去记忆,大概想看看阿杏和我相认时,我的惨样吧。

      可笑。

      紫藤花对于鬼舞辻无惨这种人物,不过是闻着不太喜欢罢了,但对于我们这种新鬼而言,无疑于致命的毒药。

      我曾为了防止鬼进门,而在院外种植的一圈紫藤花,反而成了禁锢我的牢笼,哪怕对鲜血的渴求再强烈,哪怕我无数次要觉得自己即将饥饿而死,我也不敢踏出屋门半步。

      但鬼就是这样一种奇特的生物,哪怕再饿,肚子饿到想去舔干净地板上残留的血迹,我也没有死。

      只要不接触阳光,不被砍掉头,就不会死。
      鬼就是这样一种恶心透顶的生物,令人作呕,想吐。

      因为过于饥饿,我每天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混混沌沌。

      直到阿杏再次来看我。

      “咚咚咚,咚咚咚。”
      “承子,在家吗?我给你带了杏子糖。”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全家人都出去旅游了吗?怎么会没人开门?我给你带了杏子糖,放在门口箱子里了!”杏寿郎疑惑着走掉了。

      我躲在房间阴暗处不敢出声。

      我怎么敢。
      我怎么敢让他看见我这丑陋的样子。
      我在完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舔掉了门窗的每一滴血,打扫了整个残局。

      不要问我怎么打扫的。

      杏子糖。
      我竟然回忆不起杏子糖的甜。

      他放在家门口箱子里的杏子糖,会怎么样呢?
      大概会在高温下慢慢融化成一团。
      稀碎的糖浆留的满箱子都是。

      我再也没法尝到杏子糖的甜了,阿杏。

      我痛哭出声。

      过了三个月,他又来了。
      大概是看到了门口的糖并没有人拿走,这次他没有再敲门。
      而是直接推开。

      我们四目相对。

      他眼中倒映出丑陋的我。
      蓬头垢发的,满嘴獠牙的,浑身腥臭的我。

      而他却比之前每一次见面都更加耀眼,头发在阳光中泛着金黄的色泽,身披黑色羽织,看起来完全有了“柱”的那份气派。

      让我抬不起头来。
      我们俩对视的那一秒,我甚至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恐慌,震惊……或者有些别的什么。

      第一反应就是跑。
      不可以让阿杏看到这么丑的我。

      承子永远漂亮,永远头发长长,垂在肩头,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香。
      永远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哪怕手不小心沾了一点泥,阿杏也会帮她洗干净。
      永远任性,理直气壮,高高抬着头看人,绝不会见到别人第一反应就是跑。

      “承子,承子你在哪?”
      阿杏进来了。一间房一间房地翻找着。

      “承子,你发生了什么事?”
      脚步越来越近。

      “承子,我为什么闻到血的味道?”
      他到了这间房的门口,伸手就要推开。

      “不要!”
      “不要开门!”
      我终于尖叫出声。

      “杏子,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的手放在门框,大拇指抵靠门缝,却终于停住,没有推开门。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似乎怕触怒到我。

      好像我还是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脾气很差的承子。

      我终于崩不住。
      我本来就不是坚强的人,从小到大都有好脾气的青梅竹马让我依靠,是那个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百分百站在我身边的杏寿郎,我怎么可能坚强得起来。

      但是我不知道,当我变成鬼,他还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或者是提起日轮刀,杀了我?

      毕竟他对鬼的厌恶,比谁都深。

      隔着薄薄一扇门,我断断续续讲完事情的经过,从最开始要等他不肯结婚,到后来和妈妈的争吵,再后来被鬼舞辻无惨杀害全家变成鬼,到现在被紫藤花困住,无法出家门。

      我边说边抽泣,讲了许久才把事情讲完。
      因为还想和他相处再久一会儿,哪怕多一分,一秒。
      我知道,我即将被爱的人杀死。

      我语速这样慢,他却从头到尾没有打断,沉默着听完了我讲完。
      要不是能看见纸门外的剪影,我还以为他早就走掉。

      良久的安静。

      我死死盯着这影子,想在他冲进门杀我时再看他最后一眼。
      他竟然捂住脸,哀恸哭泣了起来。
      我从没见他哭过,一度以为他是不会哭的。

      我怔住。

      “承子,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

      “如果不是我,鬼舞辻无惨不会盯上你。”
      不是的……不是阿杏的错。

      “成为鬼一定很痛苦吧。”
      这倒是真的……确实很饿。

      “阿、阿杏,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正的元凶是鬼舞辻无惨,不是吗?”

      这句话其实是假话。
      其实这么长时间,分离的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恨他。
      恨他加入鬼杀队,恨他杀了这么多下弦,恨他当上柱,如果不是他,我们也许不会被盯上。

      直到见到他的那一刻……大概只有一秒钟。
      突然就,不恨了。

      我一直让他当我的狗狗,但仔细一看,其实他的瞳更像猫。大,圆,深。
      或者是猫头鹰。

      但是猫头鹰的职责就是抓害虫,坚持履行原则,贯彻心中正义的人,又有什么错呢。
      对他的怨恨,只不过是我太偏执了。
      把全家人的死,把我变成鬼,全部一股脑怪到他身上。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消除我的记忆,他就是想看到阿杏这痛苦地样子,你这样不反而让他得意了吗?”
      还好,这半天刚好是我的清醒时刻,我才能保持住理智劝告他。

      他大概不想我担心,已经停止了嚎啕,只在小声抽泣着。
      不住抽抽鼻子的小狗……真可爱呀。
      我心里软软的。这大概是一年来难得的轻松时刻。

      “听说蓝色彼岸花可以把鬼变成人,而且有医生在研发让鬼化成人的药物,承子,我一定会找来带给你的!”

      我再次愣住。
      他居然不杀我。身为鬼杀队的柱,居然不杀鬼,这难道是对鬼杀队的叛变吗?

      “阿杏,不杀掉我吗?我是鬼啊。”我没法自控,声音微微颤抖。

      “如果是承子的话,我没有办法。”他背对着门,盘腿坐定,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

      “你也可以让别的队员来……”

      “不行!”他打断我的话,微微一顿,继续说,“反正在这紫藤花的包围下,你也没办法出去杀人。”

      这倒是真的。
      虽然变成鬼这么久了,但是我的杀人数仍旧为0,这导致我一天之内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处于饥饿状态。

      我终于成为了无私者的那一点私心。
      但却一点也不高兴。

      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往事,终于把他逗笑,但是我始终没有问出我最常问的那句话。

      “阿杏,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终于要走了,柱可是很忙的,不光要出任务,还要处理队内大大小小事物。
      临走时,他有些不自然地问道:“阿杏,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

      “没有。”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吧。”他如同一只湿漉漉的大狗,垂头丧气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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