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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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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何时带我去见他?”
射日教主的早餐才刚刚开始,就被盛岩打断了。他望一眼桌上还算可以的早餐,阴阴地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要去见他了?”
盛岩毫不客气却不失优雅地在他对面坐下,“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拿了鸡毛当令箭。”说罢不等射日教主招呼,已经开始动手吃早餐了。
射日教主只得苦笑,这一切全都是奉命行事,自己何时有拿鸡毛当令箭了?但他没有外露出来。看到盛岩一副十年没有吃过东西的样子,他还是小小地得意了一回。哼!她一个人躲在深山里要他们一顿好找,她自己必定也遭受不少苦头,这下可算扯平了。
盛岩觉得吃得可以了,便微微抬起了头,发现射日教主正朝自己有些出神地看,嘴角微微一笑:“怎么,我的吃相把堂堂一个射日教教主给吓到了么?”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只觉得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可是,就算要她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作同一个选择。
射日教主忙把视线挪到别处去,声音有点闷:“最迟十日,便能如你所愿!”
盛岩望着他快如旋风般离去的背影,幽幽一笑,他真的以为自己那么想见到那个人么?她恨他都来不及!
盛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这一双手早已不再嫩白,每一只手掌上都长了茧。她用食指轻轻地摩挲着这些茧,略带硬硬的触觉让她心中丝丝温暖。谁说贵为金枝玉叶,就不能做平民的粗活?她自己便做到了,而且乐在其中!
想到小安子他们,盛岩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恨他,相反,反而应该感谢他,要不然自己又怎么能够遇到花大婶、小安子、淘淘婶他们呢?
马车载着一行人奔了约莫十日,盛岩因不惯这样的奔波,身子很是难受,独自隐忍了数日,却还是被射日教主发现了。当天上午,一行人入住客栈,盛岩也不多问,进房以后也不管监视自己的两个射日教徒,兀自上床歇息。
不料一觉睡醒,竟然已是万家灯火。盛岩觉得身体好了很多,洗过脸以后,就更觉清爽不少。射日教主听教徒来报说她已起来,便来到她的房间。
“你又来做什么?”
盛岩似乎对他不太喜欢,几乎每次见到他出现都是这样的话语。射日教主撇撇嘴,毫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道:“没事难道就不可以来了么?”
盛岩忍不住想笑,可是却被她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因为射日教主的这句话令她想起了小安子那些孩童,都是那般幼稚得可爱。
射日教主察觉到盛岩的笑,恼怒道:“你笑什么?”
没料到不问还好,这一问,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惹得盛岩再也忍不下去,“呵呵哈哈”地笑出声来。门外守护的几名射日教徒也跟着偷笑,直到被教主冷眼扫过才不敢再放肆。
射日教主这才闷闷地道:“他已派人飞鸽传书,明天晚上你便能见到他!”
马车又奔忙了一日,天色近黑,射日教主将盛岩安排进了一所气派的宅子。盛岩歇息过又梳洗过了,射日教主才领着她去见那个人。
大厅的布置令人觉得有些晕眩,因为厅上正点着散发出红色光芒的蜡烛。盛岩才跨进门槛,就看到了那个人。正是他迫得自己从那样高的地方来不及思索就跳了下去,正是他让射日教的人又把自己给押了回来。盛岩心有不甘地想: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此人的手掌心呢?
那个人竟还穿着那套裁剪合身的红衣裳!
盛岩看第二眼的时候,这个发现令她震惊,险些站不住脚。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以这样的姿态见自己?
“启禀主上,盛岩公主到了。”
射日教主先盛岩几步走到那个人面前,态度十分恭敬。
盛岩不禁有些讶异,一个掌管教众数千人的射日教主,居然对这个人如此恭谨!他到底有何魅力,竟令射日教主也甘为驱使?
那个人连身子也没有转过来,便对着射日教主道:“嗯,你先退下吧!”
射日教主从盛岩身边退去的时候,听见盛岩低如蚊蚋的声音:“想不到堂堂一个射日教主竟也有被人管的时候。”射日教主阴阴一笑,却没有让这个笑容扩散到被主上察觉,他听出盛岩的话里只有讶异,没有嘲讽。
“怎么,见到我反而不愿意开口说话了吗?我以为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跟我说。”
盛岩一惊,这才发现那个人已经转过身,来到自己的跟前,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压迫之感地看着自己。
“莫倾雪……”
尽管已经作足了面对的心理准备,盛岩却还是觉得这一声叫喊底气不足。为什么一旦在他的面前,自己便会如此懦弱呢?盛岩暗中狠掐自己的手指。
“你——竟然直呼我的名字?”
盛岩感到了来自他的压力,她忍不住稍稍后退了一步,心虚使她微张了嘴却无法吐出那两个字来。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向来无人敢对着当事人喊出,就连他的父母也不舍得违拗他的意愿。莫倾雪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女气,也难怪对方听了面色不善,盛岩心下抱歉地想。
“出去玩了这么久,难道得了失忆症,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我么?”莫倾雪突然欺身来到盛岩眼前,两张脸堪堪要触碰到了一起。这更使盛岩莫名惊慌,她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对峙了好一会……
“你——你坐吧。”
想来连莫倾雪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
等盛岩反应过来时,已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盛岩松了一口气,姿态优雅地在他身边的位子上落了座。这个人的脾性……恐怕自己若先离他远一点,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莫倾雪似乎很满意盛岩没有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为什么你要在新婚之夜逃婚,我想听你的解释。”
盛岩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脑子里有一刻竟是空白的。她愣了一下,却见莫倾雪极认真地等着她的回答。
“为什么,你要选择在那一天?”莫倾雪步步紧逼,这句话他问得有些慢。
盛岩心里叹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平和的心态:“莫倾雪,假如我不是公主,你还会娶我么?”
莫倾雪也是一愣,没想到盛岩竟会反问自己。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道:“皇榜既出,皇命难为,覆水难收。我不信冰雪聪明如你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冰雪聪明……为什么射日教主和莫倾雪都喜欢把这个词套在自己的身上?盛岩微微皱了下眉头,这并没有逃离莫倾雪的眼睛。“这么说,就算我是一头猪,只要我有‘公主’的称号,你——莫倾雪,都会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娶过来?”
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也笑自己傻,怎么非要把自己比作一头猪呢?
莫倾雪已然笑了出来,笑完才道:“是,就算你是一头猪,只要有‘公主’这个称号,我便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娶过来。”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盛岩已经随手抓起桌上一样东西朝他砸了过去,只是莫倾雪武功何等厉害,轻而易举就避了开去。
见没砸到目标,盛岩的气一时也无法完全消掉,她态度蛮横地站起来:“我管你什么皇榜、皇命,反正、反正都已经逃了一次……”
“这么说,你是不会再有第二次咯?哈哈,这可是你——盛岩公主金口玉言答允的!”莫倾雪笑得很是开怀。
可想而知盛岩有多不甘,此时她正一脸怒色地瞪着他,她什么时候说不会再逃第二次了?
莫倾雪根本不怕她的怒意,等笑够了,才正色道:“从现在起,你就正式搬到‘花间居’里去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离。”
盛岩还没来得及抗议,莫倾雪已然旋风般飘出了大厅。习武之人都这般来去匆匆么?盛岩磨了磨牙齿,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愿意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