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6章 痛彻心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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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染看着琉夏落魄离去，心中又可笑又可悲，想起自从知道琉夏是杀阡陌的胞妹之后，尤其是后来在贪婪殿外听到她与自己最“敬重”的师父对话，顿时心如死灰。
他心想琉夏能在长留山伪装这么久，为夺走流光琴，饱受委屈的同时，还能和一个她不爱的人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足见其心智之坚定。
他也知道单单凭着三言两语不足以让她放弃对自己的纠缠，于是为了拆穿她的真面目，断了她想利用他感情的念想并赶走她，他就故意在她面前淋了绝情池水。
竹染看到琉夏撕心裂肺哭得像个泪人儿，他故作镇定。直到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走开后，她那寂寥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的心里也万分心疼，但是一想到琉夏对自己的欺骗，又十分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么个爱情的骗子，产生怜悯疼惜之情？
他用手轻轻揭下早就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颤抖着喘着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
竹染看着水里自己的脸上留下红色的印记，不觉又恼又恨。自己可以骗得了她，却骗不了绝情池水。他提前在脸上用了面具，但是绝情池水还是渗透到面具底下，在脸上留下了印迹。
师父！琉夏！
竹染视他们为毕生至敬至爱之人，可是，爱的尽头，却全是欺骗，全是谎言！他突然大笑起来，想想自己真是傻，傻到总被自己至亲之人骗得团团转。
师父，不，准确地说是他的生父。他曾经多少个午夜梦回里见到他的父母，虽然他们面容模糊，但是一脸慈祥，一家三口过着其乐融融生活。可是现实却是，母亲是自己要铲除的妖怪，而父亲却是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恩师，但同时也是一个抛妻弃子的小人。
面对着所有的美好均成破碎，他生平第一次奔溃到无法站立，不觉单膝跪地，痛哭起来……
……
破碎的鲛珠，化作点点回忆，回到了现实之中……
七杀殿，地宫中……
看完过往这些经历，竹染强忍痛苦，缓缓抬起头，而那些关于过去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绝情池水的痛感也伴随着回忆延续至今……
此时，七杀殿内竹染抚摸着脸上的疤痕，不禁痛得撕心裂肺，他此时再也站不直，半跪在地上，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指节处流出的血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他大口大口粗重地喘着气儿，在喘息之机，他强忍痛苦，急忙将双腿盘在一起施法运功，这种痛苦才慢慢被压制下去。他苦笑一声，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绝情池水的威力依旧这么大。
此时，地牢上面不时有水滴滴落在湖中，衬托得地宫更加空旷寂寥。
蛮荒的岁月太过难熬，那里没有礼教道德，没有法度规范，甚至没有恩怨情仇，只有最简单、最残暴的欺辱与掠夺，弱肉强食是那里生存的唯一法则。自己每天都是以茹毛饮血般最原始的方式，在那里挣扎求存。
思念到极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对于竹染自己而言，那或许就是时刻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拥有过这么美好的时光吧！因为这一切时光幸福得像一个幻境一样，直到此刻回忆起来，那段回忆里的每个细节里，都好像永远带着温暖的绒光。
如若不是看到琉夏留在影壁之上的记忆，他都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一个站在星辰之巅，许下匡扶天下的热血少年，也曾经和心爱之人心意相通，共同许下白首相依、生死相随的誓言。
竹染缓缓摘下面具来，脸上露出可怖的伤疤，他凌空飞到琉夏的棺木前，趴在上面声嘶力竭地哭着。他自责当时太愚蠢，居然用这种幼稚的手段逼她离开自己。
这些年，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无时无刻不饱受折磨，在琉夏离开的漫漫岁月之中，他在无限的自责之中度过。他精通医术，也有绝情池水解药的配方，他也深谙禁术之道……总之，他有数不尽的方法祛除掉脸上的伤疤。此外，成为妖神的花千骨也多次表示，肯用洪荒之力去除他脸上的伤疤，可是他都一一拒绝了。
他心中潜意识觉得，自己一定会再一次见到琉夏。到时候，他便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告诉她：之前绝情池水面前说的一切都不做数！他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绝情池水留下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能再见到她，他绝不会再让她如此心痛了…
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好师父”世尊摩严造成的！
竹染的思绪回到琉夏的身份被揭穿之后的那段时间……
……
竹染回想起当日在树林之中看到杀阡陌极力护着琉夏的时候，心中不断地回避这个问题，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欺骗了感情。他平日看似性子平和，其实骨子之中极度自傲，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的同时，他的意志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有一天，他偶然听到师父正和凌慕华父亲讨论他们的婚事，两边似乎相谈甚欢，却独独把他这个当事人排除在外。他深深明白，凌慕华对他没有半分情意，她所求不过是他本人之外的其他东西，但是师命难违，心中更是烦扰不已。
为了排解心中苦闷，他习惯性地来到花岛之上。当他静静地躺在草地之上时，扭头看向另一边，仿佛看到琉夏甜美的笑容。只有这种时候，他不是长留山大弟子，仅仅只是他自己。
可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周围空无一人。
他失落地看着天上，天上群星璀璨夺目，他忽然想起琉夏在九天星河之上由流光琴的名字来源而起，说的一系列伤感的话语。他现在想想，好像她那个时候就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那天树林里的事情。
他不断回忆着过往的美好，直到有一天，忽然兰兮来找他，说他这副意志消沉的样子，实在有负于琉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还爱着她。
他思来想去，顿时恍然大悟：自己与琉夏的爱情本就是坎坷异常，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好，是杀阡陌的胞妹也好，这一切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也不重要，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是自己心爱的“琉夏”本身就好了。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两人的退路，就算是他离开长留山，琉夏离开七杀殿，两人也不至于在六界之中无容身之处。
想通这一点，于是，竹染下定决心，就算是背离长留、忤逆师命，也要去找琉夏。
于是，那几日，经过深思熟虑，他拜托时宇和兰兮两个年轻的弟子，前去给琉夏捎去口信。兰兮、时宇办事也算是得力，他们回来之后，竹染得到琉夏肯定的答复，于是安排好一切，易容改装，一个人偷偷从那个秘密小径离开，下山去接琉夏。
竹染本打算直接去找琉夏，但是在去七杀的路上，忽然遇到一个自称“丽姬”的红衣女妖拦住去路。他那时急于找到琉夏，想带着琉夏远走高飞，也没空理会她。
可是这女妖妖术不高，但也实在难缠，竟让他一时无法脱身。并且，让他奇怪的是，那妖怪一招一式间，全无杀意，好像只是在挑逗他。想到琉夏还在等他，且这个女妖毕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竹染也不好下杀手。几个回合下，那女妖打得乏了，就索性坐在枝丫上，晃着小脚看着他。
尽管有诸多疑问，竹染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便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那女妖用千娇百媚的声音说道“不愧是你娘的好孩儿，仙术竟如此了得！”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母亲，竹染立刻愣住了，直直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丽姬从树上跳下来，仔细整理了一下衣物，说道：“算算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叫吧！”
“我自小受教于长留世尊摩严，我的师叔是长留掌门白子画、儒尊笙箫默，岂是你这等妖怪也能当我的师叔的？”
那女妖看他不信，于是说出他的生辰八字，他是几岁时被送到长留，当时穿的什么衣服，送到长留时的情景是怎么样的，这一切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但是，他当时太小，对此没有什么记忆，况且他绝不相信自己的身世会和妖界魔界的人有什么关联，于是立即反驳道：“这些只要通过推演之术，便能算的出来，你知道这些，也并不稀奇！”
“那你肩头的牡丹印呢！”丽姬转过他身后，纤长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之上。
竹染不禁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块牡丹花瓣形状胎记而已。关于“胎记”的存在，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桃翁和孟秋心二人而已。
在他拜入师父门下之前，他一直和桃翁住在一起，所以桃翁理所当然地知道他的“胎记”。而孟秋心是在他们幼时戏水时无意发现他的这个“胎记”，为此笑话了他好长时间。桃翁老成持重，自然不会随意和别人说起，孟秋心是自己的好兄弟，他承诺过帮自己保守秘密，便说到做到。
而如今的师父世尊摩严历来对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不太在意。竹染坚信除了这两人之外，连师父都未必知道，现在这个秘密竟然从一个女妖口中说出，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丽姬看到竹染这个诧异的神情，说道：“怎么，琉夏那个小丫头，难道没告诉你这个牡丹印的由来吗？”
竹染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是疑惑重重，心想：怎么这件事还和琉夏有牵连？除了杀阡陌妹妹的身份，她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情？
丽姬接着说道：“看来你这样子，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吧。琉夏身上也有和你一模一样的牡丹印，这是他哥哥为护她周全，输入芷阴真气的护体真气留下的印记。而你身上的是我的师姐，也就是你的生身母亲瑶姬为你留下的。我问你，你是不是受了重伤之后，往往比常人恢复的快？”
“我出生普通人家，怎么会与你这等妖怪有所牵连。即使肩头有牡丹印，也许是哪位仙人所赐，与你们又有何干？”
“你不知道，芷阴之功是七杀派的绝学吗？六界之内，练成此功的只有瑶姬和杀阡陌。并且，要给别人输入芷阴护体真气，其本人必自损七分。你说，若非至亲之人，谁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来成全一个陌生人呢？”
竹染瞬间表情凝重，其他的都可以造谣，可是牡丹印的事看她的样子绝非在说谎。难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娘亲，真的是一个妖怪吗？
“看样子你还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我那可怜的师姐，自己用尽全身修为保护她儿子，到头来儿子却不肯认她，真是替她悲哀呀！”丽姬手指转动着衣服的一角，假装用遗憾的口气地说着。
竹染眉头微蹙，说道：“那你倒说说看，我的父亲是谁？”
“你的父亲？我说了你又不信！这样吧，有一个去处，或许可以解答你所有疑惑！”
“什么去处？”
“忘川之畔，奈何桥边。彼岸花开，如火如荼！”
“你是说开在连接人、冥、魔三界地方的彼岸之花，可以告诉我答案？”
“不错！六界生灵死后身归混沌，灵魂重入轮回，而其生前记忆会停留在忘川前的河岸上，经几多岁月，化作明艳妖冶的花朵，唤作彼岸花。你们母子连心，相信你自然很快认得出那朵是你母亲的。不过，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此去路途艰险，若是丢了性命，你就要和你母亲常伴于此了！”那女妖低头半遮着嘴妩媚地笑着说道。
“我的母亲绝不是妖怪，我不会去的！”竹染大声说道。
“随你！”那女妖大笑三声，转眼间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86章 痛彻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