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上]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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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的人生中你学会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能后悔。
丢脸的事情，无法挽回的事情，损失重大的事情，立即选择的事情，被迫舍弃的事情。即使不愿意也会在你的身边轮番循环。
然后被沙盘打磨后的你也渐渐的接受习惯了这个道理。
所及就算是搞砸了预定，毁灭了敌人，误伤了朋友，差点失去自己的守护者。
然后不再顾虑的向自己的长辈坦白。
——也都成了已经发生过的事了。
没有办法重置的时间，再一次胁迫你理解：就算是悔恨，就算是苦恼着拒绝者现实，就算是独自纠结事态发生的原因——也无法抹去早已结成的果实。
不能把时间和眼泪浪费在名为过去的苍白里，你只能寻找着自己现在所能做的。
为了活下去。
36．[上]终章
少年睡饱了。
感觉到大概很久都没有碰到过的床的温度，虽然不像是自己所生的那个年代的那般舒适柔软，但对于一个在冬夜一连跪了好几个晚上的可怜人来说，这已经快要成为极限的享受了。
刚刚睁开眼睛，但能一次性的睡到自然醒而不是被子弹或是闹钟给唤醒的待遇还是让少年意识到了自己的神智难得的在起床后这么清醒。
看来自己的平时也有够可怜的，他有点想哭。
想要直起身子，但是刚刚撑着胳膊直起腰就感到了满布全身的尖锐痛觉。被子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少年意外的看见周身的擦伤烧伤和被人施虐的痕迹已经被绷带紧紧地裹住。
虽然自己感觉不到，但是想必下面一定涂满了赛西亚亲自调制的厚厚的药膏吧。
再一次确认自己没有被治疗的记忆……那么就是在自己昏迷睡眠的时候做的吧。纲吉低着头默默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然后发现绷带几乎缠绕到了自己没穿裤子的大腿根部。
然后默默地送开了手……什么也说不出口的少年只能捂住自己的脸。
啊啊……对不起，妈妈。
你的儿子好像已经失去自由之身了。
突然打了个喷嚏，看来在碎碎念还未结束时候室内的寒气早已有蔓延着自己的皮肤贴了上来，少年钻回到被子里，用一只手臂压住自己的眼睛。
不舒服的感觉早已慢慢的散了出去，发热的迹象也已经消失，伤口大概也会在初代的医师的治疗下很快长好，现在的自己只需要休养就好。
令自己放心不下的果然还是其他人的状况。
少年忍不住回想起半天之前他们见面的那个时候的事。
那天晚上，打开了杀戒站在高处的他看到了急忙的赶来的giotto。
关于自己的一切，他不想再向初代他们解释隐瞒了，原因也不止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个心情和余力，而是觉得对于giotto的反应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担心。
虽然没有人向他这么保证过，但是不同的肤色下相同的血液透过一代代的承传这么安抚他。
自然结果也没出自己的预料。Giotto像是对着自己燃起的死气之火感到极为惊讶，但最后也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青年的目光只是在追寻着四周破碎的残骸，寻找着有没有剩余的敌人和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部下，但是衣摆被人拉扯的感觉出现在自己的身上，giotto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看起来筋疲力尽又破烂不堪的后辈。
对方只是低垂着带着眼睑欲言又止的悲痛窘迫的站立着。
之后过了好一会，听到了吆喝声的山本用两只手将云雀和奥尔斯德的身体从隐秘的仓库中抱出，带着邪气沐浴在血谭中的小孩子也蹦蹦跳跳的跟了出来。
“KUFUFU……这果然是戏剧性的一幕啊。”
他用脚踩在被山本平放在地上的那个嗜血的同伴头上，高傲的盘起胳膊挺起胸。
虽然过于小只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只是孩子气的滑稽而已。
“我用幻术暂且让他们止住了血所以也没太大的问题了……但是报酬我总有一天会和你们收取的……你们记住。”
从未见过他的初代们无言的望着眼前从脖子处血流如注的瘦弱小个子在自己的眼前沾沾自喜。
纲吉对着反应不同的同行们沉默了一会，然后就艰难的开口道出了事情一团糟的始末。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躺在带着自己温度和干燥的气味的床铺里。少年继续的追忆着那天晚上那段似乎是残缺不全的记忆。
他知道后来几个小时后的自己坐在备用的马匹上随着大队慢慢的踏上寻找落脚之处的旅途。身上细小的伤痕已经无法留下任何疼痛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几乎消散般的濒临破碎。
他坐在皮质的套座上被一颠一颠的震得颤抖，然后呆滞的看着从身边飘落的雪——这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的东西了。
似乎这也是自己因为不明的原因而被giotto捡回的那天，沉寂在自己最后的记忆里的少年所看见的最后的一种颜色。
莫名的有点想念自己的家，想念21世纪之后。
身上的血迹慢慢顺着一层层的衣服渗透了出来，纲吉在一片发黑恍惚的视野里看向giotto。
金色的年亲人坐在马匹上轻快的向前迈进，没有任何想要回头的意思。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生气，并为此而担忧着。
无法来用更多的意识去注意四周更多的情况，抵御寒冷与疲惫甚至花去了他全部的力气。纲吉听不到自己身边的声音，甚至连一直担忧的走在自己身边的狱寺的声音和其他所有人对自己的反应都意识不到。
知道那双一直紧跟在自己的身边的手把自己扶住，然后是向着四周大喊着至少休息一下的吼声。
他这才知道卸下了所有的重担的自己已经在放下心来的之后已经没有任何想要动弹的欲望了。接连几天的不眠不休与高度紧张的后果慢慢吞咽着自己的全部。
所以在抓着自己的岚守的手靠在路边失去意识之前，纲吉抬着头看了看一片阴沉的灰色的天空。
果然。
他不止一点的沮丧。
Giotto还是没有转头过来看一眼自己。
哪怕一次也好。
❤❤
这个时代是没有闹钟的这种东西的。
所以仅仅从睡眠中苏醒一阵，少年趴在自己的床上也只是打算扑个回笼觉，但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被自己虚度了大半天。
沮丧也没有用。
少年裹着被子想要拽起叠放在木椅上的他的衣服，然后将布满了伤痕的手伸了出去，套在身上的白衣宽大的领口从肩膀上滑了下去，纲吉并不知道这是谁的，因为他从未见过谁穿过这件衣服。
然后是耳边响起的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少年抬起头，看见giotto举着托盘回过头将门关紧。
“咦……你醒了么？”
门也没敲的青年显得十分的诧异，然后看到纲吉保持着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的姿势笑了。“现在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哦，否则会被某个人念的。”
“giotto……？”
不敢直视对方急急忙忙的把被子盖回自己的身上，然后想说些可以打圆场的话——但却发现自己几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看来他没有对自己生气。
金发的青年将手中放着水杯和面包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拉起一把椅子在纲吉傍边做了下来。
然后也沉默了。
有点难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差点就磊成了心之壁。
“今天早上，科恩回来了。”
“咦！？”
突然的开口让少年显得相当的狼狈。
“他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开心啊……以后会找你做思想教育的你要最好做点心理准备。”
对方像是软化般的轻轻的笑了起来，可是这样的消息却无疑的让少年根本笑不出。
“他……他没事吧？”
“他没事，虽然说不上是万全，但也不需要担心就是了。”
跟随着一起探出一口气的少年低下头，用右手安抚着自己的心脏。
“不过有意外事件出现哦……纲吉来猜猜看是什么？”
被吊着胃口的少年又重新的抬起头，迷茫的看见青年一脸明媚过头带着点邪恶的笑，禁不住有点害怕。
“纲吉应该有个名字叫笹川了平和叫做蓝波的朋友吧，他们跟着科恩一起过来了说是要找纲吉哦。”
“！！？？”
感情想要爆发却差点被噎住敲打着床板，很久没有听到这么让自己开心的消息了，在这个世界里，这两人无疑是让他最担心的。毫发无伤的能和自己过来汇合真是让自己狂喜到冷静不下来。
至少自己的守护者都已经到齐了。
守护者。
想到守护者，自己的笑容忍不住有点凝固，作为他们的首领，纲吉不得不对伤害了giotto的部下而负起责任。
“那个……giotto。”
“怎么了……？不高兴吗？”
“也不是……对不起，给你填了那么多麻烦。”
“啊啊……你原来在担心这个啊……”露出恍然大悟的般的表情。Giotto拄着下巴露出苦笑。
“纲吉没有和我道歉的理由……毕竟这件事本来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的。”
没有关系吗……？
听到安慰的少年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有何感受。
“况且虽然我们也做了不少准备，但没出现什么人员伤亡也没经历战斗的话很难说出自己有什么损失……倒是纲吉把敌营给破坏给我们省下了不少的麻烦，虽然也让我很惊讶就是了。”
“但是……奥尔斯德他……”
“他现在状况有点不太好，还好没有受到致命伤——我猜你的守护者原本打算事后拖回去审问他的。”
少年握住了拳头，盖在身上被子被自己拉扯出了褶皱。
“不过我有听你的一个朋友的描述……”隐去感情的叹息着。“那似乎是无法避免的情况——但如果是在战场上敌对的两方的话，你不能将自己的负伤来归怨别人，他会受伤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到让自己毫发无伤而已。”
“是……这样的吗？”
无法接受这样的言论的少年游移着自己的眼神，无法去迎接giotto看向自己的目光。
“我也不愿意这样想……但是如果自己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的话，干这一行的我们早晚都会死的。”
确实是这样。
黑手党是个不许自己天真的职业。
抱着自己理所应当却不许对方强大的想法早晚有一天会带领自己的家族一起走上毁灭。
“虽然对手是纲吉的朋友而没有把他杀死真是太好了……因为不管怎样他都和我们一起相处了很久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对不起……”
“纲吉没有说对不起的必要……这毕竟不是你的错误导致的，况且我的守护者也伤害了你的朋友，还把你给卷到了这种事里。道歉的话我也应该，所以扯平了好吗？”
少年只能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仍然在为自己的无能所导致的事端而感到抱歉。
“那个……山本和狱寺他们现在还好么……？”
“这个不用担心……他们没受什么伤。”giotto不好意思的拍着额头。“他们现在正在楼下休息……但是总觉得气氛有点危险呢阿哈哈哈哈……”
绝对会有危险！
想到以后的状况就感到不止一点胃痛……自己那几个没有神经的守护者绝对不知道尊重二字是怎么写的。
但是醒来时的重压在自己灰色的担忧却得到了化解，虽然仍然感觉的到沉重，但少年还是一不小心问出了口。
“Giotto，你相信我说的话么？”
又是一个脱口而出却又收不回来的问题，
不管是答案如何他也没有堵上耳朵的理由了。
感到紧张。
关于家族的事情，关于能力的事情，关于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的事情。
似乎这几天的自己经常感到紧张。
“我相信。”
清亮的嗓音在自己离自己不远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响起，giotto平静的说。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理由。”
“那个……”少年一边苦恼的挠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而已。”
“我知道。”
柔和的青年淡淡的笑了。
“你没有生气吗……真是太好了。”
想起自己仅留下的昏迷前残缺的印象。
“我还以为你在对我的隐瞒而不理我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站起身子，giotto背朝着少年慢慢的踱步到窗边，将手放在拉开窗户的支架上眺望着外面的景致。
“明明你都有能保护自己的力量，也有自己应该所做的事情，但我却自诩保护者的姿态臂束缚起来保护。”
自虐式的笑了。
“那样的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纲吉坐在后面摇了摇头。
“纲吉……你真的是我的后代么？那样你又从何而来，我究竟会去向何处呢……？”
像是只是念叨给自己听的那样细声诉说着，纲吉第一次觉得看起来能一直冷静的首领看起来很不对劲。
“总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变得很怪……所做的时候明明不是自己一开始想要做的，这样的杀人真的是正确的么？”
是错误的吧。
少年这么想。
原来不只是作为承传者的自己，就连促成辉煌的初代也都在一遍遍的后悔一遍遍的问着这样的问题。
“giotto……”
“话说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虽然被提前告之自己的命运和未来的样子会有些狡猾，但是我果然还是很感兴趣呢。”
如跳舞般惦着鞋尖转过身子，飘转的披风就像是背后的雪景一般旋转。
于是对着带着孩童般的好奇的那个大人纲吉笑了，一边回想着小时候的记忆一边讲了很多琐碎的事情。
被人欺负的事情，学校的样子，烟火大会的游戏，还有终于获得了朋友时的安心感。
已经不得不被逼下觉悟的后的自己不算顺利的工作和在平安夜中的失利。
“纲吉的那边前一阵也是圣诞节么？”giotto看起来有点惊讶，“虽然……我们都快忘记了，但是看来纲吉来到这边的时间和纲吉过来的时间是相吻合的。”
少年点了点头，并表示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
“日本……听起来是一个好地方呢。”
“嗯……”想起了除了被欺负的哭的惨兮兮的时候，所有的平淡的日子都几乎的成了他现在的宝物。
“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自己也忍不住的这么附和。
“总觉得自己了解为什么将来自己会去那么一个遥远的地方了……那里很漂亮么？”
“很漂亮哦……尤其是樱花盛开的时候，”
纲吉回忆着四月盛开的那摸艳红，和坐在飞机上向狭小的金属窗口所窥见的最后的颜色。
“要是能有机会一起合giotto看一次就好了呢。”
“那好像还有点困难……毕竟在这个时代……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很困难的。”
苦笑着否认的giotto看起来似乎有些遗憾。“如果有时间了的话我会去那里的……但是现在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为了彭格列吗？”
“对……为了彭格列。”
仍然保持着温润的表情，青年举起了胳膊，铜色的戒指在吊起的火光后燃出金色的光纹，青年像是被压迫般的看起来有些倦厌。
。“曾经也想选择抽身，但是现在已经不会这么去想了。”
“因为不止是我一个人退出就可以的事情了……现在还有许多的伙伴也被我拉到这个泥潭里来了。”
“所以我很少会去向别人去寻求帮助。
“总觉得自己已经失去这样的资格了。”
“那我也可以来帮忙吧……为了彭格列。”
少年也同样举起了自己的那只套着指环的手，露出了已经很多年都没能露出的顽皮的笑。
“作为第十代的首领。”
❤❤
夜墨的黑色之中的少年微微的睁开了没有感情的眼睛。
空无一人的房间中被输液管所连接的手臂仍然静止不动，只有玻璃罩般的病床前闪烁的电脑散发着断断续续的剔透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上]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