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后我为秦始皇转国运》三傻二疯

23、拜访

　　便签不再作妖之后，许策迅速与皇帝达成了成交的意向，约定好以一支红栗玉臂支与一份旨意交换这三本仙书，彼此两年后交割。

　　许策对那什么红栗玉臂支养颜防衰老的妙用毫无兴趣，反倒是在旨意上吹毛求疵，反复要求太宗皇帝修改命令，不仅要后世子孙将诸位诗人招揽入宫，还得名人仔细搜集这些诗人平生所作的诗文，整理成集，传之后世；而为了防火防灾起见，这些文集最好全数刻印在石板上，再复刻多份掩埋土中，以备不测。

　　而啰里啰唆讲完这一大堆要求之后，许策清一清喉咙，又提到了皇帝所说的什么“吟咏仙人的诗赋”。在这样千古难遇的诗坛盛事面前，他也不再谦虚委婉，搞什么“不敢当”的客套话了，直接开始提条件：

　　“其实题目不必框太死，一定要弄成什么吟仙诗，省的影响发挥；但体裁方面，我想可以有些小小的限制。譬如李白所作的诗，便最好是七言歌行与乐府，当然我不挑，五言古体也无不可；至于杜甫杜子美，烦他作几首律诗——五律与七律都要，用的韵由他自己定好了。

　　王维——王维的话我要绝句，五绝两篇，七绝两篇——最好是山水田园风格的，主旨无所谓；王勃王子安嘛就不用作诗了，写两篇赋就行，骈体一篇，散体一篇——另外，陛下还可以留一道谕旨，命他多练一练水性……还有吗？——还有张若虚？喔那太好了，让他来几首长篇宫体诗即可，往《春江花月夜》那个味道走……”

　　大约是被搔到了痒处，许策罗里吧嗦讲得又臭又长，恨不能将自己上古代诗歌选修时作的笔记都给全文倒出来。而皇帝手不停挥，片刻间将一页白麻纸记得满满当当，不得不翻页再写背面。堂堂圣旨居然还要写上双面，真是亘古未有的奇事。也不知后代子孙拆看这一封旨意之时，会是如何的惊讶。

　　当然，要是他们仔细读过这旨意的内容，大概只会惊吓得更加厉害。

　　不过仙书在前，皇帝的心情倒实在不错，也顾不上计较这些小事。他以蝇头小楷记完最后几句，吹干墨水后，双手将白麻纸递了过去，还问了一句仙人有没有额外的需要，可以附一张纸再写。

　　许策连声道谢，赶紧接过旨意，仔仔细细察看这一份为自己量身定制，举世无双的文集。

　　这风云际会而成的文集荟萃了盛唐诗林精华，实在是文坛五千年不能一见的大事，能够留名千古的美谈；若以文化史的地位而论，简直能与稷下学宫相媲美……饶是许策早有心理准备，你这这薄薄一张白麻纸时，双手都不由微微颤抖。

　　当然，他很快镇静了下来，开始从头清点旨意上的细节——如果以皇帝所定的kpi而论，那么李、杜各自需要作诗八首，王维作诗六首、王勃作赋两篇，张若虚宫体诗两首；合计来算，总共有诗二十六首；至于诗人们兴致一到，自行发挥，则不算在定额其中。

　　——如此来说，那么天下诗才共有一石，这本文集上的作者岂非就要占了八斗？

　　这样计算揣测，遐想万端，再幻想诗圣诗仙诗佛聚会一堂，群贤各逞才思时的逸兴遄飞，那喜悦快乐真如空气一样充塞胸膛，直欲飘飘起飞了。

　　不过，或许是狂喜之下思路有些不受控制，又或许是读书多年成了习惯，许策一一欣赏诗人名单，正在快活不尽的时候，忽地神思一动，隐约又想起了一件小事：

　　——假若被召入宫的李、杜等诸位天才诗兴大发，真又写出什么了千古绝唱，神妙好词，那后世古代文学领域中，岂非又要多出不少绝好的题目？要只有大学的诸位教授研究研究也就罢了，万一诗赋流传实在太广，被选入初高中课本，考研教材什么的……

　　许策良心微微一动，但很快又平复下来，浑若无事。

　　——管他呢，反正又不是我背。

　　·

　　到半夜一点左右的时候，许策与皇帝交涉完毕，起身将这位大神送走，然后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爬上二楼，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黑甜一觉睡到不知什么时候，许策被叮叮当当的一声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拎过手机，接通电话之后，对面却是白锦的声音，而且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上真？许先生？”

　　许策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什么事？”

　　“……是这样。”白锦有点吞吞吐吐：“您还记得前几天我为您联络的那位买人参的范老板么？这位老板现在身在外地，但特别指派了一位专家过来，说是要请人到现场来掌一掌眼，然后预定的款项今晚拨来。”

　　许策费力眨了眨眼，脑子里依旧是迷迷瞪瞪一团浆糊，但勉强转一转脑子，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只是看一看人参而已，又不涉及一楼书房里那些真正的麻烦……

　　“可以啊。”他说：“什么时候？”

　　白锦的语气似乎更加紧张了。

　　“……考虑到预付款的问题，我就先开车把专家带过来了。”他小声道，“可能一刻钟左右就能到。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白锦是来不及说清楚了。因为电话那头哗哗一阵响，换成了一个冷静而动听的女人声音：

　　“许先生好。”她道：“我就是范总指派过来的鉴定人员。”

　　许策胡乱啊了一声，觉得这女人的声音颇为耳熟。他迷迷糊糊中刚想问一句好，却听对面的女人顿了一顿，又开了口：

　　“许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她缓缓道：“在白先生送来的山参样本上，我们用显影剂做了检查，发现了以明矾水书写的隐形文字，是‘洪武十五年，主客司’的字样。”

　　“说起来可就真是有点奇怪了，这字样明明是明朝给贡品做暗记的惯例，非个中老手不能知晓，怎么会出现在许先生的山参上呢？”

　　许策猛地清醒了过来，睡意刹那间消失无踪。

　　·

　　许策在十分钟内洗脸漱口更衣完毕，将睡意朦胧的系统一把塞进衣兜，十五秒钟里冲到了院门口。

　　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他大脑全力开动，已经想好了数十种掩饰的说辞，绞尽脑汁要把这事带过去。然而等汽车在门口停下，许策一眼瞥到白锦那又青又白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八成是掩盖不住了。

　　果然，白锦下车之后都不敢看他一眼，只是低头站在路边，为后座的专家打开了车门。

　　这位目光老辣的鉴定专家是个又高又瘦的女人，巴掌大小的脸上驾着一副极大的墨镜，一下车就朝许策伸出手去，语气柔和：

　　“许先生，恕我冒昧打搅了。”

　　许策握了握手，听到声音却不由微微一呆：“您是……”

　　女人莞尔一笑，雪白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俨然风姿楚楚，不胜动人。

　　“您没有听错，我就是当初为您服务的那位天然气公司的客服。”她柔声道：“至于鉴定人参这种事嘛，算是业余的一点小小爱好而已……”

　　许策不由眨了眨眼：天然气公司的小客服怎么会与中药收藏圈搭边？除非这位“专家”的身份本来就有玄机！

　　当然，玄机不玄机什么的还无关紧要，最要命的却是这寥寥一句话中捅出来的巨大破绽——既然天然气费用都要减免，那又是哪里拿到了这样珍稀罕见的野山参？

　　他本能的看向了白锦，却见这只怨种狐狸面无表情，仿佛木头一样立原地，动也不动。

　　许策心中一沉，绞劲脑汁想编个借口糊弄过去。但鉴定专家笑意盈盈，直截了当的击碎了他的幻想：

　　“据我所知，明矾水做的标记一月之内就会消退，明代时礼部以此来检验贡品存放的时间。”她左右顾盼，语气平淡：“所以许先生，洪武皇帝是什么时候送来这几支老山参的？”

　　·

　　面面相觑的沉默了片刻后，许策还是木着脸将两人请了进去。

　　与白锦擦身而过时，他还下意识向这狐狸使了两个眼神，然而白锦依旧是面无表情，轻飘飘的便进了院门。

　　眼见着鉴定专家在院中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许策犹豫许久，终于硬着头皮出声：

　　“您好……”

　　“我姓苗名妙，许先生叫我苗妙就好。”专家柔声道：“当然，您不必这么拘束，也不必紧张，毕竟我的情况与白锦其实差不多……”

　　说着她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眼尾稍稍上翘，眉梢处略带一点红晕的含情桃花眼。而耀眼日光下，那双又圆又黑的眸子正在缓缓收缩，最终化为了一对狭长而怪异的……猫眼。

　　许策缓缓瞪大了眼睛。就连一直躲在他口袋里不敢出声的系统都探出了一根呆毛，惊愕万分的看着苗小姐脸上的猫眼，以及唇边徐徐探出的几根修长胡须。

　　许策语气都有点结巴：“……您是？”

　　苗小姐笑了笑，收起了猫瞳。

　　“如您所见，我的原身本来是故宫里养的一只猫。如若套用现在的说法，大概可以称呼一句‘御猫’。”她平静道：“不过皇帝都没有啦，御不御的也只是笑话了。只是当年在紫禁城中混得久了，难免对珠宝珍玩和名贵草药有点兴趣，所以现在也靠这个赚一点闲钱。”

　　许策目瞪口呆，但心中的疑虑倒是立刻消解。能在宫中混了几十年的御猫，那识别这小小的贡品山参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倒真不算白锦办事不利。反倒是自己班门弄斧，实在颇为可笑。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那苗小姐，既然你都已经猜出这野山参的来历了，现在辛苦来这一趟，又有何贵干呢？”

　　说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白锦，眼见这怨种狐狸虽然默不作声，原地不动，但好歹没有什么惊恐畏惧的表情，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其实细想也是，这御猫既然千里迢迢赶来，又当面就交代了自己的底细，总不至于是为了拿破绽搞当面威胁，多半还是想交换些什么。

　　但自己又能交换出什么呢？许策反躬自省，觉得自家那栋二层小楼，似乎除了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与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玩以外，其余只能算作家徒四壁、空无一物，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筹码。于是思来想去，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发怵。

　　“贵干不敢当。”苗妙缓缓道：“只是我想请许先生帮一个忙，作为交换，顺便也会帮许先生一个忙而已。”

　　许策不觉皱眉：“什么忙？”

　　苗小姐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抬手理了理发丝，左右环顾片刻，忽地向庭院西侧偏了偏头，神色间微带笑意。

　　“我在紫禁城里混日子的时候，常常也偷偷溜出去，在房梁上悄悄听东厂与锦衣卫的人审案，倒是学过不少歪门邪道的东西。”她轻声道：“原本以为这些酷吏的手段毫无用处，想不到今日也有用武之地……许先生，我冒昧劝告一句，下一次藏东西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往自己院子里埋吧。”

　　许策还没有说话，先前力排众议，亲自敲定了藏宝地点的系统已经从他口袋中钻出，呆毛耸立，俨然震惊得无以复加：

　　“——卧槽！”

　　它飞速转过头来，但无论怎么打量，也只能在埋藏珠宝的土地上看到一堆零散混乱的杂物和野草，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于是愈发震惊了：

　　“——你怎么——你怎么会知——猜到？”

　　或许是垂死挣扎的挽尊，系统仍然竭力咬定了“猜”字。

　　苗小姐耸了耸肩：

　　“掘地藏宝对周围植物的生长是有影响的，仔细观察草木长势就能发现。锦衣卫负责查抄官员家产，这些常识都算是人人必备了。如果是厂卫里混久了的老手，那还能一眼判断出藏宝的种类呢……所以许先生，您在土里埋的是黄金，还是白银呢？“

　　许策终于也绷不住了，他倒吸了一口气。

　　——这他妈也太专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