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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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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倪此言一出,三祭司无不动容,各自陷入思索之中,顿时生出一片压抑的寂静。莫羽紧张地小声问荀倪:“那个东西是藏在我脑子里吗?真可怕,他怎么进去的?他也会吃我的魂魄吗?”
荀倪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说:“祭司传人对各类邪魔有天生抗力,他无法进入你的身体,所以也不会吃了你。但他一定藏身于你身边很近的地方,才能试图控制你的思维。他趁我们四人受制于禁锢法阵伺机作乱,等咱们离开荒漠就把他揪出来让他灰飞烟灭。”
莫羽大大松了一口气,却听荀倪接着说到:“最初是那位大叔把你引诱到荒漠来的,我一开始就觉得那两人古怪,或许他们是邪魔的信徒,所以也能拥有一些异禀和法术。”
莫羽摇摇头坚决地说:“不会,大叔绝不是邪魔的信徒,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他一定是好人。”
荀倪耐心地说服到:“你没什么人生历练,坏人要是装好人,比好人还好呢。”
莫羽认真地说:“不,我凭的是直觉,祭司传人对善与恶的直觉。”
荀倪温和地笑了,不打算跟他继续争辩,不管那大叔是什么人,反正自己会小心地保护他,不让任何东西伤害他。
回到荒漠外的基地,莫清迫不及待地召集四位祭司一起为莫羽驱除邪魔,却发现完全没有那东西的影踪。莫羽说:“大概那家伙听到哥哥说要让他灰飞烟灭,吓跑了。”四人也觉得有道理,既然那东西要趁他们力量被禁锢时才作乱,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等他们力量恢复乖乖受死。
黎洛说:“卫梓荀倪,你们回去后再好好翻翻典籍,看看可有类似记录,咱们至少要知道这些东西在各洲的大本营在哪里。我会再去南海探寻,若有必要在那区域禁渔禁航。”
莫羽望着基地里忙着为自己一行整理行装的士兵们问:“这基地的人是否也应该撤走,留他们在这里太危险了。”
莫清沉吟片刻说:“按照卫梓的建议,在百里外驻军设立禁区,麻烦各位帮我多设几处感应和防护法阵。”
四祭司分头行动,花费数日时间在百里范围内设了十几个法阵,直到心力交瘁才收手。莫清再三表示感激,四人约定好紧急状态下实施心灵召唤的密语,卫梓和黎洛并不返回西洲洲府,在沿途距离本洲最近之地便告辞了。
返程途中荀倪和莫清都各怀心事,而莫羽也少见的沉默。莫清和荀倪斜靠在车厢靠背上,莫羽倚在荀倪身上,除了小青在他俩的肩头跳来跳去,三人常常是很久都不说一句话,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快到洲府的时候突然下雨了,莫羽拉开窗帘,湿湿的雨雾飘入带来一丝清凉,路边的树木快速倒退着,偶尔有别的马车从他们车边掠过。他想起那一日下着滂沱大雨,大概就在这附近遇见大叔和马夫。他常常会想起总是微笑着让人感觉非常亲切和舒服的大叔跟他那有些性急不耐但很善良的英俊马夫,哥哥竟然说他们是坏人,哼,这世上就算没一个好人,他们也不会是坏人!
莫羽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臂缠在自己腰上,他扭过头对上荀倪笑意盈盈的双眼。他刚要说话,荀倪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莫羽看到父亲耷拉着脑袋正在小寐。此时父亲的头低垂着,于是头顶的白发便历历在目,令他心疼不已。他顿时没心思回应荀倪的那些小动作,便又扭头继续看着窗外。荀倪自觉无趣,便缩回手臂,望着他的侧面发起呆。如果祭司还能拥有读心术就好了,可以读出小羽此刻的心思,他好像不太高兴啊,如今莫清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呢?
回到洲府,莫清和荀倪直接去了祭谷,一是多日来消耗纯净力量过度急需休整,二是联手记录典籍。莫羽便自己回家,舒舒服服沐浴之后跟床板重合大睡一场,直到下人来请他起床吃晚饭。得知父亲和哥哥都不回来,觉得一个人吃饭无聊,他便让人去叫莫少华来一起吃。席间他向莫少华讲述在荒漠的经历,听到他晚上差点被勾走,莫少华紧张得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好像他随时还会被勾走似的。
晚饭后哥俩又弄了小酒在莫羽院子里把酒闲话,不知不觉便到夜深。莫少华觉得自己该告辞了,但看莫羽依然兴致勃勃没有困倦的意思,想起他睡了一下午应是不困。只是自己前几天因派了新任,白天交接职责忙碌,晚间那厢送行这厢接风,连续几日都闹到凌晨。今天实在有些强弩之末,但莫羽不送客,他便强撑陪着,但困倦之态渐渐便遮掩不住,被莫羽看在眼中。
莫羽想起去荒漠前那次吵架,当时哥哥说少华哥嫉妒他,后来也偶尔提起少华哥用心不存之类,他当时十分不以为然,但看今夜少华哥似乎很不情愿跟自己待在一起,连话都比平日少了很多,他突然心里便有些难过起来。
莫少华虽然困极,但还是发现莫羽突然间情绪低落,便关切地问:“小羽是不是困了?”
莫羽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是,少华哥也休息吧,谢谢少华哥陪我一晚上。”他这话说得客气至极,令莫少华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但他实在太疲惫,没心思多想,便立刻告辞了。
莫羽一人回到屋中,他毫无睡意,便坐在桌前发呆。烛光使他的脸变成金色,灯焰跳跃,他无聊地做着手影,看着墙壁上映出的各种奇怪影子。他盯着那些影子看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恐惧,他猛地站起来,灯焰一阵狂跳,此时若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一定会大吃一惊,他的脸上呈现出从未曾有过的凌厉之色。
灯烛突然熄灭了,黑暗立刻席卷而来,夹杂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冰寒,他顿时觉得汗毛倒竖,撒腿便往屋外跑,同时大叫:“来人!”
纷沓的脚步声传来,几个下人跑来,看到他站在院子当中,清冷的月光照得他脸色煞白,都吓了一跳。有人立刻去通报莫全德,其他人则呼啦啦把他围在当中七嘴八舌地问:“少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莫羽扭头看自己的屋子,心有余悸地说:“灯烛突然熄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恐惧立刻感染了其他人,两个胆大的下人进屋去重新点燃了灯烛,四处查看一番,没有发现异样,便又退了出来。
过不多时莫全德匆忙赶来,他将莫羽拉入怀中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莫羽说:“刚才屋里的灯烛突然熄了,我很害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屋里。”
莫全德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慰说:“祭司府里怎么会有怪东西?你怎么越长大胆子越小了?”
莫羽惭愧地低下头小声说:“可是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啊。”
莫全德笑着说:“伯伯在外屋陪着你,你放心去睡觉。”说完他吩咐下人:“把灯烛点亮些。”
第二日莫清和荀倪回府听到莫全德的汇报,赶紧唤来莫羽问个清楚。莫羽再次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突然间灯烛灭了,我心里不知怎么特别害怕,就喊起来了。”
莫清皱起眉,儿子很小就一个人住一间屋,从没有怕黑之说,更何况现在已经长大成人,难道是荒漠被控制的后怕?
荀倪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他笑。
待两人独处时,荀倪拉着莫羽的手笑着问:“是不是晚上没有哥哥陪不习惯了?”
“才不是!”莫羽当然不承认。
“小羽,昨日在祭谷里,我向你父亲行了大礼,他接受了。”荀倪突然把莫羽紧紧拥入怀中激动地说。
“真的?”莫羽兴奋地不敢相信,本来以为父亲只是无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认同了。
“真的!他还说如果我不嫌麻烦,你不嫌沉闷,就让我开始教你祭司必修课。”
“真是太好了!哥哥的诚意终于打动父亲了。我太高兴了!”莫羽激动地摇着荀倪的肩膀。
“别摇啦,摇散了!你的手劲很大!”荀倪笑着抓住莫羽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动情地说:“因为你的勇气和坚决,咱们才有今天。我也没想到你父亲会主动找我谈话,开始还挺紧张呢。”
“父亲主动找你说的,他怎么说的?”莫羽好奇地问。
“其实还是我挑的头,昨日快到黄昏时我瞅了瞅天色随口说,小羽肯定还在睡大觉,没人叫就不起床吃饭。我说的时候想着你,脸上的表情比较温柔,充满爱意。”荀倪说到这里吻了一下莫羽又接着说:“他突然说只有爱是不够的,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好。于是我便向他又起誓又表白,然后我向他行大礼,我觉得我跪了很久,他才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说行了,起来吧,算是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