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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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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全德抱歉地对荀拓说:“大人,请恕小人不能陪大人前去祭谷,这孩子哭闹起来只有小人一人能哄住。”
荀拓对儿子说:“祭谷只能祭司进入,你去了也是在外面干等,为父也不知在里面会待多久,你留在莫府等我。”接着他扭头对莫全德说:“总管先生,烦您照顾倪儿。”
莫全德还想说什么,无奈小莫羽哭得喘不上气,他只得抱着小莫羽施了个不成样的礼表示歉意,荀拓并不介意笑了笑转身离去。
望着哭得哇哇不止的小莫羽,荀倪有些烦躁,心想再漂亮的小脸蛋这么哭起来皱成一团也不好看了。莫全德费了好大劲才让小莫羽止住哭泣,令蓉娘带他去洗脸更衣。他深深地松了口气抱歉地对荀倪说:“荀少爷,待会儿我得带我家小少爷出去玩,您是在府里休息还是一起去?”
“去哪里?”荀倪当然不想老老实实待在府里。
“南山脚下有一个牧场,小少爷喜欢那些小牛小羊什么的,对了,荀少爷可以去骑马。”
“好吧。”荀倪勉强地说。他对哄小孩没什么兴趣,骑马还可以考虑。
此时已是夏末,原野上的风比都城内凉爽许多,荀倪纵马飞奔,只觉凉风呼呼袭面好不痛快。肆意地奔跑了一段时间后,荀倪不敢跑得太远,便打马返回,远远看到莫全德陪着小莫羽蹲在地上低头不知看什么。荀倪凑过去瞅了一眼,原来是一条蚯蚓和几只蚂蚁在打架,他蹙蹙眉心想这么恶心的东西这小家伙倒看得高兴,鼻子里哼了一声打算打马再跑一圈。
又跑了一圈回来,他发现莫羽还蹲在地上,只是莫全德大概已经蹲不住,笼着双手斜着身子站在他身边。荀倪走过去一看,莫羽竟然还是在看蚯蚓和蚂蚁打架!莫全德看到他过来,笑着解释说:“小孩子的兴趣就是跟大人不一样。对了荀少爷,听说您和我家少爷是同一天生日?”
“是,我比他正好大一轮。”
莫全德叹口气说:“同人不同命啊,这孩子真是命苦!”
荀倪想起父亲说过关于莫羽的种种情形不禁心生怜意,他努力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问:“小羽毛,你不是说看小花花吗?小花花是谁啊?这虫子这么丑有什么可看的?”
莫羽头也不抬嘴里嘟囔着:“伯伯说小花花要当妈妈了,要好好休息,否则会像小羽的妈妈一样。”
荀倪惊讶地望了莫全德一眼。“您怎么能这样跟他讲?”
莫全德再次叹口气。“我哪里会这样讲,我只说了前两句,别看他只有三岁,却好像什么都知道。”莫全德俯下身柔声对莫羽说:“小羽毛,咱们去骑大马好不好?等骑回来再看他们谁能打赢。”
估计莫羽也看得够久,便点点头站起身。荀倪翻身上马拍拍马背说:“来,就坐这匹。”
莫全德说:“这匹太大了,我找只小马驹。”
荀倪说:“我抱着他,你放心。”
莫全德迟疑了片刻后问小莫羽:“小羽毛愿不愿意坐荀倪哥哥的马?”
小莫羽点点头,莫全德方才已经看见荀倪骑技不错,便把小莫羽放在他身前怀中又叮嘱到:“让马慢慢走着,别跑起来,他会害怕。”
荀倪搂着莫羽,感到他小小的身体全部缩在自己怀里。莫全德陪着在一旁走,突然说:“荀少爷,您知道吗,小羽不太跟人亲近,他肯让你抱着骑马,真是挺奇怪呢。我记得他出生后一直都不哭,我们都担心他会不会是哑巴,后来您跟着荀祭司来看他,您一碰他他就哭了。”
荀倪笑笑说:“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命数非常接近,所以有亲近感吧,就像血亲之间有天生的感情。”
“血亲之间天生的感情?”莫全德摇摇头叹口气。
荀倪猜测莫全德是想起莫清对小莫羽的态度而伤感,他感受着胸前小小一团身体的热度,恻隐之心油然而起。
这天小莫羽一直让荀倪抱着,莫全德怕他累着或者烦了,想把小莫羽抱过来,小莫羽却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荀倪本来心里也有点烦了,但小莫羽甜滋滋地叫着荀倪哥哥,那声音就好像恰如其分地敲打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令他感觉十分舒服。
这天晚上荀拓竟然没有回来,莫全德给荀倪安排好客房,小莫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还是不肯离开荀倪,不过毕竟是三岁的小孩子,没熬多久便在荀倪怀里睡着了,莫全德小心地将他抱走。被小莫羽聒噪了一天,荀倪终于觉得耳根清净了,但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却又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呃,如果父母能给自己生个小弟弟多好啊,为什么四大祭司都只有一个孩子,是某种约定吗?
第二天荀拓和莫清一起回来,看到荀倪时莫清脸色阴沉,而荀拓则神情古怪。荀倪恭敬地向莫清施礼,莫清却只是鼻子哼了一声,眼神很不友好。荀倪心想这个人对自己儿子都不好,何况对外人,心里便释然了些。
“莫羽呢?”莫清冷冷地问莫全德。莫全德怔了一下,大人很少会主动问莫羽,即使偶尔回府他也尽量避免让大人见到莫羽,因为莫羽一看到大人就拼命哭。不过也难怪孩子哭,大人看莫羽的眼神太吓人了。
“小少爷~~午休了。”莫全德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未到午饭,午休什么!”莫清喝道。
“是,是,小人这就去叫醒小少爷。”莫全德低头哈腰地说。
“算了,让他睡吧。”莫清不耐烦地挥挥手。
荀拓突然大笑起来。“莫祭司,请您好好教导儿子,十二年后我来接他。呃,是我家倪儿来接他。”
莫清恼怒地望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休想!”
“莫清,难道你敢违背神谕?”
“神谕?哼!一派胡言罢了!”
“你敢藐视神明?”
“我如何奉神明,神明又如何待我?让我如何再信他敬他!”
“莫清,你疯了,你是大神在西洲指定的代言人,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那么请神明鄙弃我吧,我不配也不想做他们的祭司!”
屋里的三人都被莫清这一番惊悚言论吓住了。莫全德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大人,却不知该如何劝导。荀拓先是震惊,继而便明白了莫清的意图,他笑着说:“你以为你不做祭司,你的儿子就不会成为祭司,就可以终止那预言?你错了,你是神明选择的,只有神明可以放弃你,你却没有资格放弃神明。预言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
莫清冷哼了一声,森然说到:“我自然可以终止!”
荀拓则一脸凛然。“莫清,你莫要忘记了祭司的职责与恪守,若你胆敢违背神明,神明会降罪于整个西洲!难道你欲以一己之私而祸害整个西洲子民?神明的责罚没有人能承担得起!我建议你还是回到祭谷,为你刚才所说的疯言疯语向神明忏悔吧。”
荀倪惊疑的目光在莫清和荀拓之间来回游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一个最忠诚于神明的祭司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预言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感觉莫清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憎恶?他几次想张口问父亲,但都忍住了,只听见父亲继续说:“或者你既然那么讨厌自己的儿子,我把他带走养大,免得你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贻害苍生。”
莫清的声音有些颤抖。“让你带走?不,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把他带走!你永远都别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荀拓微微弯起嘴角嘲笑到:“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阻止我吗?你还有十二年时间,好好修习,看看你还能否有所突破,不过据我看以你的资质早已到极限了。”说完荀拓狂妄地大笑起来。
“滚!”莫清大喝了一声,顺手丢出一个火球,然而他的火球距离荀拓还有数尺便倏然消失了。
“倪儿,咱们走!”荀拓继续大笑,“莫清,替我好好教养咱们的小莫羽!”
荀倪疑惑地问:“现在就走吗父亲?那我去跟小莫羽告别一下。”
“不许去!”荀拓和莫清异口同声。
莫全德猜测自己触及到某个禁戒的边缘,趁其他人不注意惶恐地悄然离去。他无意识地踱到小莫羽的房间,小莫羽看见他高兴地扑上来。“伯伯,小羽要荀倪哥哥玩。”
“荀倪哥哥啊,他~~不在府中。”怕小莫羽纠缠,莫全德只得骗他。
“小羽要去找荀倪哥哥。”
“荀倪哥哥中饭时就回来了。”刚说完莫全德就后悔了,若待会中饭时小莫羽又缠着找荀倪怎么办?大人今日肯定会留在府里吃中饭的。唉,这是父子俩嘛,简直就是仇人相间分外眼红啊。
不过这缓兵之计还是起了作用,莫羽不再吵闹要荀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