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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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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之后,荀拓父子上门求见,莫全德抱歉地说他们的祭司大人还在祭谷闭关未出,又说前两日南北两洲的祭司大人也来过,并一起去祭谷劝慰他们的祭司大人,但大人避而不见,那两位大人便只好离开了。
“听说生了个儿子?”荀拓在路上便已得到消息。南北两洲的祭司也极为关心此事,看到是男孩便放心离开。但荀拓还是不太相信,异常的天象、早产,不都是为了印证那个预言吗,这孩子就是为了那个预言而生的,绝不会错!
“听说是夜里生的,有没有过子时?”荀拓又问。
“没有,但生下来没多久便听到子时更声了。”莫全德答道。
“我可以看看他吗?”
“当然。唉!这么多人都来看他了,只有他的父亲不来,可怜的孩子!”莫全德叹息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荀拓抱了抱莫羽,顺便亲自检查,确定莫羽的确是个男孩,他望了自己儿子一眼,心想难道还要倪儿再等十二年?难道那预言真的并非应验在倪儿身上?
荀倪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襁褓中婴儿的脸,呃,好滑嫩啊,真舒服,他忍不住又摸了几摸。熟睡中的莫羽被弄醒了,皱起鼻子表示抗议。呃,小家伙皱着鼻子的样子真可爱啊,荀倪被逗乐了,又去摸莫羽的鼻子,莫羽突然小嘴一张哇得大哭起来。
“天啊,小少爷哭了!”奶娘兴奋地喊到,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荀拓父子纳闷地望着一群激动的人,小孩子哭很正常啊,这些人都怎么啦?
莫全德开心地解释到:“大人,小少爷自从出生到现在一声都没有哭过,不管怎么逗弄他都没用,大家都很担心。你们听他的哭声多亮啊,声音真好,这下终于放心了!”
荀拓笑了笑,这小东西跟自己儿子还挺有缘分啊。
离开莫府后荀倪突然问:“父亲,他不是预言中的另一个人吧?”
“当然不是,他是个男孩子啊,预言中应该是个女孩子,这样才能跟你结合,然后诞生最伟大最接近神灵的祭司。”
“可是父亲,那我是不是还要再等十二年,我刚才算过了,就算一切顺利,等预言中最伟大的祭司出生的时候我至少都四十岁了,再等他长大,又要好多年,那时我已经很老很老了。”
“是啊,我是看不到了,但你能看到,你会以他为骄傲,而你也作为预言的一部分而记载于史册。”
“没意思!”荀倪嘟囔着。
“倪儿,你还小不明白,父亲为了孩子的成就愿意付出一切,想想你是最伟大祭司的父亲,而我则是最伟大祭司的爷爷,多么荣耀啊!”
“我还不如自己努力做一个比其他祭司都强大的祭司呢。”
“嗯,倪儿很有志气。你将来要做一个很强大的祭司,以及一个最伟大的祭司的父亲。”荀拓笑呵呵地说。
“父亲,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太在意那个预言了,并不是所有的预言都一定能实现吧?”
“没实现的预言,是因为时机未到。所有的预言都是神谕,是神透露一些线索给我们,然后我们去参悟感应。”
“参悟感应?父亲,那也许你们参悟感应错了呢,我根本就不是预言的那个人,不过是巧合罢了。”
荀拓脑子里闪现出他们四个祭司一起参悟出的那道预言:两位祭司的结合将获得新生,拥有最接近于神的纯洁力量。何为结合?何为新生?也许并非他们以为理所当然的那样!
三年后,荀倪十五岁,这年夏天,他从自己的贴身侍女那里初次感受到男人的乐趣,但很快便被父亲发现,勒令他面壁十日。十日后他从黑屋子出来问父亲如何处置那侍女,父亲淡淡地反问:“你认为呢?你是未来的祭司,对于勾引祭司的女人是何种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荀倪惊住了。“不,父亲,不是她勾引我,是~~”他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荀拓望着儿子。他虽然才十五岁,但体形已完全呈现青年男子的特征,无论从哪一方面,他都不再是孩子了。祭司传人必定是人之翘楚,而他的儿子更加出众,这一切都令他欣慰,却又不免唏嘘时光竟飞快如斯。
“倪儿,今年中秋过后,你便进祭谷修习纯净力量。”
“父亲,不是要满十六岁才可以进祭谷吗?”
“这个并非绝对。一个祭司在进入祭谷之前应该学的所有东西你早就学完了,这两年无所事事反倒荒废了些,我看你还是早日进祭谷静修较好。”
“可是父亲,我必须要到十八岁你才能传我纯净力量之源,没有纯净力量之源,我如何领悟纯净力量之本?”
“除非上一任祭司生命危在旦夕,否则绝不能提前传授纯净力量之源。倪儿,你记住,所有祭司的规则绝不能打破,祭司拥有的力量是神灵给与的,神灵同时也设下了相应的限制。”
“父亲,若上一任祭司生命危急时传人不在身边或者来不及传授怎么办?”
“他的生命消逝的时候,下一任祭司便自然拥有了他的力量,每个洲只能有一个掌握这力量的人存在,这是神灵设下的制衡。”
荀倪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又问:“父亲,您突然说送我去祭谷,是不是您打算出远门了?”
荀拓暗赞儿子的聪慧,笑着说:“最近总觉得有一些抓不住的思绪,需要找人去验证一番。”
“父亲,是不是又要有预言出现了?一名祭司独自不能领悟预言吗?”
“按理说只要纯净力量足够强大一个人就可以,但是我们四个都不行,所以我们通常会在每年试炼时一起叩问神灵的旨谕。”
“父亲,上次的试炼又是您胜出,但我觉得这样的胜负并无意义。同样,就算我能比您更强大,我的儿子成为最强大的祭司,又能如何?”
荀拓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那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若是我们强大到令所有人臣服,就像我们臣服于神灵,那么一切就有意义了。”
看到儿子陷入沉思,荀拓微笑着拍了拍他已经逐渐坚厚起来的肩膀。“我想去拜访一下西洲的莫清,你既然不想去祭谷,便跟我一起去西洲吧。”
最近荀拓总有一种莫名而强烈的感觉指引他去西洲,虽然西洲的莫清生的是儿子令他非常失望,但他依然很不甘心地关注着那个孩子。听说莫清非常不喜欢这个儿子,因为他长得太像他的母亲,看到他莫清就会想起逝去的妻子,甚至对自己的儿子生出一丝恨意。
“怎么可以恨自己的儿子呢?他的妻子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生命,他更应该爱这个孩子,才对得起死去的妻子啊。”荀倪想不明白。
“因为他爱妻子胜过爱儿子。”荀拓叹息。
“父亲,我觉得我真幸运,有您这么优秀的父亲,又这么爱我。”
荀倪乖巧地说出天下父亲都最爱听的话,果然荀拓大笑起来,他搂着儿子的肩膀说:“我也很幸运,有这么优秀的儿子。”
荀拓父子到达西洲祭司府,却并没有见到莫清,管家莫全德告诉他祭司大人只在一些必须露面的时间场合出现,其他时间都待在祭谷很少回府。荀拓心中暗暗嗤笑,若莫清早些年便如此用功,也不会在四大祭司排名最后了。
“你家小少爷呢?”荀拓问。
“在后院玩耍。”莫全德答道。
“可否带我们见见他?”荀拓客气地问。
莫全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恭敬地做出请随我来的手势。
莫府并不大,只是两进便到了后院,远远便听见小孩子的哭声,莫全德忙紧走了几步,院子里的几个仆从看到他进来都如同大赦一般松了口气。
“谁又惹咱们的小羽毛生气了?”莫全德俯下身抱起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莫羽,慈爱地说:“小羽乖,不哭了,跟伯伯说说为什么哭啊!”。
“阿德伯伯~~”小莫羽紧抱着莫全德的脖子抽泣着说:“小白白不理我了。”
莫全德瞅了瞅草地上那只被莫羽唤作小白白的小白鸟。那只小鸟前日不知怎么一头撞到院里的一棵大树上,扑楞楞在地上挣扎时被莫羽看到,莫羽捧着小鸟来找他为小鸟医治。他猛然看到莫羽手上有殷红的血迹时大惊失色,还以为是莫羽受伤了。当时他便知道这小鸟活不了多久,但他还是认真地为小鸟做了简单的医治包扎,这没过两天小鸟就死了,现在他需要好好琢磨一番如何跟小莫羽讲关于死亡的事情。
荀倪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这小鸟死了啊。”
“死是什么?”小莫羽大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珠仰脸望着荀倪。
荀倪挠挠头。“死就是~~这个小鸟他是迷路了来到你家,他并不想待在这里,但是他受伤了没法飞回自己家,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的灵魂回家,把身体留在这里。”
小莫羽眨眨眼,这番话对一个三岁的孩子实在太难理解。“可是我想跟他玩,我不想他死。”
荀倪想了想说:“他大概想妈妈了,所以急着回家,你可以跟其他人玩,或者玩你的玩具啊。”
“可是我想跟他玩。”小莫羽坚持说,眼里流露出一丝幼童不该有的伤感。
荀拓走过来摸了摸他可爱的小脸蛋说:“伯伯抱小羽毛去找父亲玩好不好?”
没想到小莫羽一听这话便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伸着小手使劲推荀拓。莫全德急忙将他抱到自己怀里哄着说:“不去不去,咱们不去找父亲,咱们去看花花好不好?”
荀拓父子对望了一眼,心里均想看来那莫清对自己儿子应该是非常不好,才三岁的孩子就已经心里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