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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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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倪不禁想起父亲几年前说过的话:那是因为他还小,等他到十五岁的时候,你就会有想法了。
在十里长亭,当莫羽从马车上跳下,欢呼着向他奔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小羽才十岁而已,就已经这么~~迷人。不知道别人看到小羽是什么感觉,或许只是觉得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罢了。可是自从父亲给自己那本书,又总是说什么小羽就是为自己而生,小羽就是自己的这类话,不由得自己不胡思乱想。
呃,还要再等五年呢,荀倪轻轻叹了口气。
“哥哥?”莫羽动听的声音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他这才惊觉自己一只手握着莫羽的手,一只手正轻轻抚着莫羽的脸庞。
“哥哥见到小羽毛真是太高兴了。这是什么?”他指了指莫羽一直紧抱在怀里的匣子,掩饰自己的失神。
“是送给哥哥的礼物,是我亲手做的。”莫羽象献宝一样把匣子打开。
“这是~~”荀倪望着匣子中的五颜六色,轻轻捏起最上面的一片。
“是风筝!”莫羽把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长长的一串。他兴致勃勃地讲解。“一共七片,赤橙黄绿青蓝紫,是彩虹的七色。每一片都是用不同的羽毛做的,赤橙黄三色是野雉的羽毛,绿青蓝紫是孔雀的羽毛,收集这些羽毛可费劲啦,父亲又不肯帮我,都是全德伯伯陪我弄的。”
“羽毛做的彩虹?”荀倪明白了。
“是咱们的名字。怎么样?”莫羽得意地扬起头。
“小羽毛真是太棒了!这是哥哥这辈子收到的最美丽最珍贵的礼物。”
莫羽眼里闪过一丝羞涩,小声说:“可是父亲说这风筝飞不起来,我好容易才凑够羽毛,不敢试,怕万一摔坏了。”
“怎么会飞不起来,当然能飞起来。走,哥哥带你去放风筝。”荀倪大声说。
莫羽做的羽毛彩虹风筝虽然好看,但不符合风筝的结构原理,的确是放不起来,但荀倪施法凝出一股风力始终拖着风筝,因此风筝便毫不费力地飞了起来,只是荀倪法力控制范围有限,风筝不能飞得太高,但莫羽已经开心得不得了。
“哥哥,你看真的象一道彩虹啊!”莫羽欢快地叫着。
“是啊,是哥哥所见过的最美最美的彩虹。”荀倪并没有望向天空的风筝,而是盯着那张让万物失色的美丽面容。
莫清来到荀府,一眼便看见天上的风筝,他冷哼了一声,循着风筝的方向来到荀倪的宅院。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手指缩在袖笼中掐出复杂手印,便见天上的风筝登时往下栽落。
莫羽惊呼着,焦急地往风筝栽落的方向跑去。所幸风筝飞得并不太高,而荀倪的宅院里种了许多大树,那风筝晃晃悠悠落在最高的一棵树的树冠上。
荀倪纵身一跃跳到较低的树干上,然而这棵树虽然主干粗壮,分枝却十分繁复纤细,那风筝就落在树冠最顶端最细的枝头。荀倪又往上爬了一点,他所攀附之处的树枝剧烈地晃动着,吓得莫羽在下面拼命叫:“哥哥小心,哥哥算了别拿了。”
荀倪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放心,我从小就爬这棵树呢。”
他继续向上爬,越向上树枝越细,能够明显地听到树枝发出不堪负重的嘎吱声。祭司的眼力过人,通过繁杂的叶子荀倪发现风筝的线和树的枝叶纠结在一起,他本来打算依靠尽力向上一跃的冲力抓起风筝,再以轻身法术借住树枝的缓冲落下,但现在看来那样有可能会把风筝扯断损坏。
荀倪想了想对莫羽喊道:“小羽,你离远点。”
莫羽跺着脚喊:“哥哥你快下来。”
“我没事你离远点。”看莫羽不听,他只得喊莫清。“莫叔,您带小羽离开点,我要砍树。”
莫清走过来把莫羽拉到院门边,莫羽紧张地捏着父亲的手,眼睛里泛着泪花。
荀倪以掌为刀,凝入纯净力量,削向树冠处的树枝。整棵树都剧烈地晃动着,突然间荀倪和一大片树枝一起落了下来。
莫羽惊叫一声甩开父亲的手跑了过去。
荀倪落地并没有受伤,但大片树枝压在他身上,他一时爬不起来,脸也被枝杈划伤。莫羽不知道他受伤轻重,泪眼婆娑地一边呼唤他的名字,一边使劲挪他身上的树枝。荀倪拨开几根压在胸前的树枝握住莫羽的手说:“别哭,我没事,真没事,哥哥可是祭司啊,若从树上掉下来伤着自己,岂不是被别人笑死了。”
“可是~~你脸上流血了。”莫羽轻轻摸着荀倪的脸,哽咽着说。
荀倪给自己施放了一个治愈术,血立刻止住了,他笑着说:“你看,不流了。你让开一点,哥哥要起来了,小心树枝挂着你。”
荀倪拨开身上的树枝站起来,他顾不上整理衣服,先去捡了风筝,仔细查看了一番,还好,没什么大损坏,只有个别羽毛的边缘破了一点。荀倪小心翼翼地把风筝收起来折好,对莫羽说:“回头咱们找一个没树的空旷地方放。”他仰头看了看被自己削掉顶的树笑着说:“小羽毛,你看这树象不象被剃了西瓜头?”
“真难看。”莫羽止住泪。
“很快那些断了的地方就会重新长出新的枝叶了。咱们把风筝放到匣子里去吃饭吧,小羽毛一定饿了。”
说罢荀倪恨恨地瞪了一眼莫清,扯着莫羽的手进屋了。
莫清漠然而立,对荀倪投来的愤怒眼光置若罔闻。刚才他看到荀倪盯着莫羽的眼神心里就来气,不假思索便施法破了荀倪的法术。其实他也有些后悔,幸好儿子的宝贝风筝没事,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了。他是一丁点儿都不想让儿子伤心,现在这荀倪把儿子哄得团团转,只怕若自己对荀倪表现出什么不满儿子也会难过呢。真是~~头痛!莫清扶额蹙眉。
“莫叔不舒服么?”耳边传来荀倪恭谨的问候,莫清望向他,捉住他眼中的一丝讥讽。莫清不理荀倪,去拉莫羽想让他到自己跟前,然而莫羽却不肯松开拉着荀倪的手,莫清也不甘心让荀倪拉着莫羽,自己却和跟班一样跟在后面,于是在客厅等待的荀拓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两个大人拉着一个孩子,非常亲热地走了进来。
荀拓迎上前去笑着说:“莫祭司大驾不曾远迎,恕罪。哎哟小羽都长这么大了,真是有苗不愁长啊。”
莫羽乖巧地叫了一声“荀伯伯好”,荀拓连连夸赞:“莫祭司您一个人带孩子还把孩子教得这么好,不仅这么懂事听话,还长得这么好看。莫祭司啊,幸好小羽长相全随了他母亲了,要是随了你可就惨啦。”
莫清对荀拓这番夹针带棒的话并不理睬,倒是荀倪觉得父亲当着小羽的面提他逝去的母亲不太合适,他正想打岔阻止父亲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却听莫羽说:“小羽长得像父亲。父亲一个人养小羽很辛苦,所以小羽当然要懂事听话。”
聪明的莫羽听出了荀拓话中的不友好,便甩开荀倪的手从两人中间走到父亲的这一侧。荀倪朝自己父亲皱了皱眉,然后殷勤地对莫清说:“莫叔,请上座。”
如今荀拓已经不是祭司,而荀倪是晚辈,这主座自然是莫清落座,莫清也不客气,径直坐下。荀拓在他右侧落座,莫羽紧挨着父亲坐下,荀倪挨着他坐在末座。
考虑到莫清父子一路奔波,荀倪举杯随意客套了两句,然后便只管给莫羽夹菜。
“小羽,尝尝这个,我们东洲的名菜。”
“小羽,这个也很好吃,多吃一点。今天的菜都是专门从我们这里最有名的酒楼定的,今天先在家随便吃点早些休息,明天哥哥再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
不一会莫羽面前的盘子便堆满了菜,荀拓笑呵呵地在一旁看着,莫清也只得苦笑相陪。
饭后莫清致谢便要与莫羽回住所休息,莫羽不依。“父亲,我想和哥哥说一会话。”
“这些天赶路太辛苦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再说也不迟。”
“我一点也不觉得累。父亲~~明天其他的祭司就来了,后天你们比试,再后天你说要去这里那里,我都没时间跟哥哥在一起。”莫羽开始撒娇。
莫清微微蹙眉,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跟一个十岁的男孩有多少话说,实在是自己儿子粘人家。
荀倪安慰到:“小羽听父亲话早点休息吧,明天别的祭司来由我父亲负责接待,哥哥专门陪你好不好?”
“不!我今天就要跟哥哥促膝夜谈。”莫羽脸拉得长长的,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荀倪被促膝夜谈这几个字逗乐了,他亲昵地拉着莫羽的手说:“哥哥知道小羽有很多话想跟哥哥说,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嘛。”他抬头望向莫清:“莫叔,你们这么远来一趟多不容易,多住两天让小羽好好玩玩如何?”
多住两天也未尝不可,反正这次是打算带小羽在东洲各地行走,要是只是参加祭司聚会就回去,就不这么辛苦让小羽来了。莫清还未表态,莫羽又大声说:“不!我就着急这一时半会,今晚我要跟哥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