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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聚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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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羽望着吴襄手上捧的全套皮衣淡淡地问:“是他让你拿来的?”
“不,是我母亲做的。”
莫羽不满地皱起眉。“我以西洲祭司的身份请问南洲祭司,这衣服是谁的?”
吴襄叹口气,以祭司的名义便是以神明的名义,决不能说谎。他无奈地说:“是荀祭司托我拿来给你的,他也是一番好意嘛。”
莫羽指尖轻捻捏起火诀淡淡地说:“听说深海蛟龙皮不惧冰火,不畏刀剑,我倒想试试他能否经得住无色心火。”
吴襄不禁有些恼火,他将衣服紧抱在怀里说:“小羽你太过分了,深海蛟龙皮那么难得,每一寸皮上都染着猎蛟人的鲜血,就算荀祭司有百般过错,你也不该迁怒于衣服发泄。至纯力量又怎么了!无色心火又怎么了!不用总是挂在嘴边我们也知道你是诸神的骄子,四洲的救星!”他说完便转身甩袖离去。
看到吴襄气鼓鼓地把衣服还给自己,荀倪安慰到:“他是典型的年少轻狂,你别介意,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他从小没有母亲,他父亲因对他心怀愧疚而骄纵过度,养得他脾气很大很倔,我平日跟他相处也是处处哄着他让着他。”
吴襄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刚才是有点生气,我是南洲人,知道深海蛟龙皮有多珍贵,他可能并不觉得。想想他也够可怜,他所拥有的至纯力量是他父母两人的性命换来的,所以他大概想做点什么大事来证明他没有辜负父母的付出。”
“你真是善解人意。”荀倪感慨到:“你母亲的性格就非常好,你在性格上也继承了她,有母亲的孩子到底不一样。”
吴襄苦笑了一声说:“我虽然有母亲,却没父亲,哪比你和卫峰父母双全,不过跟小羽比当然幸福多了,所以我比你们更能理解他。”
“现在最幸福的人是卫峰。”荀倪想起自己逝去不久的父亲,不禁深深唏嘘。
吴襄在心中感应一番后说:“卫峰快到了,我还没见过他呢,本来我还担心他不来。”
荀倪说:“以前四大祭司聚会,卫梓每次都是来的最晚的那个,如今卫峰亦然,你继承了你母亲的性格,卫峰也继承了他父亲的风格,可小羽的性格一点不像莫祭司,当然更不像他传说中的母亲,也不知道像谁。”
吴襄摇摇头说:“我觉得小羽挺像他父亲,多情,深情。祭司大都情感淡漠,夫妻之间多是以礼相待,即使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师道多于家教,但当年小羽父母亲的伉俪情深那可是四洲皆知。除此之外,你不觉得小羽的父亲处事也很决绝倔强?”
荀倪笑了。“这也是你母亲告诉你的?我不认同你说的祭司情感淡漠,祭司只是欲望比较浅,但情感和常人无异。我父亲为我耗尽心力,绝非你说的师道多于家教。你母亲之所以对你严格,那是故意硬下心肠,怕自己心太软反误了你的修行学习。不过我赞同你对莫清的看法,他为了帮儿子得到至纯力量,竟然不惜自噬而留下小羽孤独一人。我想小羽宁可不要至纯力量,也希望父亲仍然活在世上吧。”
“那是自然。”吴襄想起莫清此举的决绝,也忍不住叹息。
因为荀倪是和自己父亲同辈的祭司,卫峰未见莫羽前先去拜见荀倪。荀倪苦笑着说:“我是不速之客,并没有收到邀请,属于不请自来惹人烦的家伙。”
卫峰顿时明白,但他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吴襄把自己劝莫羽的情形大致讲了一遍后说:“咱们再一起去劝劝小羽。”
卫峰说:“我之所以来得晚,是因为听我父亲详细讲了些荒漠的情形。父亲说黑风并不能致命,致命的是受伤不能得到及时医治。如今既然小羽的至纯力量在荒漠可以随意施法,那么咱们就不用担心黑风,倒可以试着去闯闯。”
吴襄问荀倪有何高见,荀倪说:“我以前也一直想闯黑风,看看黑风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死了两名手下无功而退。如今我力量受损,感应不到曾经感知的那种邪恶气息,你们又是新祭司,更无法感知。我当然建议过几年等大家实力都提高一些后再来探荒漠,但若小羽坚持,还请你们能陪他一闯。”
“荀祭司您不同去吗?”卫峰不解地问。
“我当然去,但会跟你们三个保持一点距离,免得惹他心情不好。”荀倪说得很无奈。
荒漠的夜极寒,刺耳的风声呼啸在帐外如鬼哭狼嚎,莫羽吴襄卫峰三人挤在莫羽帐中聊天。三人年纪相差不多,又同为新祭司,因而共同话题很多,他们探讨着自己在修习过程中的经验或疑问,谈得兴致勃勃毫无睡意。
莫羽说:“难怪祭司们要五年一聚呢,我觉得五年太长了,应该三年,不两年就聚一次。”
卫峰笑着说:“那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大家一致决定两年就两年,三年就三年。”
吴襄说:“两年后就是北洲的东道主啦,到那时咱们再议这个话题。咱们还是好好商讨一下明天的安排,我觉得上次荀祭司层层推进的策略很好,咱们就依葫芦画瓢学样吧。”
莫羽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反对。
荀倪遥遥望着那座亮灯的帐篷,也是毫无睡意。丁大再三劝道:“大人,您尽量不要浪费法力御寒,还是进帐休息吧。”
荀倪叹口气回到帐内对丁大说:“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我知道我一定要守着他才能心安。也不知是我力量损失得太厉害还是别的缘故,以往在决定做某件事之前,我总会有一些好或者坏的预感,但这次全无心得,如堕入迷雾一片茫然。”
丁大安慰说:“关心则乱而已。”
荀倪缓缓摇头。“我以前曾对小羽说过等得到至纯力量再来探荒漠,如果至纯力量不受荒漠法术限制,那对祭司而言荒漠就没什么危险,因此我并非是担心他,他现在比我们都强大。不是关心则乱,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手足无措。”
丁大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关心则乱。”
荀倪脱掉斗篷、外衣,垂下如雪长发,拿起梳子慢慢梳理。
“大人又瘦了。”
“我这幅样子不像祭司,倒象孤魂野鬼,若他们看见一定会耻笑我。”
“我倒觉得大人的白发更显圣洁。”
“圣洁?”荀倪哼了一声。“在他心里我不知有多卑劣。”
“大人,丁大说句逾越的话,在东洲百姓心中您是他们最崇敬最信赖的祭司,您为了一个人而颓废如斯,那您让千千万万东洲百姓情何以堪!”
“百姓敬仰的是祭司,而非荀倪,我只是有幸生在祭司家,而如今我已不知我到底是算幸还是不幸了。”荀倪叹口气说:“很晚了,你也歇息去吧。”他懒懒地挥挥手,把丁大赶出帐去。
第二日清晨莫羽召集众人出发,卫峰说:“等荀祭司来了一起出发。莫羽,虽然你跟他有过节,但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四大祭司齐心合力,荀祭司毕竟经验丰富,我建议由荀祭司带队。”
莫羽不满地说:“我怎么没经验,别的经验或许欠缺,但荒漠我也进出了好几趟,我带队!”
这时荀倪过来听到两人的争辩便说:“小羽带队,我断后收队。”吴襄和卫峰闻声向他施礼,而莫羽漠然转身仿佛没看到他。
说是莫羽带队,但具体安排还是由荀倪来部署实施。看到莫羽配合得很勉强,吴襄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表现得有点小气了,要公私分明才能服众。”
莫羽一人在前面走得飞快,两个多时辰后,体力差的人保持队形开始吃力,荀倪在后面喊到:“小羽,走慢点。”而莫羽假装没听见,继续走得飞快。
又走了一段时间,荀倪估算已经到了上次测出的法术禁制的边界,便又喊到:“小羽,你试着施法让我们看看。”
莫羽皱着眉甩出一个响雷砸在地上,卷起一阵沙尘,呛得他周围的人纷纷咳嗽不已。吴襄离他很近,捂着鼻子抱怨说:“你怎么乱劈雷?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看咱们别走了,咱们是一只队伍,不是你一个人。”
莫羽嘟着嘴没吭声,但却施法洁净了空气,并且也放缓了脚步。吴襄故意落下几步等卫峰跟上来悄声说:“我觉得小羽更像是负气,不像是仇恨。”
卫峰说:“我也觉得,像小两口吵架赌气。”
祭司听力过人,他们的耳语被莫羽听见,莫羽扭头瞪了二人一眼,吴襄朝他做了个鬼脸。
到了扎营的位置,莫羽看看天色尚早,想再往里面深入。但荀倪说根据上次的经验,再往里面随时会遭遇黑风,别半夜里黑风连人带帐篷全卷走了。大家都认同荀倪的意见,莫羽也无奈遵从。
荀倪很自觉地把自己的帐扎得离莫羽较远,他拉过吴襄悄声说:“你的帐离他最近,晚上警醒一些。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他半夜突然一个人往荒漠深处走,幸好我及时发现。”
吴襄想了想说:“我觉得小羽有点太急切想深入,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让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有点莫名的不安,我晚上去找他喝酒,然后假装喝醉不走。”
荀倪说:“上次我也觉得他有些古怪,这次我不方便离他太近,拜托你了。他酒量好,你别真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