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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召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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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羽在吴襄催眠下进入梦境。这开满香雪花的山坡,不就是荀倪为他们所建的家的后山吗?自己想见的是母亲,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或许因为梦需要一个场景,自己对这里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莫羽沿着石阶缓缓而上,风吹花动,闪出一个背对着他的窈窕人影,莫羽心头一热,颤声唤了句“母亲”。那女子翩然转身朝他温柔微笑,可不正是自己的母亲,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莫羽发足向母亲奔去,突然一阵黑风袭来,瞬间天黑地暗,满山香雪花都被黑风淹没,母亲也没了影踪。“母亲!”莫羽大喊着醒来。
莫羽睁开眼对上吴襄关切的目光。“梦到了么?”
“梦到了,可是她只朝我笑了一下就消失了。为什么没见我父亲?他们应该在一起。”
吴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你只说想梦到母亲,我忘记召唤你父亲了。你母亲消失得那么快,跟你记忆中她的信息太少有关。”
莫羽想了想说:“再来一次,让我父母一起出现,她可能持续得时间会长一些。”
吴襄看看天色说:“我母亲还等着咱们回家吃饭呢,咱们先回家,我母亲认识你母亲,可以让她多讲一些你母亲的事情,这样你的梦就丰富了。咱们晚上再继续好不好?”
莫羽点点头,吴襄觉得他神色似乎稍微开朗了一些。
莫羽在南洲生活了一个多月后返回西洲,莫少华去十里长亭迎他,他看到莫少华时颇有些尴尬,但莫少华一脸淡然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胖了些,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莫少华欣喜地说。
“少华哥,你好吧?大家都好吧?”莫羽不知该说什么。
“都好都好,只要你好,大家就都好。”
莫羽回来后就不断找府里的老人们问母亲的各种旧事,把别人告诉他的那些内容都画成画挂在父母的老屋中。梦境之术的自我施法属于高阶法术,他暂停其他修习专攻梦境之术,很快便能自我施法。每天他都会向莫少华描述前一天晚上他梦到和母亲如何如何,只有在此时他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莫少华对此又喜又忧,他对莫全德说:“小羽这样每日沉醉在梦中麻痹自己也不是办法啊。”
莫全德叹口气说:“那也比他整日闷闷不乐沉醉在酒里强吧,至少他现在情绪稳定多了。”
除夕夜潘岐请莫羽在长老府共迎新春,长老府宾客满门歌舞炫目热闹非凡,然而都不及年轻俊美的新祭司瞩目,但众人都被他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所拒,只是远瞻行礼不敢亲近。潘岐今晚特意安排了一些年轻人喜欢的热闹节目,但莫羽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坐着,落寞的神情令人心痛。
宴罢散席潘岐亲自送莫羽出府,不在正式场合,他仍是以小羽相称。“小羽,时间过得真快,我现在还清晰记得你出生的那天你家总管派人请我去劝你父亲,我当时慌得外衣都没顾上穿,如今一转眼便十八年,你已经是西洲的新祭司了。”
莫羽哪能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深施一礼说:“潘伯伯放心,小羽不会让您失望,不会让父亲失望,不会让西洲百姓失望,小羽会协助潘伯伯让西洲重现昔日鼎盛。”
潘岐笑了笑感慨到:“当年你父亲也这样说过,那时我们都还年轻。”
岁初的各种祈福大祭小祭,莫羽都像模像样地完成。最神奇的是岁初大祭,莫羽升起祭坛没多久,突然听到一阵鸟鸣由远及近,继而看到大群鸟儿飞来盘旋在祭坛上方。那些鸟儿都不是西洲常见种类,这一盛况洲府百姓人人目睹,各个欣喜若狂。神鸟来仪,西洲大吉。
岁初大祭是莫羽成为祭司第一个重要祭祀仪式,荀倪因自己也要举行大祭无法脱身,便派了许多善画之人去西洲观礼,将莫羽举行大祭的身姿从各个角度描绘下来。如今丁大的手下几乎都派去西洲,这样才能保证随时传来莫羽的最新动态。大人有些走火入魔呢,丁大暗忖。他也曾隐晦地劝慰过,但荀倪只是淡淡地说:“这是神明对我的惩罚,让我日日思念他,却不能拥有他。”
从莫羽宁可去向吴襄求助而不是解除神圣结合,他可以断定莫羽对自己的恨因爱而恨的成分较多,反倒是莫清为他种下的那种莫名恨意并非关键。他现在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但随着他祭司修行的深入,他自然会想到一些问题的关键,自己又何必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刻去激怒他。
但丁大则无法理解。在和莫羽这件事上,大人固然有过错,但也绝非罪不可赦,其中不乏误会赌气,两个人面对面难道说不明白?他们可都是智慧过人的祭司大人啊!大人如今的态度太卑微了,让人看着心酸。
东洲的二月已进入早春,西洲却还大片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中。荀倪突然接到线报,莫羽传信南洲吴襄北洲卫峰,说自己得到神明指引去荒漠,约他们前去助阵。他也不等二人回信便径自前往荒漠营地,那架势不管他二人是否前来,他都要进入荒漠。
莫羽并没有向荀倪发函邀请,但荀倪接到消息立刻挑选人手赶往荒漠,反倒比吴襄卫峰到的更早。
莫羽看到风尘仆仆的荀倪立刻蹙起眉头,他并没有问“你来做什么”之类的话,而是直接设了一个禁制将两人隔开。
荀倪带着自己的人在稍远的地方安营,刻意和莫羽保持着仅是视线所及的距离。吴襄是第三个来的祭司,荀倪一见面就急切地抓住他说:“你快去劝小羽,别让他胡来,你母亲应该告诉过你荒漠里有非常可怕的黑风法阵,而祭司在荒漠中不能施法,贸然进入会有大危险。”
吴襄说:“我母亲让我来就是为了阻止他,他在信里也没写具体怎么回事就让我们来,我母亲说小羽还是年纪太小,太不懂事。”
荀倪说:“那你赶紧去劝他,他比较听你母亲的劝。我不敢跟他多说话,怕我越说,他越反其道而行之。”
吴襄转身欲走,又转头回来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估计卫峰也知道了。我问过母亲你们之间到底该怎么办,她说这件事里没有是非对错,那是你们的命。”
荀倪叹口气说:“最初是我们对不起他们父子在先,但我以为后来我俩之间没什么问题了,其实他只是把问题先抛在一边置之不理,小孩子都经常这样处理问题,我枉比他年长一轮,竟然也一样自欺欺人。其实扪心自问这十八年来,至少前十七年我都是存着不良居心和他相处,到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抛弃最初的贪念时,已经晚了。”
吴襄沉默片刻后说:“我帮你劝劝他吧。”
荀倪苦笑着摇摇头说:“那无异于火上浇油,你还是劝他莫冒进荒漠为要。”
莫羽见到吴襄,原本抑郁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欢喜。“吴襄哥哥,黎姑姑好吗?”
“她很挂念你,一听说你要进荒漠,急坏了,让我赶紧来把你拉回家去。”
“又是荒漠很危险,祭司不能施法那些说法?”莫羽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咱们三个都是新祭司,修为太浅。”
“我并不是要你和卫峰也进去,但我需要你们在外围以备万一。前些日子总有声音在我脑子里说:去荒漠,破黑风。我想神明之所以赐至纯之力给我,就是为了让我能进入荒漠,我已经试过了,至纯之力可以自由施法。”
“这个……”吴襄挠了挠头,原来莫羽是有所恃啊。“可是,你一个人进去,我怎么放心?”
“所以才让你们来在外围接应我。荒漠我来过好几次了,我觉得我跟这地方非常有缘,而且我在荒漠上有特殊的方向辨识感。你真的不用担心,神明既然有指引,我想也不会对他的祭司置之不理吧。”
“可是……”吴襄觉得大不妥,但又找不出驳斥的理由,想了半天后他说:“还是等卫峰来了再商议商议如何?”
吴襄把跟莫羽谈的情况向荀倪复述了一番,荀倪说:“他的确有匪夷所思的方向感,能在荒漠找到正确的方向,而且他遇见黑风也有逃生经验,若是果真可以施法,那倒不足为虑。你把这套深海蛟龙皮装给他穿,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母亲制作的。”
吴襄捧着全套衣服便往外走,荀倪叫住他说:“你这样出去他会看见,你穿在你自己衣服里面走出去。”
吴襄嘟囔着说:“你看你们俩搞得这么复杂,衣服可以穿里面帽子怎么遮掩?对了,把你的斗篷借我。荀祭司,你怎么在帐篷里还戴着斗篷的帽子?”
荀倪下意识地扯了扯帽子,将自己的头和脸遮得更深。无视吴襄好奇的眼神,他向帐外发令:“丁大,拿一件干净斗篷给南洲祭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