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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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千变万化。
“但……也不能变成这样吧？”
面对一众大妖的审视目光，半夜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安倍晴明长发散乱，颇有种无辜之美。
银白色的发丝处处交织，就好似将其裹在一张炫目的网中。
现在的安倍晴明，是纯粹的善身。
也即，所谓的阳之晴明。
不过，因为在分离善恶的过程中出现了些许差错，他现在对过去的自己一无所知，甚至连曾经已经可称为“百鬼录”的式神谱都一夜之间清空，仅有的式神只剩下常伴自己左右的一只小狗。
“不是小狗啊！小白是狐狸！”
对于众人一致的忽略，红白交织的小狗模样的狐狸神情郁郁：这些妖怪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我是一只狐狸式神不是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的事实吗？！
“一边儿呆着去。”
玉藻前唰的一下放出一条尾巴，轻飘飘地就把可怜的气鼓鼓小狗扫到了门外。
“喂——！”
小白大声抱怨：“你好没有礼貌！”
不就是大妖怪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白迟早也能变成人人敬畏的大妖的！
“小白尚且年幼……”晴明听着门外不间断传来的某种犬类爪子与木门用力摩擦的声音，难免有些心虚，“关心则乱，小白只是……”
“小白，我很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对于这只自打知晓自己失忆起就时刻陪伴在身边的式神，晴明自然是相当爱护的。现在多个大妖逼近在前，让他暂时离开，也免得他要强打精神抵抗他们身上传来的巨大压力。
小白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呢。
面对“强敌”这种事，应该交给大人来做。
“这磨蹭的样子到底是随了谁呢？”
葛叶坐在安倍晴明的对面，摸着下巴思考妖生：肯定不是我……那就只能是那个姓安倍的人类男子了？
啧，真是不像话啊，安倍！
虽然安倍晴明将自己分为善恶双身一事让葛叶不得不怀疑人类家族的教育出现了严重问题，但是却也不能说现在的情况没有半点好处——
最起码，分为善恶晴明的安倍晴明，不论是善身还是恶身，都能承受住她庞大的妖气洗礼。
也就是说，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亲近自己的孩子……而且往好处想想，她一下子拥有了两个儿子呢——快乐加倍！
哪怕是对于妖怪而言，孕育也仍旧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
“用你们的话说，这就是我分出去的‘恶身’？”
安倍晴明努力把话题拉回一开始，同时将视线投注到大概三四岁模样大小的人类孩童身上：
“就容貌而言，的确跟我颇为肖似。”
“但……”如今的安倍晴明反而难以理解曾经的自己，“善恶双身这种事，即使是传说之中，也鲜有听闻……”
在失忆之后，晴明也失去了曾经的大部分能力，就连已经契约过的妖怪都不知四散去了何方。
即使如此，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是“缺失”了一部分的人类。
更不能认同“善恶”双身这种古怪离奇的说法。
在他的认知之中，人类本就是善恶一体的混沌存在。
先不说善恶如何才能完全分离——就说一旦将善恶分离开，人类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到那时……
“如果不信，请你伸出手来。”
黑晴明撇了撇嘴，打断了晴明的思索，同时把肉嘟嘟的右手摊开朝前伸去。
作为安倍晴明的“恶身”，黑晴明此时此刻心中只翻涌着一个想法——这个世界，毁灭了算了！
既然分为了善恶双身，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如今的地位应该是相同的。
可是，看看晴明的待遇，再看看他的待遇！
黑晴明心中充满了怨念：
原本从那自称羽衣狐的怨念腹中诞生之时，他也应该是成人模样，不说高大魁梧，长身玉立还是能够达到的。只恨中间出现了亿点点意外，供他“成型”的能量骤然消失不说，本就属于他的恶念竟然也消失了大半。
所以等到他“诞生”的时候，为了更好地掌控躯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逐步缩水，从成人模样变成了幼童。
这也就罢了。
黑晴明狠狠地诅咒着罗曼尼：这可恨的女人还总是拎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提来提去！
与阳之晴明相比，黑晴明的记忆可比他清晰的多。正因如此，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完成从“万人簇拥”到“随便乱提”的心态转变。
来到安倍家的一路上，黑晴明已经在心里构建了几百种毁灭世界的恶毒计划。
看着神色阴沉的幼童，晴明犹豫了半秒，还是把右手伸了出去。
当一大一小两只手掌交叠的那一刹那，独属于“安倍晴明”的那种紧密联系立刻就出现在二人心中。
晴明眨了眨眼，看向了黑晴明的眼睛——这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
……
“信了吧？”
受到年幼躯体的影响，黑晴明在情绪控制方面很难到位。加之他本就承载了安倍晴明“恶”的一面，所以言行举止多有无状。
现在这种“和平”交流的情况，已经是他充分克制的结果。
即使如此，黑晴明也难免句句带刺。
“的确……奇异非常。”晴明缓缓说道，从他的神情与语气中能够得知，失忆但是三观健在的他对于如今的情况正处于“认识，但完全不理解”的状态。
人类是怎么做到将自身的善恶完全分开的呢？
晴明收回手，但心里却忍不住对刚刚接触到的另一个自己产生了些许亲近之意。
“好了，你们慢慢聊。”
罗曼尼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不怎么感兴趣地挪开了眼神。
不就是一个人分裂成两个吗？
搞得多稀奇似的！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罗曼尼对此嗤之以鼻。
虽然人类幼崽也比较有趣，但是罗曼尼还是更怀念自己家里随处可见的毛茸茸。不过才一周未见，她就感觉好似跟白叶隔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话音刚落，她就离席而去，留下四个大大小小、多多少少都跟狐狸有关的人物还在现场——所以说，狐狸浓度太高了！
夜已深。
失去了羽衣狐怨念的笼罩，平安京的这片街区终于也露出了曾经繁华的真容。虽然人迹寥寥，但想必确认了羽衣狐的“死亡”之后，很快便能够恢复之前的热闹和喧嚣。
罗曼尼一个人静静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远远的，好像有那么一点光芒在闪烁。
那点光芒在空中飘飘摇摇，似乎是个灯笼。
罗曼尼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地走着。
光芒也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飘着。
不多时，祂们相遇了。
却原来那一点光芒根本不是灯火。罗曼尼清楚地看见，那光芒从来人的掌心里窜出，向上一点点灼烧着夜幕。
“漂亮吗？”
来人装扮朴素，样貌也十分寻常。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好似能够透过黑沉的夜，投射出冷冽的寒光似的，敏锐又明亮。
“值得一看。”
罗曼尼从对方异常的举止与能力之中察觉到了什么，不仅继续迈步上前，还将手伸向了那璀璨的——闪电。
“闪电可以净化世间的一切污浊，但是——”
来人微微眯眼好似在思索：“这本就是人世间应该经历的一遭，或许闪电并不能擅自介入其中，你觉得呢？”
“说得倒也不错。”
这时候，罗曼尼已经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除了神明以外，还有谁能够对世间之事了如指掌呢？
而神明之中，生来自带雷电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传说中的处刑之神，须佐之男。
面对这样一位以极其普通的样貌降临于人世的神明，罗曼尼反倒生出了一种不愉快的情绪。
就好像，她曾经对【神明】这一群体的定义和评判，都有失偏颇一样。
“夜已经深了……”
须佐之男看着罗曼尼毫不畏惧地触碰自己掌心的闪电，并且在雷电之下毫发无伤。
神明的感知正告诉他，眼前这位毫无慈悲之心，一切行动全凭喜怒的女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同伴。
也就是，即将成神。
他甚至都已经感受到，在女人的灵魂之中，神格已经初步成型。
虽然神力也不能让【神明】随意窥探旁人的脑海，但是【神格】的存在却宛如无垠黑暗之中的一点夺目亮光，让人想忽视也难。
须佐之男的神格是在以血肉之躯千千万万次为人类抵抗强敌的过程中而逐步形成的。
正因如此，在行动方面，他比高天原那些不可随意“神降”的神明要灵活得多。
须佐之男最爱在人间流连：人类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总能让他时刻保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唯有心脏仍在跳动，须佐之男才能确保自己已经不同于原本的群体，脱离其中，成为了一名有血有肉的“神明”。
“是该休息了。”
罗曼尼从须佐之男身上嗅到一种低落的情绪，就好像有些难以理解的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去接受似的。
“有缘再见。”
冥冥之中，罗曼尼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还会见到他。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 5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