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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祸害 ...

  •   #赵君渝/郭茗玉,女大谈恋爱的故事
      #一发完,正序流水账

      summary:郭茗玉是个祸害。

      赵君渝刚刚加入记者团的时候学校恰好开始封闭管理,她一头精心打理的金色长发坚持了一周半终于还是长出了黑色的发根。彼时她还没有掌握自己漂染头发的技能,费劲用发型又遮掩了一周后终于直面现实一切都是徒劳,打开朋友圈后里面还活跃的都是些小长假之后明智地选择暂缓返校的本地人。本地人,赵君渝咬牙切齿,她也算半个本地人,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只是应该被称作家乡的小土屋早就在绵绵如织的华西秋雨里被冲塌成不连续的断壁残垣,纯天然的农耕风情不见得好过父母在千里之外住着的钢筋混凝土。
      好在收到疫情影响记者团的工作也骤然减轻,算是在一代party女王险些坠落神坛时又用蜘蛛丝拉了她一把。赵君渝干脆趁此机会转入了创设部负责修图,每天的工作是和无数甲方对接,持续性唯唯诺诺,有必要时重拳出击。
      校庆日前她的工作量陡增,虽然她并不明白关在学校里的一群人究竟哪来的这么大热情把学校里的每块砖石都拍下来作为“风情”塞进压缩包里。同组的小姑娘病倒了一个,本来就人手不够的记者团里立马把剩下的几个人贡上了香案。赵君渝多少有些自恋狂倾向,面对他人的期待和崇拜总能唤起与年龄不符的热血(她认为16岁就是热血青年的毕业季),因此在昼夜赶工的死亡跋涉结束后迅速地感染了眼疾。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在某软件上挤眼挤得太多。
      赵君渝从校医院拿了眼霜坐车回宿舍。这趟校车直达她宿舍楼下,时间甚至不够她完整看完列了22条的校车安全守则。她忍住揉眼睛的冲动,把头靠在肩膀上往窗外看——虽然这个不算大的校园她已经在电脑上看遍了每一个细节,但真正用肉眼看上去到底有些不同,无论夕阳下水波粼粼的景观湖,泛着金光的教学楼外墙,还是一身衣裾飘扬的绿裙子,经过她所坐的校车时,用那双湖泊般的眼睛与她对望的女生。
      车到楼下,赵君渝急不可耐地跳下车。她的手机留在宿舍,药袋子里塞着一张黑金色的银行卡,是室友的建议——“为了你的眼睛着想,少看点电子屏幕吧”。她走得太急,开门时“哐”一声,把正在擦头发的室友吓了一跳。
      “你电话,”室友以德报怨,向着赵君渝的桌面努了努嘴,“刚刚响了。”
      赵君渝回了个“好嘞”,往后一摔落进椅子里,塑料袋往桌面上随便一扔,撕了根棒棒糖叼在嘴里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她在密码之外只设了指纹锁,尽管冬天经常被冻得指尖脱皮也死性不改。像现在,已经开始降温的深秋,她耐心地试了三遍也没成功,恼羞成怒地把手机平铺在桌面上,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密码。
      手机终于后知后觉地开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通话记录界面,顶端有两条红字的未接来电,号码上面飘着一行备注:py910。
      赵君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看。她又看了一眼那行字,按下了回拨。
      通话彩铃响起,电话那头的是郭茗玉。赵君渝知道自己在感情上绝对算不上是好东西,因此对所有419的对象都尽可能地尊重和包容,最不济也会记下对方的名字。只有郭茗玉让她犹豫过备注内容,在对方无师自通般把送进房间的外卖按照二人的口味和喜好完美地分配好后,赵君渝心里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把备注敲成了“py320”,她们第一次419的日子。
      然后是第二次和第三次,这在赵君渝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郭茗玉这种连衣服都得赵君渝帮她脱的类型和赵君渝的理想型天差地别,但要赵君渝描述自己的理想型也十分困难,她曾经在郭茗玉的好奇下磕磕巴巴地描述过一次:“额,大概就是,聪明的,然后可以有性格一点,长得漂亮的——不是说你不够漂亮,类型不同——最好是跟我长得像的那种漂亮。”,郭茗玉听完之后,长而卷翘的睫毛在湖泊一样的湿润双眼上忽闪忽闪,而后莞尔一笑,送给她“自恋狂”三字做评语。赵君渝不理她,一只手提袜子,另一只手按在手机键盘上,把给郭茗玉的备注改成当天的日期。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郭茗玉是个祸害,她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身上有种让她不自觉地共鸣的特质,不是由那双含情脉脉的眼和玉雕一样精致的五官组成的惊人美貌,那种特质是隐性的,藏在郭茗玉欲做未做的每一个动作里,赵君渝看在眼里,说不出来。
      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听说经常叹气的人会老,那她今天至少老了十岁。
      彩铃响了很久,郭茗玉没接。赵君渝猜她过一会儿会回电,和室友打了个招呼去了阳台。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室友已经吹好头发铺上瑜伽垫,真不理解为什么她不在洗澡前跳操。她思忖着,郭茗玉的电话如约而至。
      “喂——?”对面的背景音相当嘈杂,大概是在什么人多的场合。赵君渝听见郭茗玉吹了声口哨,她说:“等一下。”手机里传来的杂音顿时减少了大半,是郭茗玉把手机捂在怀里。赵君渝听着她的走路时衣物的摩擦声,心里很闷。她把目光投向阳台栏杆外,太阳已经消失在了远山之下,山顶的天空从淡淡的橙色变白,又渐变成深邃的夜,夜空上挂着星星,很少,一闪一闪的,并不像眼睛,谁会有那么小的眼睛?
      “好嘞,我到小树林了。”郭茗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喘,估计是寻找没有情侣和蚊子在的小树林累得不轻。赵君渝有些口干,她把一缕头发绕在手上,声音压得有些低:“你下午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郭茗玉说:“啊?”她顿了一下,赶紧接话:“哦哦,你今天下午不是坐车吗,我看着你都看见我了我也不打招呼,人家很受伤的。”她那端声音时大时小,赵君渝猜测她在用手机挥蚊子。
      赵君渝把绕在手上的头发扯直:“就为了这?”她眼尖地看到被自己扯下来的一根长发已经黑了快有三分之一,心想或许这样出门也会被认为是发尾染——对发尾的定义足够宽泛对话。
      郭茗玉笑得很清脆,她身材也很娇小,难以想象她居然比赵君渝年纪要大。郭茗玉说:“你别这么嫌弃我,我还有个好消息,明天,最迟周六,学校就解除封校了。我辅导员说的。”
      赵君渝心领神会,也忍不住笑起来。她歪着头地听郭茗玉念叨自己是如何从辅导员口中套出这个消息的,好不容易抓住个郭茗玉喘气的机会,道:“我明天要出去给头发补颜色,你去不去?”
      郭茗玉很明显地用鼻音“哼哼”了一声,不熟悉的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她生气了。赵君渝倒是知道这是她特有的表达方式,但也不能百发百中地猜出她的意思。不过郭茗玉好歹算得上善解人意,哼哼完之后就拉长了腔调,笑道:“我去——不去呢?还是陪你去吧,让你衬托一下本黑发美女。”她边说边走,赵君渝听见嘈杂声越来越大,她知道郭茗玉要回去继续她的不知什么活动了,说:“那行,明天要是不开放我就把你头发拉直。”
      郭茗玉又“哼哼”一声,表示高兴的意思。她说:“拜~”挂了电话。赵君渝把手机放在面前,看着“py910”的界面逐渐暗下去。她给郭茗玉存的联系人头像是一只考拉,嘴里叼着树叶,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大学城周围的商圈比大学城更早知道学校解封的消息。二人上午都有课,约好下午在校门口见。赵君渝回宿舍放了趟书,到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郭茗玉,她穿了一身很可爱的蓝格子jk,胸前别着一只头戴蓝色蝴蝶结的白熊,顺直的长发披在肩上,用一根蓝白条纹的发带绑着,端的是乖巧可爱的清纯女高。赵君渝一直觉得郭茗玉适合去当个穿搭博主,当然——她看着校门口的男同胞们看向郭茗玉的眼神——比起穿搭博主,她更适合在S大当个爱情骗子。
      赵君渝说去补色就直奔理发店,让难得做一天乖巧黑长直的郭茗玉拿着她的包在旁边等。理发店里人满为患,郭茗玉的生存空间被一挤再挤,最后忍无可忍地拍了拍赵君渝的肩表示去隔壁瑞幸等她。
      等到赵君渝终于出门,一转头就看见郭茗玉站在瑞幸门外的阴影里背对着她打电话。她肩上背着赵君渝的包,黑金两色的皮包,金属带子纤细,一点也不适合郭茗玉今天的穿搭。赵君渝没有偷听别人电话的习惯,在理发店门口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感慨一句刚刚的小妹吹得不错,换了几个角度拍照,再抬头的时候郭茗玉已经走过来了。
      “走?”郭茗玉眼眶有点发红,西南的深秋不见得有这么大的风。
      房间是赵君渝定的,只登记了她一个人的身份证号。郭茗玉在电梯里开玩笑说感觉自己是赵君渝召的妓,赵君渝乐得她玩这种烂梗,有种狼狈为奸时狼对着狈五十步笑百步的滑稽感,听她说自己身边是一群狐朋狗友时也一样。房间在五楼,郭茗玉抢了房卡先一步进了屋,赵君渝关门的时候她已经踢掉了鞋。等赵君渝仔仔细细检查完了屋里没有针孔摄像头,郭茗玉已经把衣服扔在床上,大摇大摆地进了浴室。
      赵君渝从另一边爬上床,靠着床头,满脑子莫名其妙。她又把郭茗玉刚刚的话嚼了一遍,召妓,一个男人绕不开的词,很容易被误解为浪漫。事实上多少浪漫的传说都是男人自我感动的想象。但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想起男人如何如何,颇煞风景。
      赵君渝跨过郭茗玉的衣服找自己的包,衣服堆里郭茗玉的手机嘎嘎叫了几声,她坚称的自己的铃声是小机器人,赵君渝怎么听都是鼻音很重的鸭子。有几条消息蹦出来铺在首页上,赵君渝扫了一眼,没有去看的打算。
      她一手捏着包一手撑着床,还没从衣服上跨回刚刚的安乐窝,浴室门咔嚓一声打开,捏着浴巾的郭茗玉冲她尴尬地笑:“赵君渝,我来姨妈了。”
      于是今晚的安排从激情片变成青春片,甚至有点像爱情片。郭茗玉挽着她的手臂逛夜市,空气很热风很闷。这种时候赵君渝的胡思乱想开始作祟,她想起上野千鹤子,想起解构主义,想起柳永死后多少□□凑钱挥泪把他下葬。这些东西商科生郭茗玉一概不知。毫无关系的联想里,有0.01秒她想到她自己,如果她死了郭茗玉是绝对不会帮她下葬的。
      赵君渝看着小摊贩高高挂在竹竿上的灯,蚊虫绕着灯光打转,她又想起自己,想到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郭茗玉在灯下挑发夹,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从肩背上滑下来,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着白光。她不知道有多少发饰,宿舍里一盒40格的透明收纳盒叠了好几层,像行为艺术。但她挑拣新发饰的姿态很好看,粗制滥造的饰品镀着金灿灿的外壳,在灯下被照得闪闪发亮,郭茗玉的眼睛也被饰品照得闪闪发亮,好像里面的芯子如何并不在她考虑的范畴里。
      赵君渝在那一刻忽然萌生了一种想和郭茗玉转正的心情。她少有这种感性的时候,p图p得想炸了学生会的时候算一个,遇见郭茗玉的时候大概算另一个。
      赵君渝张口喊道:“郭茗玉。”郭茗玉抬起头来,卖首饰的小姑娘也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她们俩。今晚的风很小,吹不动郭茗玉的一头好头发。赵君渝看见郭茗玉的眼睛亮亮的,瞳孔周围有一圈花纹状的浅绿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戴了美瞳。赵君渝捋了捋刚补完色的一头金发,没来由地想叹气。她说:“不想买就别看得那么起劲,影响别人做生意。”
      她是个祸害,赵君渝想,一直都是。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你总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在发光。郭茗玉冲她笑了笑,从小摊的桌布上拿起一个金色的发夹——上面画着一朵仿珐琅的橙色百合——大概是整张桌子上最漂亮的一个。她说:“我买这个。”然后把发夹别在头上,拍拍赵君渝的胳膊,示意她付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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