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莫笙梦

7、发烧被公主抱了

　　自那天以后，蒋徐变得不太不对劲，平常晚自习蒋徐可以刷三门课练习题，现在一门练习册都只翻了两页，甚至最后有些破罐子破摔地翻出答案对，前面几乎都是红笔迹，后面干脆直接抄起来。
　　回到寝室也很早躺下，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复习巩固，蒋徐没有和吴其睿说怎么回事，吴其睿有心想问，可蒋徐就像把自己密封在一个笼子里，对外界的感知都不敏感，眼神有些空洞，路上要不是吴其睿拉着他走他都不知道走哪。
　　吴其睿看见对面下铺鼓起来的被子，熄灯以后自己也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心情低落，吴其睿也没复习，关掉台灯，好让蒋徐睡的更安稳。
　　他躺下来，也一直看着蒋徐那个方向。
　　舌头上是今天喝粥太烫急出来的密密小点子，回想今日的事。
　　吴其睿越发觉得此事不善。
　　鸭嗓子男人的声音吴其睿不熟悉，说明这个人只有蒋徐认识，小学和初中蒋徐都过的很好，至少在他看来，那么能有什么让蒋徐害怕的呢？
　　囫囵思考中吴其睿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发现本该早起的蒋徐竟然还在睡，蒋徐一直早起，每次都能比他提前半小时出寝，跑个二十分钟又回来洗漱，想着他应该是太累了，星期一确实让人起不来床。
　　只是等他七点洗漱完蒋徐还没有起来。
　　男生住校人少，他们班分的寝室多，基本上两个或者三个人一个寝室，吴其睿和蒋徐先到了这个寝室就住下了，之后也没有人进来。
　　眼看只有二十分钟就要早读，蒋徐还有吃早餐的习惯，不该这个时候还不起床。吴其睿走到他床边喊他，蒋徐嘀嘀咕咕什么他没听清，凑近了蒋徐也不再说什么。
　　吴其睿扯他枕头，轻声喊：“蒋徐？”
　　蒋徐翻身，艰难的睁眼看他，不过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吴其睿手还放在他的枕头上面，蒋徐从被子里伸手拉他。
　　吴其睿刚洗完脸，手还是凉的，指尖感受蒋徐身上传过来的热。
　　大清早的，吴其睿缩回手指，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低头看表，说：“咳，现在七点零一分了。”
　　意思他可以起床了，不然就要迟到了。
　　但是蒋徐又闭上了眼睛，也没有回答。
　　吴其睿皱眉，不对劲。
　　蒋徐脸怎么这么红？仔细一看，旁边的枕头还有点湿，眼睛也是肿的。他该不会昨晚默默哭到现在吧？
　　蒋徐十分困难的呼吸，扒开被子，鼻头都在冒汗，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热。”
　　吴其睿一眨眼，意识到不对劲，上手试探他额头，触手即高温。
　　吴其睿急道：“发烧了？！”把蒋徐从被子里捞出来，让他搭上自己，现在蒋徐身体软绵绵的，下来还有点站不住，吴其睿又眼快马上搂上他的腰，把打横抱起来冲出寝室。
　　路过班级同学看见先是震惊，定睛一看，这不是蒋徐吗？几个人一起送蒋徐去医务室，班长路泠看见蒋徐平常冷白肤色此刻红透如煮虾，问：“怎么回事？他发烧了？”
　　吴其睿：“嗯是，老路你先去找老班，这里你们让其他人赶紧走快些好快点送蒋徐去医务室。”
　　有相当一部分男生总是在最后十分钟才出寝，现在赶上出寝高峰，下楼还好，一到下面全是人。
　　几个人连忙应道好好好。
　　前面的人一听后面有人吼，本来赶早课就烦，此时更是不耐烦纷纷回头，大概实在有些丢脸，爱面子脸皮薄的蒋徐把脸埋在吴其睿胸口，不仅额头滚烫隔着夏季校服传来，还有热气也一并呼在吴其睿身上，吴其睿有一瞬间汗毛耸立，紧抿下唇压下某种躁动，把人在手里颠了一下，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好在医务室离寝室并不远，出了寝室大门一拐就到。
　　医务室阿姨还没开门，幸好还留下一个人帮吴其睿砸……呃敲门喊阿姨。
　　医务室阿姨出来一见就是看见一个大男生公主抱另一个男生的奇观，迷瞪的眼睛忽的睁大，反应过来赶快开了锁让人进来，蒋徐躺在病床上，医务室阿姨先给他打了吊瓶，又开药让吴其睿帮忙喂下。
　　蒋徐虽然能听见他们说话，但是没有力气咽下药，吞下也是含在嘴里，医务室阿姨只好把药研磨成粉泡温水再给他灌下。
　　班主任一听到消息，来看他情况，让其人他先去上课，吴其睿离开时看蒋徐依旧很红的脸，脸色并不比现在躺在那的人好多少。
　　张家徕拍拍他的肩膀：“看见你抱着一个大活人我差点没吓死，蒋徐怎么就突然发起烧来了？我看他昨天还好好的……”
　　吴其睿知道这肯定和昨天的事少不了关系。
　　中午吴其睿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看蒋徐，顺便给他带饭，按理说打吊瓶好了就可以回班，或者回寝室，怎么蒋徐还在医务室？
　　他们到了医务室看见蒋徐睡着了，把饭放在旁边写上便利贴，等他醒来就可以看见，又悄悄走了。
　　直到下午班主任通过有声监控喊吴其睿去办公室，老板汪翠霞愁脸看他，先是问：“蒋徐家里只有外公一个人吗？”
　　吴其睿点头。
　　蒋徐自从来了他们村就没有看见过其他家人。
　　汪翠霞又问：“你们是一个村子的？”
　　吴其睿心中不免有些猜测，再次点头。
　　汪翠霞叹气，从抽屉拿出请假条，边签字边说：“蒋徐这孩子发烧来势汹汹的，医务室打电话跟我说，蒋徐用完药没见好，反而呕吐恶心的厉害。这边医务室医疗条件不行，你带着他先去医院看看，我这里有事实在不能去，走不开。散会我就去看你们。这几天你陪着那孩子。手机给你们找出来了，有什么要帮助的打电话给我。”
　　吴其睿点头：“好的老师。”
　　吴其睿去接蒋徐时，虽然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了，好在现在有力气可以走路，吴其睿扶着他走。
　　吴其睿知道老班在叹气什么，估计班主任有在蒋徐面前问他要不要打电话给家长，孙启亮年纪已经很大了，蒋徐肯定不想老人折腾，但是又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除了吴其睿，蒋徐现在真的谁也想不到。
　　一想到这，吴其睿心里就不免难受。明明蒋徐都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就是难受。
　　蒋徐靠吴其睿扶他，看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语气颇有气无力。
　　吴其睿顿时更难受了。
　　稍微撑了他一下，压下烦躁，平静道：“不麻烦，比之前帮你拖着你外公去诊所轻松多了。”
　　语气还是有点埋怨的。
　　蒋徐听的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其睿咬自己舌尖，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说话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蒋徐艰难应道。
　　按耐不住，吴其睿问：“是因为昨天那个人吗？”
　　“……”
　　沉默。
　　吴其睿就当蒋徐现在实在病的不行了。
　　别人都是生病更加脆弱，反观蒋徐这里怎么变了一个画风，反而更加……倔强？硬是借着一点力气撑着自己走到校门口。
　　本来汪翠霞打算派两个人来，蒋徐说不用，无奈，蒋徐才说只要吴其睿来就够了。
　　上车了，吴其睿让蒋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舒服一些，大概实在是太难受了，蒋徐没有拒绝。
　　到了医院，医生一看这情况直接开了病房，吴其睿在旁边陪护。
　　蒋徐闭目，吴其睿看他手上的吊针以及旁边的针孔。
　　“吴靓。”蒋徐喊他小名。
　　他看出来吴其睿好像有些生气，但是他不敢猜吴其睿为什么生气。答案其实已经在车上心中呼之欲出。
　　于是他又喊一声吴其睿大名。
　　吴其睿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气的，就是气，把手里的挂号单使劲一折一压丢进口袋，却是平静抬头看他，问：“怎么了。”
　　蒋徐睁开眼睛看他，现在真的有点难受，连睁眼都难，但他还在执着什么，就这么看进吴其睿眼里，说：“昨天……”
　　有点打退堂鼓。
　　吴其睿：“嗯？”
　　“那个人，是……我……亲生父亲。”
　　他好像突然边变笨拙，连说话都很难。
　　吴其睿也看他，笃定说：“你们有矛盾。”
　　蒋徐难以辩驳：“嗯。”
　　“但……他已经，和我妈离婚了，我判给我妈，但他，一直纠缠我妈和我。所以我，是逃到了这里。”
　　他已经尽力解释这件事。有生病的原因，也有心里障碍。
　　吴其睿心疼的叹气，帮他理好被褥：“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爸之前就是我的童年阴影，特别是看到我妈再也站不起来的腿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爸，不过幸好他早就不在了，也算恶有恶报。”
　　蒋徐只当是他安慰自己，“嗯”了一声。
　　吴其睿：“我去给你买点粥喝，今天一天光顾着吊瓶，葡萄糖也不能当饭吃。我去给你买点来吧。”
　　蒋徐在昏过去之前“嗯”一声。
　　吴其睿只是看见他随呼吸起伏一下。
　　吴其睿撩开他额前刘海，用纸巾给他擦汗，深深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