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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穿越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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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们的关系,是我不想隐藏我们的感情,我以为我可以保护这份感情,毕竟历史上也存在这样的感情,但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个时空。”他满心自责和后悔。
“我们的感情被大臣知道,被妃子们知道,他们无法接受。妃子在后宫里闹,大臣在朝堂上指责,搬出什么祖宗制度和家法。”
他很痛苦,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你知道的,我思想开放,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他们的这些指责我不在乎。他们不能将我怎么样,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指向了我的爱人。这些对他影响很深,他认为自己有罪。”
他双手捂着脸,我看到他细长的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里泛着一丝泪光。
他深切感受到了爱人背负的罪责,他和爱人一样痛苦。
我试着去劝他:“相爱是没有罪的。”
我知道我这样安慰的语言苍白无力,对于经历过痛苦的人来说,并不能给予任何的慰藉。
他再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本来就没罪。”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得到一些缓解,将杯里的最后一点柠檬水昂头一口喝完。慢慢地试着压抑住心中的痛苦,他说了句抱歉。
我摇摇头,诚恳道:“没什么好抱歉。”
他继续说:“我们的爱情没有得到认可——和现在一样,不被任何人接受与理解——后来那些大臣把他抓起来,给他定罪。我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我努力在保护他,但是我没做到。”
许是太过悲痛,他言语有些混乱。
“他们要将他车-裂。我想了许多办法,都没有从那些老臣的手里把他救出来。即便我身为皇帝,拥有无上的权利,也无法办到。我不能改变那些臣子的认知,无法让他们接受我的爱人。仅仅因为我爱了一个他们不能接受的人,所以我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无视祖宗家法、荒淫无道的昏君,我不知道自己的昏庸在哪里,这是他们给我定的罪。”
他情绪激动,再次手舞足蹈起来,表现出愤怒和抗议。
“他们说我的爱人是祸国殃民的妖人。在行刑之前,我去见了我的爱人,我许久没有见到他了。他当时蓬头垢面,形销骨立,身上到处都是伤,奄奄一息。他那么高大结实的身体,那一刻瘦弱如一个病弱女生。”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知道他内心太痛苦难过,他无法再说下去,他必须调整情绪。
此时我没有给予任何的安慰,任何的安慰都是没有用。
他抽泣了一声,哽咽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当时我看到他的模样——你无法想象。你心爱的人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气走游丝,你的心会多痛,真的很痛。”
他抽泣几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调整情绪。
“后来,我和他决定双双赴死。我们约定一同来到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不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会让我们自由相爱。但是最后他没有来。或许他来了,他对这个时代不熟悉,不知道要怎样找到我。”
“或许他知道这个时代也无法让我们在一起,所以他没有来。”他伤感说,“同样我也高估了我家人对我的理解。他们不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他抬眼直直地看着我,“你能接受吗?”
我点点头:“我理解并能接受,我祝福一切相爱的人白头。”
他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光芒,或许我是第一个耐心听他说完往事,并给他支持的人。
好一会儿,他浅浅一笑,感激地说:“谢谢你。谢谢你的祝福和理解,也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在别人看来荒诞不羁的事。”
我笑了笑。虽然事情荒诞,但是耐心听完是我的职责,何况我也喜欢听别人的倾诉,所以我才选择做心理倾听师。
有人说我们倾听师就是一个垃圾桶,装着别人的各种烦心事。
我更觉得心理倾听师是一个净化器,我们只需要少量的语言安慰,甚至有时候我们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只需要听客人的倾诉,就能够帮助别人排解心中的烦恼和忧愁,让对方心情舒坦,甚至有些人一吐心中不快后,从而放下,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是好事。
他又说:“其实我想和父母哥哥分享这件事,他们都不愿意听。他们说我是疯子,他们不相信我说的。你相信吗?”
我该相信吗?我自然也是不相信的,或许这个世界存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是目前的科学还不能解释的,但是对于穿越这件事情,我只当它是一个小说,一个游戏,或者是一个玩笑而已。
是的,我也将他今日的诉说当成是他的臆想。从他最初说与我相识,说我们是疗养院的病友开始,我已经确定他今天所说的内容将会是荒诞不羁不足为信的,这是有很多先例可循的。
但是身为倾听师我必须把这不切实际的事情听下去,把它当成一个真实故事并且很好地配合,当然这配合并不是附和他所说的一切。
我说:“我相不相信其实并不重要,你的家人理不理解支不支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否能够接受最后也寻不到他的结果。”
他没有说话,微微垂着头,呆呆地看着桌子。
片刻后,他抬头问:“什么叫最后?”
“一辈子。”
“什么叫一辈子?生命的尽头吗?”
他自嘲一笑,似乎恢复了最初的理智,言语不再偏激和冲动,能够认真地思考,不再沉溺感情里。
“我会一直寻他。”他很认真地说,“无论能不能寻到他,生命多长,我便寻他多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如果此生不能够相见,下辈子若我没有忘记他,我还会继续寻找下去。”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已经陷入了自己臆想的故事中,就如沉静在他笔下的故事中一样,混淆了梦境与现实。
我建议他:“你可以去拜访一下心理催眠师,他能帮助你挖掘脑海深处遗忘的记忆,我想你应该是因为失去了爱人,备受打击,从而忘记了一些本不该忘记的事情,或许这对你寻找到爱人有很大的帮助。”
他愣了一下,露出几分诧异与惊喜。“我怎么没有想到,是的,我或许遗忘了一些我们之间的约定,所以我没有能够寻找到他。”他很兴奋,对我表示感激。
我淡淡道了声客气。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去寻找什么遗忘的记忆,我更希望他能够通过心里催眠师的治疗,从而解决心理病症,分清梦境与现实,而不是一味地沉溺不能自拔。
他这么坚固而执着的想法,别人的劝说是万万行不通,只能通过心理治疗。
这时他看了眼时间,说了声抱歉:“我多占用你十二分钟了。”
“没关系。”我笑着说,“只要你心情能够好一些。”
他舒了口气,点点头:“我的心情的确好很多,他被我珍藏在心中一年多,终于能够将他说给别人知道,好似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我很高兴。”
这时咖啡馆门前,那个离开的男人又回来了,他走进咖啡馆四周打量一圈,注意到玻璃窗内的我们,他走过来。
我朝对面的年轻男子示意:“应该是来寻你的。”
他看了眼,皱了下眉,此时外面的男人走进来。
“我哥哥。”他起身介绍。
我也跟着站起身,对男人点头问好。
男人对我上下扫了一眼,似乎在确认我的身份。
年轻男子向来人介绍我:“初相识的陌生朋友,坐下来喝杯咖啡。”他隐瞒了我的身份。我也默认。
男人哦了一声,瞥了眼桌子上两杯咖啡和两盘糕点,冲我笑了笑招呼。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见。”我拎起包,向二人告辞。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天暗了下来,我抬头看去,厚厚的云层遮挡阳光。
我深深舒了口气,自我排解。
每当倾听完一位客人的倾诉,我好似也跟着他经历一场,情感上偶尔会跟随着起伏,但又要不断地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这样的压抑和克制,并不轻松。
许多时候他们的经历,还会让我多想,从而惆怅。
许多心理倾听师不能够很好地去排解,从而让自己患上了狂躁症或者抑郁症,或者其他心理问题。
我回头看了眼咖啡馆,正见到男人走出来。
他没有刚刚的冷清,面带笑意礼貌地说:“我弟弟最近心情不好,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吧?”
“没有。不过他心情的确不太好,需要家人的关心。”我说完正见到年轻男子走出来,我点头一下,便离开。
我们就该这样,从此陌路,这才是最好的心理倾听师。
回到车里,手机响了,是老同学,询问今天是什么样的客人,有什么样的故事。
她是精神科医生,对于我的客人一直很感兴趣,若非是职业的要求,我与客人只能有“一面之缘”,我必定是要将我的客人请到她所在的医院去。
我简单说明后,道:“我建议他去看心理催眠师,他的情况并不算严重,若是能够及时治疗,有很大希望康复。”
老同学说:“他说的就不能是真的?”
“什么真的?”
“穿越啊!”
“你是小说看多了吧?赶紧找你帅师兄给你瞧瞧精神吧!”我玩笑道,挂了她的电话。
这时才注意到微信里有几条信息,发信的是“四维”,他是我为数不多网络倾诉客人,也是最特殊的一个。不因为他的烦恼特殊,而是他的倾诉方式。
他不像其他的倾诉者,要么诉苦抱怨,要么悲痛后悔等。他很简单,是因为孤独,所以为了能够得到长时间的倾诉,他要求不见面,这样一直可以保持陌生人身份,就能够一直对我这个倾听师倾诉。
他的孤独是因为,他自称身在四维。
是的,四维,然后和我这个三维地球人一起用微信交流。
他消息说,明天会下雨,让我出门带伞,还说我肯定会忘记带伞,一定会淋湿。让我今天就把伞放进包里。
这像一个玩笑。
天气预报都说明天中到大雨,天气预报素来都很准,这还需要他来预报?
我正准备发动车,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消息很长,我看了眼,原来是一个漫画小故事。我素来喜欢用这种爆笑的漫画来排解工作的烦恼。
真的挺孤独的,这样的笑话都没有可分享的人。
我认真看完,给他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
车子驶出停车场就堵在了第一个红绿灯前,队伍很长。原来是前面发生了车祸,数辆车相撞,事故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