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75、我们本该互帮互助

　　第二天大课间，班上的大部分人已经出去了，教室里剩下的就只有文艺委员、班长、历史课代表，小洛叶宿舍的两位女生，付落声，还有教室外面的小顾。

　　等外面嘈杂的环境渐渐安静下来，讲台上的付落声出声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

　　小洛叶点了点头就跟着大家一起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的小顾已经等了很久，见她出来，上前小声说：“不要紧张，有我在。”

　　苏晨探头探脑的问：“说什么呢，给我也听听。”

　　小顾拉了拉小洛叶，“秘密，能让你知道？”

　　“我是2班的班长，以后要跟洛叶当2年同学的，远亲不如近邻，我听听怎么了？”

　　“不行！我跟洛叶天赐良缘，你就是跟洛叶当10年同学，我们也比你亲。”

　　小洛叶耳边嗡嗡的，闻言说：“天赐良缘是姻缘，不能这么用。”

　　小顾心怀鬼胎，“我觉得挺好的。”

　　苏晨说：“你们是同窗，是好友，天赐良缘的都被叫家长了。”

　　“你不明白，”，小顾说：“我们认识很久了，以后还会有几十年的，几十年的友谊，你那两三年就是洛叶的一个片段，我们才是永远的。所谓天赐良缘，也可以理解为上天赐下的良久的缘分。洛叶，我说的对吗？”

　　小洛叶脑袋里正转着自己的事，但她一向回护小顾，习惯使然，说了句： “对，你说的都对。”

　　小顾点头，“怎么样，片段同学？”

　　苏晨哼了一声，“什么怎么样，怎么样你这两年也不会在2班。”

　　“我一个理科生当然不会在2班，我可以在9班，正好在你们楼上。”

　　苏晨说：“好啊，有志气谁都了不起，看你什么时候进9班。”

　　9班，关键词，那是理科班里的实验班。

　　顾言意对小顾的要求只敢让他尽量往11班靠，9班是从来不想的，理科班里唯一的一个实验班，谁都知道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小洛叶曾经问顾言意，“顾老师你当时都理跨文成功了，不相信顾言意也能行吗？”

　　顾言意笑了笑，“如果全身心投入大概可以一试，但他现在恐怕做不到。”

　　“那你想办法让他做到啊，进到实验班，顾言意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顾言意当时看了她许久，最后问：“如果小顾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会经常给他打电话吗？”

　　小洛叶一下愣住：“我……”

　　“你跟洛叶一样，如果长时间见不到一个人，即使想念也不会联系，慢慢两个人之间也就淡了，小叶子，我想这不是小意想要的生活。我很没有安全感的，我需要经常见一见我想见的人。何况，不去实验班对小意来说会好一点，压力太大会很折磨人的。”

　　“但是，他能去是好的。”

　　“嗯，我也觉得好，但并不是我们觉得好的，小意就觉得好，这需要他自己来决定。”

　　小洛叶扭头看小顾，问：“你想去9班？”

　　小顾摸了摸鼻头，“梦里想过，哈哈哈，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去不了。”

　　小顾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水平是怎么拍马都追不上实验班的那群人，心里总是不太甘心，也许就只是胜负心在作祟，虽然安慰自己可以了，就这样挺好的，但总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不能很好的站在洛叶身边。他时常会觉得有点儿怕，怕洛叶突然就走到他怎么都攀登不上的高峰上去，怕洛叶的眼里看不见他。

　　大话总是很好说，但实现起来就很难，哎……，也不知道他这一年能不能考进实验班。

　　小洛叶莫名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说：“我也没有考进1班，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开开心心就好。”

　　“哦，我，我一直挺开心的。”，说完收拾了收拾心情，露出个笑容。

　　小洛叶点头，“要一直保持下去，压力太大很折磨人，你好好的就好。”

　　小顾看她一脸担心，心里忽而就晴朗起来，“我知道，我保证我好好的。”

　　苏晨在旁边不满意，“诶诶诶，你俩说起来没完了，快点儿下来了。”

　　走下台阶时，小洛叶依旧无法放心，衣服口袋里手心开始发热。

　　台阶下面是等着学生回来的洛叶跟顾言意，洛叶见她们一群人过来，跟付落声打招呼，“麻烦你了。”

　　付落声看了看她旁边的顾言意，微笑说：“洛老师客气了。”

　　洛叶走到小洛叶身边，把手伸进了她的口袋里，凉浸浸的，她摸了摸小洛叶的手心，“待会儿真不要我陪着？”

　　小洛叶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

　　“那好，加油。”

　　洛叶看了看另一边的小顾，小顾酷酷的比了个“OK”的手势，洛叶倒是被他的样子逗得会心一笑。

　　苏晨说：“放心吧老师，我们都陪着洛叶。”

　　洛叶说：“那麻烦你们一会儿在前面跑着，洛叶在后面跟着就好。”

　　“嗯，我们都定好了，我、顾言意跟徐舒陪洛叶在后面，她们几个在前面。”

　　队伍站好之后，前面的女生回头看了看，说：“准备好了，出发了。”

　　两小排人就跑了出去，速度不快，小洛叶也跟得上，洛叶在后面看着他们拐进了教学楼的东边不见，心里有点儿焦虑，想跟过去看看，顾言意拉住了她，“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洛叶说：“我，我就是担心。”

　　“没事，放心。”

　　付落声走了过来，“洛老师，没事的，我昨天都叮嘱过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停下，而且今天只需要跑完一圈就可以了，别担心了。”

　　洛叶说：“谢谢。”

　　等待的时间很快又很慢，洛叶心里惴惴不安，跑操的大部分学生已经回来，2班的同学们聚在一起跟付落声一起等人回来。太慢了，将近7分钟了，再慢也该回来了。

　　“会不会有什么事，我去看看。”，洛叶说。

　　顾言意说：“我跟你去。”

　　付落声仍然看着教学楼的西边，没多久就见到几个人影慢慢的出现了，他赶忙叫住走了的两个人，“诶，不用，回来了。”

　　那两小排人整整齐齐的跑了回来，只有小洛叶有些喘，其他人都很好，2班的人见人回来，挤了过来，问东问西。

　　小洛叶挤在人堆里不适应，小顾护着她说：“没事没事，别问了，挤死了。”

　　苏晨说：“路上就是停了会儿，后面大部队过来，别耽误你们跑操，我们就去旁边休息了会儿。”

　　洛叶被学生挤在了外面，她看着满脸通红的小洛叶笑了笑，小洛叶察觉到视线，也露出了个笑容。

　　顾言意悄悄牵洛叶的手，“看起来很顺利。”

　　课间操活动圆满结束。

　　第二天，又换了几个人陪着小洛叶跑，慢慢的，小洛叶开始放心，然后路程也在一点一点延长，一直到她跑完全程。

　　不过也有出意外的时候，虽然小洛叶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那一瞬间还是会崩溃，好在她在后面跟着跑，好在身边的人是小顾，好在他已经见过她崩溃的样子。

　　小顾不着痕迹的把衣服脱了下来给小洛叶披上，男生的衣服总是很大，能够遮住小洛叶湿了的裤子。前面的人注意到后面的人停了下来，纷纷往回跑来。

　　小顾说：“你们先跑回去吧，洛叶她有点儿不舒服。”

　　苏晨几个人就要过来，小洛叶连忙躲在小顾身后，小顾感觉到胳膊上的颤抖，他挡住洛叶说：“别过来了，洛叶害羞。”

　　苏晨问：“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做什么？”

　　“暂时需要你们跑回教学楼，然后跟你们班主任还有洛老师说一声，我跟洛叶待会儿回去。”

　　“洛叶到底怎么了？”

　　“秘密，这就是我来你们班的使命。古有晏子使楚，今有顾子使文，晏子维护国家尊严，顾子也是。”

　　苏晨依旧不放心，“你少拽文，到底什么事，我们在这里不就是不放心洛叶，怎么遇到事了还不让我们知道？”

　　小顾说：“抱歉，暂时还真不能让你们知道。你们好意，我跟洛叶都知道，但是，这件事是洛叶的隐私，她不愿说，就别难为她了。”

　　“我……”

　　“再耽误下去，你们上课也会误了，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她。”

　　有女生问：“洛叶，真的不需要我们吗？”

　　小洛叶小声说：“你们先回去吧。”

　　苏晨几个犹犹豫豫，小顾说：“还不走，说实话，耽误上课是小事，耽误洛叶才是大事，你们要一个女生忍着病痛跟你们在这里磨磨唧唧吗？”

　　“我们也是关心洛叶。”

　　小顾说：“关心收到，但是请你们先离开吧。”

　　苏晨说：“好了好了，那我们先回去跟老师说，洛叶，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们，可以吗？”

　　小洛叶点头。

　　苏晨几个跑远了还频频回头看过来，一直到拐过教学楼不见。

　　校园里的风轻轻柔柔的，小顾侧了侧脸，只能看见小洛叶闭着的眼睛。

　　“都走了，就剩我们了。”

　　小洛叶方才睁开眼睛。

　　小顾转过身说：“我陪你回宿舍？”

　　小洛叶白着一张脸，眼睛里都是水光。

　　“你，你别哭。”

　　“顾言意，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住。”

　　“没事没事，我都知道。”

　　他慌张着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要不也先走？”

　　“啊？你这是卸磨杀驴。”

　　小洛叶局促着，“我，不是。”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洛叶，我都知道的，我就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回去，你身边有我了，有我。”

　　教学楼前那次尖锐的叫喊已经让他印象深刻了，他无法想象洛叶是怎么一个人跑回宿舍的，天黑了，她又那么难过，还要经过长长的路，去伪装出来一个正常的洛叶。

　　“我陪着你，这是我在这里的使命。”

　　小洛叶说：“你看见了，不好。”

　　小顾拉着她往宿舍楼那边走去，“哪里不好了？你要是觉得不好，就把我当成瞎子，或者当成哑巴也可以，我就不说话了。但是，我要跟着你。”

　　“顾言意……”

　　“听不见听不见，嘴巴也麻了，不能说话了。”

　　手腕上，属于顾言意的温度传来，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小顾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的时候，洛叶跟顾言意慌忙赶来，付落声在跟在后面。

　　“小叶子呢？”

　　小顾说：“上去一会儿了，没事，洛老师，别担心。”

　　顾言意握了握洛叶的手，跟小顾说：“回去上课吧，待会儿就赶不及了。”

　　“我想等等。”

　　顾言意说：“你下节课是物理吧，本来就学的马马虎虎，还想逃课？”

　　“我……”

　　洛叶说：“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小顾浑身炸着的毛才放了下来，“哦，那我先回去，你们不要都围着洛叶，她本来就很害羞，你们几个大人都看着她，她会不舒服。”

　　顾言意说：“操心的还挺多，知道了，我跟付老师待会儿就走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

　　小顾回头又看了一眼楼上，不放心的回教学楼了。

　　楼下，洛叶说：“我上去看看。”

　　付落声说：“我也去。”

　　“你就不要去了，女生宿舍男老师进去合适吗？”

　　“顾老师，我是洛叶的班主任。”

　　顾言意笑了笑，“那班主任老师，我们聊聊？”

　　付落声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嗯，所以，先不要打扰女士们，我们聊聊。”

　　“啧，你跟顾言意几乎一模一样，洛叶仔细看跟洛老师也挺像的，嘶，你们，你们该不会是……”

　　顾言意连忙打断他的话，“付老师，我知道学文的思维的很，很奇妙，但真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们边走边说？”

　　“好啊，我看你能说个什么出来。”

　　洛叶进宿舍楼之后，顾言意跟付落声也走了，两个人都没课，大把时间可以聊聊。顾言意跟洛叶讨论过，他们两个都不能带小洛叶的班级，那么小洛叶的事就不能像高一的时候一样，瞒着班主任老师。可是，怎么跟班主任老师说，他们一直没有达成一致，洛叶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顾言意却认为，如果不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么等到出事的那天小洛叶会更加难过。两个人问过小洛叶的意见，小洛叶是偏向洛叶的。

　　小洛叶说：“如果让人知道，我会觉得像是在人前裸奔。”

　　她的感情敏感又纤细，这实在是两难之地。

　　付落声跟他走出去很远，顾言意仍没有开口，付落声便说：“你找我聊聊，却什么都不说？”

　　“我在想怎么跟你说。”

　　“那好，我来问。”

　　付落声想了想，问：“你跟洛老师，顾言意跟洛叶，你们四个什么关系？”

　　“应该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跟顾言意一个模子刻出来？”

　　“这很难说，付老师，你可以认为，顾言意长大之后就是我的。”

　　付落声皱眉，“嗯？”

　　顾言意笑了笑，“不是在说洛叶的事吗，不说我了，洛叶她身体不好。”

　　“这我知道。”

　　“她脊椎受过伤，一些运动是做不了的，比如跑步、跳远，或者快步走，这些运动其实对她来说都很勉强。她不是不想去跑操，去上体育课，只是不能。”

　　“那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也不会勉强。”

　　“洛叶她是个很要强的女生，她不愿跟别人不一样，但又十分抗拒跟别人解释原因。直接跟你说身体不好，你会同意让她整天在教室待着吗？”

　　“说实话，不会。身体这种东西，还是锻炼锻炼的好，现在还好一些，到了高三那种复习强度，身体不好很容易掉队，洛叶成绩不错，我希望她能去个好大学。”

　　顾言意说：“这就是了，你是希望她跑操的，她也是希望去的，但客观原因在那里，人可以超越极限，但洛叶超越极限只会伤到自己。”

　　他很钦佩那些身残志坚的人，但又不希望洛叶成为那样的人，他只希望洛叶能够好好过完一天就可以了，有他在，他可以好好护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的。

　　付落声问：“今天就是伤到自己了？”

　　“嗯，具体的我不能说，或者如果洛叶愿意，由她来说。付老师，请你多包容一些，我知道你这么一头雾水的肯定感觉不好，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秘密，她如果不愿意，那就尊重吧。”

　　“这我当然知道，我的学生无法对我敞开心扉是我的问题，不过，洛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绪不好？”

　　“也许会低落几天。”

　　付落声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之后，小洛叶回到教室，苏晨几个人跑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又都回去了。

　　苏晨仍坐在小洛叶的同桌位置上，犹豫许久，他还是说：“顾言意说得对，你想跟我们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老师也说让我们不要总问别人的隐私，所以，以后你不舒服了就直接跟我们说，需要我们走开我们就走开，需要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洛叶，我们是同学，本该互帮互助，也可能是我太理想主义了，但我相信，我们大家都是很好的人，都愿意在你身边支持帮助你的。”

　　小洛叶听完后，看了看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有的在说笑，有的在打盹，有的在讲题。她很喜欢这个班级，老师、同学都很友好，她也很理想主义，相信人人都会善意以待。

　　她说：“谢谢。”

　　苏晨笑了笑，“洛叶，相信我吧，你在这里会很开心的。”，他说完就回自己座位去了。

　　之后，小洛叶让小顾回了自己的班里去，她自己也慢慢走回了2班的队伍。体育委员每次都跟在她身边，预防着她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帮忙，但体委一直在预备，从未预备转正，这让他很苦恼，总觉无用武之处，不过，他说，就是这样才好，将军赋闲才显家国安宁。

　　就这样深秋过后，寒冬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