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62、第二次

　　差不多七个小时的路程，时间有点儿长，小洛叶看了两部电影，吃了个面条，然后又拍了很多照片，等到天色暗下来，火车到站了。出了火车站，顾言意联系好了的车已经到了，四个人大包小包的就去了酒店。

　　酒店在距离云大很近的地方，走路就可以走到。不过，小洛叶觉得有点儿累，一到酒店就趴床上不想动了，洛叶把两个人的行李收拾好就坐到了床边。

　　“起来了，我们出去吃饭了。”

　　小洛叶抬起头，“不想吃，没有什么胃口。”

　　“这么累？”

　　“嗯。”

　　洛叶给她揉了揉身上，“那你在酒店吧，等我吃完了给你带回来。”

　　“谢谢姐姐。”

　　“不要总趴着，越趴越累。我记得这酒店里有开放KTV，去看看别人唱歌。”，她把小洛叶从床上挖出来，“动一动，不然明天会更觉得累。如果没有胃口，那就吃点儿小点心，或者喝点儿饮品，钱包里还有很多钱，不用省着。”

　　“哦，我一会儿去。”

　　房门被敲响，洛叶说：“那说定了，起来动一动，待会儿给你带好吃的。”

　　“鲜花饼可以吗？”

　　洛叶笑了笑，“嗯，可以。”

　　小洛叶伸了伸懒腰，“那我待会儿洗个脸去看一看。”

　　洛叶打开房门，外面一大一小都在等着，“小叶子不想出去，待会儿带点儿吃的回来给她。”

　　顾言意说：“没事吧，不舒服吗？”

　　“大概时间太久了，有点儿累。”

　　小顾往里面探了探头，没看到小洛叶，说：“那我也不去了，我在酒店陪她。”

　　顾言意说：“不想都不要想，小叶子肯定要休息休息，你在这里她怎么休息？”

　　“我在怎么就不能休息了？”，他眯了眯眼睛，“你们这些大人居然放心把小孩，还是个女孩，一个人放在酒店。”

　　小顾一脸，我很不放心，我要待在这里。

　　小洛叶听到动静，探出头说：“我一个人没事的，你们一起去就行。”

　　别因为她，耽误了吃饭。

　　洛叶回头看了看，说：“我跟小叶子说要她待会儿起来动一动，小顾陪着也好，有个伴。”

　　小顾骄傲的抬头看顾言意，看吧，我很有用的。

　　顾言意摇头，“算了算了，那你回隔壁，待会儿小叶子叫你，你再出来。”

　　“我都来了，还回去干什么，我在这儿等洛叶。”，说完就要进去。

　　顾言意赶紧拉住他，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教育道：“你是个男生，明白吗？小叶子是女孩，你进去干什么？”

　　小顾“啊呜”了一声，太着急了，他想进去看看小洛叶怎么样，路上的时候他就觉得小洛叶不对劲了，一路上话都少了，脸色也不好，冷汗直冒，他拿了纸巾给她擦，但就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问她怎么了，小洛叶就只是摇头，他想问前面的洛老师，小洛叶按住了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他一到酒店就很惦记洛叶了，现在真的知道她不舒服，心里太着急，一时忘记他是个男生了。

　　小洛叶说：“我待会儿去敲你的门，我要先洗个脸，收拾一下自己。”

　　“洛叶，你还好吗？”

　　小洛叶点了点头，“我没事，十分钟后我去找你。”

　　“不急，你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会儿，我，我就在隔壁，随时待命。”

　　小洛叶笑了笑，“嗯。”

　　洛叶回头看了看，说：“我们马上就回来。”

　　顾言意牵着洛叶从电梯下去，顾言意拿着手机翻来翻去，洛叶问：“你在找什么？”

　　“还是给小叶子买点儿晕车药备着吧，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还晕车。”

　　洛叶说：“我不晕车，起码现在不晕车。”

　　顾言意下好单，收了手机说：“那么，原来是晕车的？”

　　“原来应该也不算是晕车。”

　　洛叶家到南坞一中的路程大概要三个小时，那时候火车站距离洛叶家太远，如果没有人送她，她自己是去不成的，偶尔有那么一次，洛文诚要出差，顺便把洛叶放在了火车站，洛叶才知道火车站的门朝哪里开。

　　客车太慢，又很难等，洛叶吃了中午饭就要去等车，客车上人太多，空气不好，洛叶找不到地方坐，就只能站着，客车嗡嗡的开着，她就觉得胃里反酸水，然后就开始想吐，站不住，只能蹲下来，冷汗从额头滴下来。她想缩成小小的一团，但是没有力气，只能随着客车的节奏忍下一阵一阵酸水，终于忍到客车到站，她马上就从车上下来，然后一口吐在了路边。

　　洛叶买了水漱口，但总是觉得那股酸味下不去。洛叶觉得可能是她吃了饭，又等了很久的车，所以才会晕车想吐，之后她中午就吃的很少，甚至不吃饭就出门等车了，这样一来，情况好很多，起码再也不会想吐了。

　　“大概，我的节奏跟客车的节奏太合拍了，所以才会晕车，但是不吃饭之后，我的确好很多了。”

　　顾言意捏了捏她的手，“所以，我周日下午见到你总是一脸苍白，是因为你那天没吃饭，饿的？”

　　“差不多，偶尔其实也吃一点，我妈总是在我走的那天给我包饺子，我吃过好几个的，可能消化的太快了。” ，洛叶笑了笑。

　　顾言意叹气。

　　洛叶晃了晃他的手，“怎么了？我实话实说，嗯…，其实都已经过去了，你看今天我就没有不舒服，长大之后，偶尔也还是会怕吃完饭坐车会想吐，但我已经练出来了，吃完饭再坐车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时间会治愈一切。”

　　“可是时间也让人追悔莫及。”

　　那些个周日的下午，顾言意每每见到苍白着一张脸的洛叶就觉得心痛，他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洛叶总是说没事，什么都没跟他说过。而顾言意只能默默把两个人的暖壶都打满热水，在洛叶趴在桌上的时候，给她杯子里倒满水。那些他买的零食好好的的放在原位，洛叶一个都没动。

　　顾言意觉得洛叶有事瞒着自己，但又不能让洛叶对他敞开心扉，心里莫名烦躁，又无可奈何。

　　“如果，那时候我追着你问为什么，你会不会告诉我？”，顾言意问。

　　洛叶摇头，“不会，这种事没什么要说的必要。你知道吗，我曾经跟我妈说过，我吃了饭坐车会不舒服，我妈说我娇气，我就觉得可能真的是我太娇气了，我本来就跟正常人不大一样，不想再添一条娇气的毛病。”

　　尤其，顾言意是个很好的人，她就更不想让他知道，她居然坐个车都会晕车。

　　电梯下行到一楼，顾言意说：“你有什么都是可以的。”

　　不管是娇气，还是傲气，或者是别的什么气，都是可以的，因为，女孩子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的，即使她日后长成参天大树，能够为他人遮风挡雨，也应该有那么个人好好的爱她，细心地呵护着她。

　　顾言意牵着她走进辉煌的酒店大厅，说：“我的洛叶，在我面前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是爱她的，那都是我喜欢看到的样子。”

　　所以，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只要是你，我都愿意认识并且爱上你。

　　因为有人等，小洛叶匆忙找出洗漱包，跑到卫生间洗了个脸，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明明也没吃多少东西，怎么还是会想吐？小洛叶抿了抿嘴，她实在是臭毛病有点儿多，别人就不会这样。

　　小洛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是不是不应该跟着出来，要不是因为她，顾言意应该能跟着一起出去的，他一路上都很兴奋，到了这里就更兴奋了，有用不完的活力，他跟她说要去这里这里，要去那里那里，还说了好些好吃的东西，他应该对这次出门很期待吧。

　　要不是因为她，顾言意今天就能实现一部分了，要不是因为她，都怪她。

　　小洛叶不由得红了眼睛，然后抬手摸了摸，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什么损失都没有，别人都没哭呢。

　　接了水又拍了拍脸，红眼圈还在，小洛叶拿了毛巾捂了捂，顾言意还在等她，不能让别人久等。

　　小顾在胳膊没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心里急得不得了，但是又不能过去，他实在是学不来顾言意的成熟稳重，学不来顾言意说的细水长流，徐徐图之。他是个青春期的暴躁小男生，不是个成熟期的稳重大男人。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小顾一下就跑到门口，拉开了房门，然后就看见了刘海湿润，眼睛带着点儿红的洛叶。

　　“洛叶……”

　　小顾心里一阵悸动，怎么眼睛还红了，洗脸还能迷了眼睛吗？

　　小洛叶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哦，等急了吧？我，我刚才……”

　　“你眼睛怎么红了，迷了眼睛吗？”

　　小顾凑过去看，小洛叶的眼睛水光闪闪的，他一下忽然想到了那一句，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你是，哭了吗？”，小顾问。

　　小洛叶一下子没忍住眼睛里的泪意，眼泪就那么直直的掉了下来。

　　小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了手脚，抬起手想擦但又惊觉自己穿的短袖，根本擦不着，想回去拿纸巾又怕洛叶离开。他抓耳挠腮的说：“别，别哭，你，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他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那个，我不对，都怪我，你别哭啊。”

　　这是他第二次，或者说是第一次见到洛叶哭。上一次，他只是听见她声音里的哭腔，并没有这么直白的见到洛叶的眼泪。

　　“哎呀。”，他小心抬起手去蹭小洛叶脸上的眼泪，小洛叶往后退了退。

　　小顾抬着手，“你不愿意看见我了吗？”

　　明明刚才好好的，是他在车上话多了，还是刚才哪里出了问题，洛叶怎么又要远离他？

　　小洛叶自己擦了擦眼睛，“顾言意，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应该出来玩儿？”

　　小顾莫名其妙，“啊？”

　　“要，要不是我，你现在正跟顾老师出去吃饭，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而且也能看一看这座城市，你下午说的那些楼阁还有遗址，你都可以看到。”

　　你这么精力充沛，玩儿到半夜都不会累的吧。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小洛叶问。

　　小顾被她的眼泪扰乱了心神，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才明白小洛叶在说什么，而对面的小洛叶已经开始局促不安了。

　　“顾，顾老师他们应该没走多远，我不用人陪着了，你可以去找他们。”

　　说完，小洛叶转身就要走了。

　　小顾慌忙拉住她，小洛叶的手一抽，小顾只好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我才不去当第三者。”

　　小顾看着她，轻声说：“我就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什么累赘，怎么会是累赘，这是他喜欢的女生，去哪里，去做什么都不是第一选择，第一选择永远是“洛叶”这个名字，永远是洛叶这个人。这世上风景好的地方太多了，但是洛叶只有一个，如果没有洛叶，他为什么要跟着来这里？

　　“我们是一个世界的，我说的那些地方都是我想跟你一起去的，跟别人去有什么意思，我，我就是……”

　　我就是喜欢你，我想每天都跟你在一块，你睡觉也好，你醒着也好，你说话也好，你安静也好，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块待着。

　　“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出去玩儿。”，小顾说。

　　“可是我……”，小洛叶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什么，你怎么样都是可以的，你是女生，我应该迁就你的，就算你答应我今天要去明楼，忽而又反悔了，都可以。我，我只要看见你就好。”

　　小顾小心试探着伸出手，然后蹭掉了小洛叶脸颊上的一滴泪，眼里都是心疼。

　　“怎么就忽然哭了，哭的我心里有点儿乱。”

　　小洛叶轻轻眨了下眼睛，不敢再去瞧他的眼睛，因为很怕突然而来的心疼跟关心，这会让她更想哭。

　　小洛叶垂下头，说道：“因为我好像总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小时候给父母增加负担，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长大后给父母添麻烦的同时还给周围的人增加麻烦，做什么还要顾着她。

　　小顾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手指间的那滴泪，说：“我又不是别人，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吗？既然是最重要的人，那你怎么样都是可以的，你可以在我面前撒野，可以在我面前任性，我都陪着你。”

　　洛叶，我不想看见你哭，我很心疼。

　　“你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吗？”

　　吃东西挑食，出来玩儿也不能随心所欲，就连在学校，顾言意都被她连累的被罚扫操场，如果他们没有遇见，那顾言意一定比现在过得好，她有点儿后悔认识顾言意了。

　　小洛叶说：“你太好了，我也许不应该认识你，这样你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而不是因为我这个累赘待在这里。”

　　“你说什么？”，小顾皱起眉头，怎么越说越严重了？

　　不应该认识他，那应该认识谁？

　　老顾跟洛老师能遇见就说明他们之间有牵挂，他们能回来就说明他跟她就应该相识，这是命中注定，他顾言意一定会认识洛叶，他们两个人的生命轨迹终究会重合在一起。

　　“我说，我们或许不应该……”

　　“这是什么鬼话？！”，小顾冲动道：“怎么就不应该了，我们相识是犯了什么大罪，还是要一起杀人放火了？我们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年级，就算我那天没有撞到你，总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遇见你。”

　　顾言意在月下见到了你，我在楼梯间遇到了你，冥冥之中，我们就是应该认识的，因为我是来喜欢你的，我是要把所有美好安乐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的，我是要拉你出深渊的，我是要永远陪着你的。

　　“洛叶，你相信命运吗？如果不相信，那从现在开始，请你相信它，因为我在这里，不管怎么样，我的生命里都是要有你的。”

　　什么麻烦，什么累赘，他倒是想把洛叶当成挂件挂在身上，但就是怕吓到她。

　　小洛叶缓缓抬起头，面前的少年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晦暗的生命，让她想要握住那束光，深陷泥潭的时间久了，她都忘记光明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轻声说：“顾言意，我能抱你吗？”

　　转折太大，小顾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点了点头，“哦。”

　　小洛叶抬手拥抱住了面前的人，温暖、柔软，一如她时常梦见的天空中的白云，这就是光明的感觉吗？

　　真让人沉沦。

　　小顾僵成一根木头，直挺挺站着，好一会儿才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他喜欢的人在抱着他。他喜欢的人在抱着他！他喜欢的人在抱着他。

　　激动之情过去，小顾这才低头去看人，虽说女孩发育的快，但洛叶一直瘦瘦小小的，他看见小洛叶的发旋，看见小洛叶发间若隐若现的那条红绳，跟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笨拙的抬起手，又很尴尬的放下，他想摸摸小洛叶的后背以作安抚，但又觉得不好，太轻浮了，他还是要保持一个很好的形象的，装也要装出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抱了好一会儿，小顾觉得他装不下去了。

　　“那个，洛叶，我们还去KTV吗？”

　　小洛叶放开他，脸颊微红，她好像还能感受到那一片柔软，还有一声声心跳的声音。拥抱，实在是让人安心的动作。

　　“嗯。”

　　小顾咳了几声，“那，那走吧，我待会儿给你唱歌听。”

　　小洛叶就见他同手同脚的向前走，匆忙走上前，“顾言意，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怎么同手同脚走，不，不别扭吗？”

　　“啊，哦，那个，我练练，听说这样走路锻炼脑子。”

　　“是，是吗？”

　　小顾点头，“嗯嗯，不过你不要学，你很聪明了，不需要锻炼脑子。”

　　小洛叶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