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55、裙子

　　期中考试来了又走，时间进入五月，天气开始热起来了。

　　洛叶不大喜欢夏天，很热，穿的太多容易出汗，但她上学的时候很少穿裙子，短裤之类的，即使夏天，依然长衣长裤，其实很热，但穿裙子或者短裤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一直到了大学，而且还是到了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她才试着穿了裙子，宿舍的人都觉得好看，但她依然觉得钻进来的凉风，让她像是走在深渊边缘。

　　小洛叶跟她一个模样，刚到这里的那天才9月，天气还没有转凉，小洛叶就是一身长衣长裤，就算是再热，也没有变化。

　　契诃夫的一篇短篇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洛叶学过之后，时常觉得自己就很别里科夫，性格孤僻，又很胆小，别里科夫是一个现行制度的守法良民，而她是一个走在钢丝绳上的独行者。

　　即便是现在，她依然不大喜欢穿裙子。

　　顾言意这几天也热得不得了，下了课就是一身汗，但是下周要开家长会了，他还有得忙。小顾这次成绩还不错，如果不看文科的那几门的话，但也无所谓了，臭小子自己都说，又不考文科，又不打算成为文学家，他的理想是成为哥德巴赫！顾言意都怀疑，他知不知道哥德巴赫是谁。

　　等忙完了下去找洛叶吃饭，就见她等在办公室外面，扶着头，他过去问：“怎么在外面？”

　　洛叶揉了揉太阳穴，“可能空调吹多了，有点儿头疼。”

　　顾言意伸手给她揉了揉，“晚上我们早点儿回去，你早点儿休息。”

　　“晚上有节自习课。”

　　顾言意说：“那中午回去换件衣服，穿得太多了，上课出一身汗，回办公室一吹空调，不难受才怪。”

　　洛叶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摇了摇头，“太热了，不想动。”

　　顾言意拉了她下楼，“不是有裙子吗，怎么不穿？”

　　旁边的人一下往旁边歪了过去，顾言意眼疾手快的把人抱在了怀里，“洛叶？！”

　　洛叶醒的时候就闻见了医院的味道，皱了皱眉，这味道真难闻。她睁开眼就看见顾言意坐在旁边。

　　“别动，在输液。”，顾言意把她扶了起来，“校医说你中暑了。”

　　“我晚上……”

　　“请假了，我跟陈老师说让她替你。”

　　洛叶揉着额头，“嗯。”

　　顾言意从旁边拿了粥过来，“校医还说，你穿的太多了，这个天，不中暑就怪了。洛叶，理由呢？”

　　洛叶喝了粥，“什么理由？”

　　“这么热的天都不肯穿的薄一点。”，顾言意搅着碗里的粥，“那天你穿裙子很好看。”

　　顾言意很轻易就想到那个夜晚，洛叶如一株夜里开放的昙花，安静又灿烂。

　　洛叶手背上凉凉的，她说：“穿裙子很不方便。”

　　“这不是理由，好几个女老师都已经穿裙子了。嗯……，洛叶，你夏天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穿过短袖跟短裤，从来都是衬衣跟牛仔裤。”

　　顾言意跟洛叶一个班的时间不长，到了四五月份，天气开始热起来，班上很早就有人穿短裤，他记得那时候秦岚五月都不到就穿了裙子，而洛叶，就算把衬衣的袖子挽上去，也不见她穿过一次短袖。

　　她跟自己像是在过两个季节。

　　他那个时候像个火炉，看见洛叶都会觉得很热，但洛叶似乎并不是很热，他那时想，可能是因为心静自然凉吧。直到那天午休的时候，他看见洛叶满脸水的从厕所出来，拽着衣领口透风。

　　原来，洛叶也会热，她并不是冰做的。

　　顾言意慢慢走上去，走到洛叶旁边，“洛叶。”

　　洛叶脸上的水已经擦干了，“嗯？”

　　“热吗？我请你吃雪糕。”

　　洛叶摇头，“不想吃。”

　　“那我给你扇扇。”

　　顾言意以手为扇，卷起小微风，“凉快吗？”

　　洛叶只感觉到很小很小的一阵风，不过倒是很受用，眯着眼睛笑了笑，“嗯。”

　　没扇一会儿，顾言意就满头大汗了，洛叶见状说：“不要扇了，你都出汗了。”

　　顾言意咧着嘴笑，手上还是没有停下，“没事，我愿意。”

　　他那时候只记得让洛叶凉快点儿，根本想不到问她，为什么不穿薄一点。

　　顾言意说：“现在呢，洛叶，理由是什么？”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顾言意一勺一勺喂给她粥喝，默默等着洛叶开口。

　　一碗粥见底，洛叶说：“你那天，没有注意到我的肩膀吗？”

　　那天的裙子是一件长裙，还是一件露肩的长裙，两指宽的肩带搭在肩膀上，一条肩带很服帖，另一条肩带被骨骼顶起了一个小的弧度。

　　“嗯？”

　　顾言意想，他那天并没有注意到任何事，洛叶就只是穿着裙子站在他面前，他就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手动起来不方便，洛叶歪了歪头，“这边的肩膀，跟另一边的肩膀不一样高，看得出来吗？”

　　顾言意这才仔细打量起来，的确，右边的肩膀要高一些，而且，肩窝那里有点儿不大对，突兀的多了一些起伏。

　　洛叶看出他明白了，于是接着说：“穿裙子会更明显，而且，”，她一手抚上胸口，“这里其实也不太正常，穿薄的衣服也会更明显。”

　　她说完就安静了下来。

　　这种，与众不同，让洛叶一直以来是有点儿抵触的，她想隐于大众之中，但是那年她高高兴兴穿了裙子去上学，学校里好多人都在说她的肩膀高低不一样，胸口也一高一低，让洛叶觉得自己是个小怪物。

　　小洛叶回家跟妈妈说，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她做了一件长裙子，包的严严实实的，稍微长一点的裙子，在胸口那里缀了一个蝴蝶结。

　　但学校里有活动的时候还是要穿校服裙子，而在她弄脏了几次那条新裙子之后，妈妈就再也没给她做过新裙子了，那件新裙子也渐渐变成了抹布。

　　之后，洛叶再也没穿过裙子。

　　高一的时候，还是会有人看到，还是会有人说她肩膀一高一低，说她性格怪，样子也怪，怎么会有人肩膀长成这样，为什么有人的胸一高一低，简直像是怪物一样。

　　怪物，这两个字，把洛叶推得离人群更远了。

　　之后，高二的班级里基本上都是新的同学，因为高一的班级里选文科的不多，洛叶觉得可以重新开始了，但也只是以为。她还是没办法跟人交朋友，那时候的女生总喜欢分享一些自己的小秘密给好朋友，或者一些小秘密还会让女生们变成朋友。

　　但是洛叶没有办法跟人说，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洛叶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但成绩却一路飞升，老师看出她的性格想要改变，但洛叶已经关闭了心门，她不信任何人了。

　　直到顾言意如烈阳一样闯了进来，她才开始小心翼翼的又打开了紧闭的心门。

　　只不过，那扇心门也只是短暂的开了开，就又被大力关上了。

　　“哦……，”顾言意看了看输液袋里的生理盐水，“然后呢？”

　　洛叶问：“什么然后？”

　　“然后，这跟你不穿裙子有什么关系？”，顾言意把滴速调慢了一点，“难道就因为这个不穿裙子，就因为这种原因热的中暑？”

　　“很少会中暑。”

　　“但今天中暑了。”

　　洛叶不自在，她不敢去看顾言意，扭着脖子看外面的夜景，“但会很怪，而且有点儿难看。”

　　“洛叶，我其实有时候真的好奇，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的怎么了？”

　　“看着我。”，顾言意拉了拉她。“洛叶，看着我。”

　　洛叶拗不过他，只能尴尬的看着他，“干什么？”

　　顾言意笑了笑，“你这么多年的学上到哪里去了？”

　　“什么啊？”

　　“《醒世恒言》里说，美人骨，世间罕见。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你没学过吗？”

　　洛叶说：“可我就是骨相不佳。”

　　“笨。”，顾言意敲了敲她的头，“说的是内在跟外表的关系，又不是骨骼跟皮肉的关系，只看到这么浅的东西，老师都被你气死了。”

　　洛叶靠在床头，“但是会有人注意到，会有人觉得你是个怪人。”

　　“嗯，那能怎么样？”

　　看见就看见了，他能影响你的生活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不会注意一个人太久，美人骨的那句话已经挑明，世人大多眼孔浅显，为什么要因为大多数人的眼光，毁了自己的生活？

　　“我觉得我的洛叶是最好看的，我有时候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洛叶是最好的，我那时候甚至想跑到广播站去广而告之。洛叶，你可以站在镁光灯下，你要相信，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最特别的。”

　　夜晚，小洛叶跑完一圈，小顾连忙拿了水过去，“先喝点儿水，你再这么出汗出下去，没几天就脱水了。”

　　小洛叶喝了两口水，把胳膊上的袖子往上面撸了一下，“不会，每年都没事。”

　　小顾把纸巾递给她，“往年你没像现在这样跑，我每天看你这么出汗，很担心。”

　　凉凉矿泉水流进心里，冰了小洛叶的心脏，心脏紧跟着收缩。

　　她看向小顾，问道：“你担心什么？”

　　“担心你哪天晕倒，现在已经很热了，你还穿这么厚，不怕中暑啊？又热，水分跑的又多，很危险的。”

　　汗水顺着额头前的流汗滴了一滴，很少有人跟她说这个，一种看起来很平常、很普通的关心，但这又像是滚烫的热水，烫了小洛叶一下。

　　小洛叶蜷了蜷手指，好像还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关心，本能的去拒绝。

　　她说：“没事。”

　　“怎么没事了？再这么下去，我，我……”

　　“我什么？”

　　小顾说：“我就去告诉洛老师，说你每天汗如雨下的还不喝水！”

　　小洛叶勾起唇角，“你都多大了，还要告诉老师。”

　　“那，那谁让你不听我说的，明明我说的都对。”

　　“是是，你说的都对，但我很清楚自己，不会有事的。”

　　小顾心里嘀嘀咕咕，等有事就晚了。

　　白天的阳光晒得地面都是温乎乎的，小洛叶坐在台阶上，感受着夜里的微风吹过脸庞，带走她一身的热量。

　　小顾坐在旁边问道：“洛叶，这么热，你怎么不穿的薄一点？我看好多女生都穿裙子了。”

　　小洛叶睁开眼睛，看着夜空，星星明明灭灭，“我没有裙子。”

　　“嗯？那，那买一条啊。”

　　小洛叶轻轻摇头，“不买，我不穿裙子。”

　　“为什么？穿裙子多凉快。”

　　小洛叶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牛仔裤，这已经是可以买到的，最薄款的牛仔裤了，但依然很热，每天都要换一套衣服。小洛叶想过晚上不再跑步了，但又怕半途而废，好不容易下周可以跟班上的同学一起上体育课了，一定不能掉队。

　　牛仔裤，长袖衬衣，有点热，但是会很安全，况且，她怎么能穿裙子呢？

　　“顾言意，你觉得女生穿裙子，漂亮吗？”

　　小顾“啊”了一声，然后想了想，“好看吧，我班上的几个女生有几个很漂亮，穿上裙子更漂亮了。”

　　“哦。”，小洛叶有点儿失落。

　　裙子就是很好看，穿上裙子就会更好看，她也很喜欢裙子，但不敢穿。现在的裙子太薄了，很多都是纱的，太薄了，有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而且，她又不像平常的女生，穿上裙子恐怕会把缺点放大好几倍，到时候又有一场言论攻击。

　　“洛叶，洛叶。”，小顾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了，在想什么？”

　　小洛叶从思绪里抽离，顾言意，顾言意也是喜欢女生穿裙子的吧，因为很漂亮啊，他长得好看，夏天一来，他就更好看了，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而自己，好像垂垂老矣的长者，散发着行将就木的气息。

　　突然之间，小洛叶有点儿意识到，她跟顾言意本应该是一组平行线的，如果不是洛叶跟顾老师，她永远都不会跟他认识。

　　心里的失落长大了一点。

　　小洛叶说：“没想什么，我就是不穿裙子。”

　　她有点儿生气，生自己的气，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高兴了。

　　小洛叶起身说：“我回去了。”

　　小洛叶起身时衣角扫到了小顾露在外面的胳膊，像是被人打了一下。小顾坐在原地愣了愣，他感觉到小洛叶生气了，最后那一句“我回去了”带着点儿倔倔的语气，这是怎么了？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走了？他摸了摸刚才被小洛叶扫到的胳膊，“啊，洛叶居然会生气啊。”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觉得小洛叶是个小佛陀，每天笑眯眯的，对人也好，不会跟人吵架，不会跟人争论，她说话又慢，就给他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像是一片很大的湖水，容纳万千生物缺不会掀起惊天巨浪，待在她身边会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有一种岁月无忧的满足感。

　　有一种，可以慢慢等着树枝发芽，鲜花盛开的宁静。

　　可是现在，小佛陀生气了。

　　等小顾回神，小洛叶已经走出很远了。他立时就起身，拿了东西往下追，“洛叶！等等！”

　　自行车停在旁边，小顾把东西往车筐里一扔，长腿一伸，骑了车就追了上去。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锻炼是有好处的，小洛叶走路的速度都快了很多，小顾猛踩几下，追到了人。

　　他下来推着车子走在小洛叶旁边，小洛叶往旁边又走了走，小顾也往那边靠了靠，小洛叶退无可退，闷着往前走。

　　小顾说：“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我没有。”

　　“你有，我又不瞎，看不出来你生气啊？”

　　“就是没有。”

　　“那你可不可以走慢点儿，走这么快，我要跟不上了，我还推着车子呢，脚蹬子都绊了我好几下了。”

　　“你推着车走，脚蹬子又不动，怎么绊你？”

　　小顾见她没有停下的趋势，推着车子往前路一堵，“洛叶。”

　　小洛叶一皱眉，脚步一转准备绕过去，小顾抓到了她的胳膊，“我有话说。”

　　小洛叶一扯胳膊，“说什么？”

　　小顾说：“我说什么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下次不说了。”

　　“你没说什么，我也没有生气。”

　　“胡说，我都看出来你生气了。到底怎么了？”

　　小洛叶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从来都是生气生的莫名其妙，也从来不会跟人生气，她还嫌自己性格不好吗？还要因为这个再把自己往性格不好上推一下吗？生气是不敢生气的，只是觉得不好，只是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没办法跟这个世界相处，只是因为这个，有点儿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怎么就是这个样子的，气自己怎么就不能跟别人一样，气自己是平行线里的一条。

　　小洛叶低头说：“我真的没事，明天就好了。”

　　如果，明天你还愿意跟我说话。

　　小顾把车子停在一边，坐在车后座上，个头突然就矮了一截，他看着小洛叶，小佛陀现在好像不是生气，是有点儿不高兴，是生气太费能量了吗？变成忧了？

　　“洛叶，我说的吧，不管什么，你都想不到我。”

　　我就在你面前，你生气或者高兴都可以告诉我，难过或者伤心也都可以告诉我，你自己吞没了所有的情绪，展示给我的，展示给别人的，如果都一样，要我干什么？

　　“我虽然不像老顾那样，但我也是很有用的，如果你生我的气，你就打我两下，生别人的气，我就去打别人两下。你高兴的事都跟我说，怎么不高兴的事就不告诉我了，我是那种可以同欢乐，不能共忧愁的人吗？”

　　小顾说：“你怎么总是看不到我，明明我是走进你世界里的人。”

　　“我没有。”

　　你是我世界里的人，但我好像只看得到你了，所以才会有点儿在意，我不好看，穿裙子也不好看。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就生气了？”

　　小洛叶咬了咬嘴唇，“顾言意，我穿裙子不好看。”

　　“嗯？”

　　“我跟你说过的，我跟别人不一样，我穿裙子一点儿都不漂亮，只会看起来很奇怪。”

　　小洛叶摸向自己的肩膀，泪意突然上涌，鼻子一酸，泪水掉了下来，“我其实很喜欢裙子的，我也想让自己变漂亮的，可是不行，没人会觉得我好看，只会说我看起来更怪。”

　　妈妈给她做的那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很好看，非常好看，蝴蝶结也很精致，她很喜欢。洛叶第一次穿上那件粉色的连衣裙时特别开心，很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但到了学校，没有人夸她的裙子好看，同学们说她臭美，说她的胸怎么高低不平，说她跟那条粉色的裙子不配。

　　她很丑的，屁股上有一道很难看很难看的疤，穿薄一点儿的裤子都能看出屁股上因为动手术而隆起的一块，有人笑她，总是有人笑她。还会有人故意去拍留疤的地方，让她浑身痉挛，丑态百出。

　　她是女生，喜欢美丽、漂亮，可怎么永远都跟这两个词搭不上边？

　　小洛叶不想让小顾看见她哭，于是蹲下身，她的腿有毛病，并不能很好的蹲下来，只能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团成一团。

　　“我最讨厌夏天了，最讨厌夏天了！夏天让我躲都躲不掉，我费尽心机想把我的缺点遮起来，但太阳太大了，让所有的手段都失去了作用，我只能在阳光下接受审判。可我是罪犯吗？”

　　泪水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小顾就注意到了，他手脚慌乱的站起身，这是小洛叶在他面前第二次哭了。小顾刚一抬胳膊，小洛叶整个人就蹲了下去，他看不见她的脸，只是在夏夜里听见她囔囔的声音，听见她问：我是罪犯吗？

　　原来，你是喜欢裙子的，只是裙子并没有带来温柔。

　　小顾站在那里，抬起手，摸了摸小洛叶的头，“你才不是罪犯，你是天上遥远的星辰，你只要在那里就是美丽本身。”

　　他蹲在小洛叶旁边，“洛叶，我没经历过你说的事，如果说的不对你告诉我。我觉得，大部分人都不如你，徒有其表的人多了，你觉得《巴黎圣母院》里面的卡西莫多丑吗？我不觉得，他是美丽的，他救了那个吉普赛女郎，他正直善良、忠实勇敢。”

　　善恶分大小，美丑也是分大小的。萤火虫的光是小美，天心皓月是大美，埃斯梅拉达是美丽的，卡西莫多也是美丽的，他的人格魅力是独一无二的，美的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美的独一无二才是最高的褒奖。

　　“如果，你不想穿裙子那可以，但是，如果在意别人的眼光让自己受罪，那很不值得。世界上出名的人，都有自己的怪癖，怪，并不是贬义，那可能代表着你将来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小顾用手戳了戳小洛叶的胳膊，“你不要哭，我在这里，谁都别想伤害你。”

　　我要当护卫公主的骑士，手持利剑，斩断世间一切危险，我要让我的公主能站在高处，接受万人敬仰。

　　“洛叶，你看看我。”

　　埋在膝盖上的头动了动，露出一只水光潋滟的眼睛，小洛叶看见了他脖子下面那匹夜光的小马。

　　小顾问：“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嗯。”

　　小顾笑了笑，歪了歪头看着小洛叶，“那你不生气了吧？”

　　小洛叶看见他笑，心里微微异样，重新埋头，闷声道：“我没有生气。”

　　“哦，那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儿开心？”

　　小顾的手又有些痒，伸手又去摸了摸小洛叶的头，“小月亮，我送你回去，很晚了。”

　　小洛叶闷闷的说：“你不要看我，你先去推车。”

　　“为什么？”

　　“我哭起来更不好看，你不要看我。”

　　“我……”

　　“你快点儿转过去！”

　　“好吧。”

　　小洛叶埋在膝盖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小顾推着车子背对着她，“好了没有，真的很晚了，被抓到晚归，老顾又要批评我。”

　　小洛叶抹了抹脸上的泪，等脸上的热度下去了一些，才走了过去。

　　小顾感觉到她过去，长腿一抬，坐在了车子上，“坐上来，我带你回去。”

　　车后座一沉，小顾说：“抓好了，我们要风驰天下了！”

　　自行车如离弦的箭在黑夜中划出一道亮光。

　　小洛叶在后面抓着小顾的衣服，“顾言意，等我买到裙子，穿给你看看。”

　　“好。”

作者有话说

　　每个人都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