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54、四百米跨越式发展！

　　又是夜晚，实验楼前。

　　小洛叶呼吸着微凉的空气，一步一步慢慢跑着，来回两次，看见终点前的小顾，她心里升起一阵高兴，永远有人在等她。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一崴，整个人就要跌倒，但那边的人已经扔了书本来接她了。

　　小洛叶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顾觉得自己好像是接住了一片云，那片云抬头的时候，他好像还看见了彩虹。

　　“顾言意。”，小洛叶眼睛亮晶晶的，“我这次一下都没有停，我一口气跑了两个来回。”

　　小顾眼里只有她的笑脸，好一会儿才吭声，“哦，哦。”

　　辛亏天黑，不然就给她看见自己烧红的耳朵了。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小顾放开她，说：“没，不是，我听见了。”

　　小洛叶感觉他并不是很能体会自己的开心，也对，这对他来说，很简单，对大部分人来说，也非常简单，她有点儿骄傲了。

　　“累不累，去楼梯那儿坐会儿？”

　　小洛叶点头，“我一会儿再试一次。”

　　小顾拿了水给她喝，小洛叶仍旧是只喝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就靠在了旁边的墙上，的确是有点儿累，大概晚上也费了很多脑子，在加上一口气跑完了全程，有点儿撑不住。

　　“很累吗？”，小顾看看她。

　　“有一点儿。”

　　“那，那你不要靠着墙，多凉，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坐着有点儿累，靠一靠舒服。”

　　“那你靠着我嘛。”，小顾说道。

　　“靠着你？”

　　小顾目视前方，端端正正，“啊，我，起码我是个活物，还是很柔软的。”

　　小洛叶笑了。

　　“笑什么？本来就是，我不比那墙有温度，不比那墙柔软？”

　　“有，软。”

　　小顾拍了拍肩膀，“那你靠着我。”

　　小洛叶看看他单薄的肩膀，慢慢靠了上去。

　　透过衣服的温度熨帖着肩膀，这次跟上次在大巴车上有点儿不同，夜风有点儿凉，让小顾不禁觉得洛叶靠着的那一块有点儿烫。

　　小顾偏了偏头去看她，看见了小洛叶眼里的星光，如梦似幻。

　　“顾言意，明天我们去操场试试吧？”

　　小顾正神思不属，“什么？”

　　“明天去操场，看看我能不能一口气跑下来。”

　　洛叶特别开心，眼里的星光被摇碎了，让他沉醉不已。

　　第二天，两个人去了操场，依旧人声鼎沸，小洛叶看了看周围的人，心里有点儿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完一圈。

　　小顾停好车子放好书包跑了过来，“等我一起？”

　　小洛叶说:“人好多。”

　　“怕？”

　　“有一点儿。”，小洛叶说。

　　“洛叶，你不是说想跟大家一起跑完吗？”

　　“嗯？”

　　“那就不要怕，这么点儿人，你上体育课的时候可不止这么点儿人。”

　　体育场地有限，10班跟5个班的人一起上体育课，体育馆里各项设施就那么点儿，高月每次回来都要抱怨没抢到地方，只能在旁边跟一群人跳绳。

　　小洛叶想到将来会有很多人，现在操场上的人实在是小儿科。

　　小顾说：“你不能总在黑暗里，洛叶，去吧，我在终点等你。”

　　小洛叶走上跑道，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学生经过，有跑步的，也有散步的，边上的路灯还是没有修好，半个操场黑漆漆的。黑暗，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顾言意站在路灯下，朝她挥了挥手，小洛叶想，她应该试着走进光明里。

　　跑道分为了内外道，小洛叶选择了人少的外道，也就意味着长度会比内道长一些，她一步一步往前跑，身后不断有人超越她，她看着一个个背影，感受着呼吸慢慢开始变得急促，然后她跑进黑暗之中。一种安全感袭来，让小洛叶重新调整了呼吸，她不能急，也不能跟别人去比，她只需要跑完全程，只需要跑完全程。

　　小顾看不清楚小洛叶的人，心里不安，脚下开始踱步，他怕小洛叶摔倒，也怕她还没跑过来就先跑回了宿舍，更怕他追上去时看见她眼里的慌乱。就在小顾准备过去看看的时候，小洛叶从黑暗里跑了出来，他的一颗心突然就回到了胸腔，安静了。

　　小顾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吐出一口气。

　　小洛叶快到终点的时候有些坚持不住，本来就是第一次跑这么远，又选了外圈，长度增加，超出了她日常的练习强度。但是，小顾依然站在那里，小洛叶看见他一直在看这边，脸上的热度默默升了几度，这种有人注视的感觉不常有，但感觉还不错，远方总有人在等着你的到来。

　　她距离小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有那么一瞬间，小洛叶想，我要快点儿跑到他身边，然后看见他对着她笑。只是练习的强度不足以支撑她快一点跑过去，越急脚下的节奏也就乱了。

　　小顾看见小洛叶要往下跌，急忙跑了过去，接住了她下落的身体，如一片鸿羽落进了他的心田，“洛叶。”

　　小洛叶撞进了他怀里，有东西打到了她的脸，然后就和一匹发着光的小马来了个对视，那是过年时候，她送给他的礼物，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没事吧？”

　　小洛叶连忙站好，“没事。”，她捋了捋唇边的头发。

　　“吓死我了，慢一点儿跑嘛，这么急干什么？”

　　小洛叶看着他脖子下的那匹小马，问道：“这个，你一直带着吗？”

　　小顾低头看了看，发现露了出来，“哦，”，他重新把小马放进了衣服里，“本来就是个挂坠，我不带着，放在柜子里发霉？”

　　小洛叶想，顾言意说得对，挂坠就是应该带着的，她的那匹小马也在脖子上，只是她习惯穿把她包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小挂坠跳不出来。

　　小顾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擦汗，看你热的，我给你拿水去。”

　　小洛叶拿着纸巾默默擦着流下的汗。

　　等小顾回来，小洛叶已经坐到旁边去了，小顾顺势也坐了下来，“累了？”

　　小洛叶点头。

　　“那我们休息一会儿。”

　　小洛叶还是很想跟他炫耀，喝完水，说道：“顾言意，我路上一次都没有停，虽然快到的时候出了点儿小意外，但也可以算是400米。”

　　小顾看她，洛叶抱着水杯，目光停在前面的脚尖，她慢慢说着话，“我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哪儿算挺厉害的？”

　　小洛叶刷一下抬头看他，哪里不算了？

　　小顾咧开嘴，双手翘起两个大拇指，“是超级棒！”

　　一瞬花开，小洛叶笑了起来，但还是压着嘴角，“嗯。”

　　小顾说：“那咱们今天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以后我们都来操场这边跑。”

　　“嗯。”

　　晚上回去的时候，小顾推着车子送小洛叶回去，小洛叶在宿舍楼前把车钥匙给了他，“你骑车回去吧，太晚了。”

　　小顾点头，“你，腿疼不疼？”

　　“不疼。”

　　小顾点头，“嗯……”

　　“嗯？你怎么了？”

　　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好几天了，小顾忍不住想问，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问，怎么问都感觉特别蠢。

　　“那个……，就是……，嗯……”

　　小洛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默默等着他说。

　　小顾抓耳挠腮了一阵，然后问:“你喜欢老顾吗？”

　　“顾老师吗？”

　　小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喜欢。”

　　“啊？”

　　小顾瞬间枯萎，洛叶果然还是喜欢稳重的男人。

　　小洛叶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就没了精神，可她并不想看见他没精神，就在她想办法怎么哄他高兴起来的时候，小顾突然抬头。

　　“可老顾已经有洛老师了。”

　　“嗯？”

　　她知道啊。

　　小顾凑近她说:“你知道吧，虽然你跟洛老师是一个人，但他们早晚要回自己的世界的，你不能跟过去。”

　　我，才是陪你的人。

　　顾言意眼角的泪痣太清楚了，小洛叶想。

　　“我，我知道。”

　　“那你喜欢老顾是没结果的。”，小顾说。

　　小洛叶脑子一转，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脸上一红，“你，你，你说什么呢。”

　　小顾酷着一张脸，“我只是陈述事实。”

　　小洛叶一急，嘴巴就打结，“我，我说，我喜欢顾老师，是，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是很尊敬的。”

　　“尊敬？”

　　小洛叶点头，缓了缓神，说道：“顾老师是老师，我喜欢他是因为洛老师。”

　　她努力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说的喜欢不是女生喜欢男生的那种喜欢，是因为姐姐，因为姐姐认识他，姐姐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而顾老师爱屋及乌对我也很好。”

　　她低下头笑了笑，又说：“你大概也看得出来，我的交际能力很有限，跟人交往起来有那么点儿困难，我也没有特别大的精力去跟人交往，但是，如果有人走进我的圈子里，我会非常喜欢那个人。姐姐，是她把顾老师拉进了我的交际圈。”

　　小顾站在台阶下听她缓缓道来，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小洛叶身边一向没什么人，有的只是长大了的他们，自己，或许再加一个同桌。

　　他去10班找她，总是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课桌前看着窗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她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偶尔有人撞到了她的桌子，只会吓着她，想是惊醒了一个梦。

　　但他看得出来，洛叶很喜欢人，或者说，她很喜欢那些靠近她的人。那次，在15班的那天，他看见了很多次洛叶的微笑，那种从心底发出来的微笑，虽然她还是有些怕，但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跟人说话的。

　　小顾问：“洛叶，你是不是很喜欢跟人在一起？”

　　小洛叶轻轻点了点头。

　　她有点儿怕跟人接触，又很想跟人接触，这有点儿矛盾，但她很愿意别人跟她说话。只是，话题，她总是想不到要说什么，那些别人有兴趣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而她想跟别人说的，又说不出口，矛盾里面套着矛盾，把她和人群分成了两个世界，像是永远都不会交汇的河流。

　　“那我以后当你跟世界的连通器。”

　　“连通器？”

　　小顾点头，“以后，我把我的人都带进你的圈子里，但是，但是你要保证，我要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谁都不能比我更近。”

　　小洛叶笑了，“你现在就在最近的地方了。”

　　小顾想笑又不敢笑，别别扭扭的，他又问:“那你那天问老顾喜欢什么东西干什么，教师节还早，他生日也还早。”

　　小洛叶想了想，说道：“那个啊，我，那几天你不是生我气，我就想问问顾老师喜欢什么，然后，然后哄你高兴。”

　　天上突然掉了钱，就很开心。

　　“为，为了我啊？”

　　小洛叶点头。

　　就特别开心，小顾心花怒放，“我跟老顾喜欢的可不一样，以后这种问题要问我，知道吗？”

　　“哦，那你喜欢什么？”

　　小顾想了想，“喜欢，喜欢你，笑起来。”

　　喜欢你，也喜欢你笑起来，都喜欢。

　　小洛叶又笑了起来，“这个好简单。”

　　“那我还有别的喜欢的，等我想到告诉你。”

　　“嗯。”

　　洛叶跟顾言意过来的时候，远远地顾言意就觉得眼熟，走近一看还真的是他，小洛叶此时正站在台阶上，临近十一点，楼下也没什么人，小顾站在台阶下，看着跟他差不多高的小叶子，这距离也是太近了，他头疼不已。

　　这又是在干什么？

　　洛叶在旁边问：“小顾怎么在这里？你今天不是去转了一圈吗？”

　　“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床上有个人，刘心海说他今天不舒服，早早就睡了，我也没看清，估计是宿舍的谁假冒的。”

　　“你们男生好有办法。”

　　顾言意咳嗽了两声，“我从来不干这种事。”

　　“那你晚上有没有夜不归宿？”

　　“咳……，有吧。”

　　“那你怎么逃的？”

　　顾言意仰头看着天，“就，就等老师们走了翻墙，正好晚上十一点之后，网吧很便宜。”

　　“半斤八两。”

　　顾言意不想纠结自己的少年时光，拉着洛叶走了过去，“顾言意，你干嘛呢？”

　　台阶上的小洛叶先看到了他们，“啊，是顾老师。”

　　小顾回头就见顾言意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说什么呢？”

　　小顾莫名其妙，“你怎么那么大火气？这还不到熄灯的时候，我在外面怎么了？”

　　“还有十分钟就十一点了，你觉得你能回宿舍，躺到床上吗？”

　　“不能怎么了，你又不是熄灯之后一定都在床上。”，小顾转身又去看小洛叶，“我，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洛叶从旁边揽住小洛叶的肩膀，“又被我抓到一次，三次就要通报批评了。”

　　小洛叶笑了笑，“洛老师，我有件事告诉你。”

　　洛叶见她挺高兴，“什么事你现在都要回去了，一会儿要锁门了。”

　　她推着小洛叶进去，回头问：“你在这里等我？”

　　顾言意抓住自行车的后座，说：“嗯，我待会儿回来。”

　　就这样，洛叶陪着小洛叶回宿舍，顾言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顾带着他回男生宿舍了。

　　校园里静谧无声，只有自行车碾过的声音，顾言意动了动手指，还是问道：“你晚上，跟小叶子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那你靠小叶子那么近干什么？顾言意……”

　　骑车的小顾突然说：“我没跟她说喜欢她。”

　　突兀的话让顾言意口中的话戛然而止，“那你？”

　　“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跟洛叶说这个，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哥，我要等一天，等到我足够优秀的时候再去跟洛叶说这个，我要让洛叶看见我很好，很强大，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我要成为配得上洛叶的那个人。一时的喜欢算什么，我要的是永远。”

　　顾言意在后面嗤笑，“才多大，想那么远。”

　　“再过两年我就十八岁了，十八岁，我就是个成年人了，我提前畅想一下未来有什么不行。”

　　“想法很好，但你要怎么实现？”

　　“我会努力，不用你操心。再说了，洛叶不会不管我，我们今天可是达成了一项非常伟大的，影响历史进程的事情，不告诉你而已。”

　　顾言意在后面手痒，“你自己心里真的有数？”

　　“特别有数。”

　　顾言意点头，“好，那就以观后效。”

　　“你等着看好了。”

　　另一边，小洛叶把她跑了400米的事情告诉了洛叶，洛叶夸奖道：“好厉害，你这几天就在忙这个？前段时间腿疼也是因为这个？”

　　小洛叶有点儿不好意思，“嗯，现在已经不疼了，我每天都有锻炼。”

　　“小顾一直陪着你？”

　　“嗯，有一段时间是我自己，后来给他知道了，他跟我生气了，后来，他就陪着我了。”

　　洛叶觉得好奇，“小顾跟你生气，那你们怎么和好的？”

　　“我去找他了，顾言意他，”，小洛叶抬头看她，“他很好的，会听我说我的想法，会在旁边看着我，而且，他还会担心我，他还说要让他的朋友也变成我的朋友，姐姐，顾言意他真的很好。”

　　洛叶笑道：“我知道他好，不用一直跟我推销了。”

　　“我就是，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好。”

　　洛叶扶着她的肩膀，“嗯，我们就是希望所有的人都知道顾言意很好。”

　　“顾老师也很好。”

　　但是，在我心里，顾言意要好的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