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5、人工智能

　　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晚自习下课的学生还有进来的，手里都提着夜宵，男生居多，洛叶就问顾言意，难道你不想看看自己年轻的时候？

　　顾言意说：“看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你怎么好像很抵触？”

　　迎面进来一大群学生，顾言意护着洛叶往旁边走，但偏偏斜地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顾言意顺手一捞，眼里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眼角的泪痣动了动，甩下一句，谢谢老师就嗖一下跑了，拎着的晚饭还淋到了顾言意身上，顾言意觉得自己身上一股鸡汤米线的味道。

　　洛叶看着远处越跑越远的身影，说：“看着有点儿眼熟，顾言意，”

　　“那不是我！”，顾言意急忙否认。

　　洛叶说：“我没有说那是你。”

　　顾言意看了看自己的裤子，上面还沾了一根香菜叶，他甩了甩，然后说：“走了走了，回去换衣服。”

　　等到了教师公寓4栋，洛叶准备跟他说再见，顾言意就径直走进了楼道，“我也住4栋。”

　　“你在几楼？”

　　“4楼，要跟我换吗？我爬6楼。”

　　洛叶摇头，“爬6楼也挺好的，锻炼身体。”

　　“行吧。”

　　第二天，顾言意起了个大早然后爬了两层楼去找洛叶，但他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应，还以为洛叶早上起得晚，结果他在门外等到快八点，还是没人应。他就只能给洛叶打电话了。

　　“你在哪里？”

　　“在学校。”

　　“已经在学校了？”

　　“嗯，刚从食堂出来。”

　　顾言意笑了起来，“洛叶，你不觉得应该等我一起吗？”

　　“嗯？”

　　“我没有饭卡。”

　　洛叶恍然大悟，在食堂门口转了一圈又回去了，“那我在食堂等你。”

　　顾言意只好原路返回去学校，走到学校大门附近，他就看见了翻墙而出的小顾言意，看着他跟几个小孩穿过马路，溜进了马路对面的早餐街。他有些头疼，虽然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有点，有点儿向往自由，但是昨天见到小洛叶，突然觉得差距大了，难怪当初洛叶不愿意搭理他。

　　此时，洛叶打来了电话，“顾言意，不好意思啊，我们组长突然发通知叫我们过去开会，你到哪里了？”

　　“我刚走到校门口。”

　　“我等不及你来了。”

　　顾言意叹了口气，“哦，那我的早饭怎么办？”

　　洛叶在食堂那边正在拍做煎饼的队伍，“我给你买个煎饼，马上就到我了，买完了放在我办公室的窗台上，你过来拿吧。”

　　顾言意失望三连，“好吧，再买杯豆浆。”

　　“好。”

　　订好了早饭，顾言意也就不着急回学校了，正好小顾言意买好了早饭，一个人拎着好几个煎饼，旁边的同学拎着好几个人的豆浆，顾言意就琢磨着要跟自己见个面。顾言意走进校园，然后在工地旁边守株待兔。

　　说话声越来越近。

　　“小顾，晚上去不去网吧，下星期就开始上课了，没得玩了。”

　　“说的你好像不开学就就不去一样。”

　　“哈哈哈，好不容易考上一中了，我暑假在家狂玩了两个月，再不去网吧，我等级就追不上了！”

　　“你等级追上了也砍不死那孙子。”

　　“那你一起去啊，你替我上，那孙子抢我女朋友。”

　　“是女网友。”，小顾言意说：“拿着拿着，等我翻过去了再给我。”

　　“那是我网游里的老婆，我们都视频过。”

　　小顾言意身高腿长，两步就翻了上去，然后说：“你老婆都不跟你在一个省。”，他身形利落的跳了下来。

　　“她姥姥是咱们这儿的，肯定能见。”

　　小顾言意接过早饭，骂了一声，“见你个鬼，她说你就信，你给她花了多少钱了？她给你花过钱吗？”

　　外面的同学也翻了进来，“不能这么算，我是男人，应该多宠着女生。”

　　“宠？她是把你当钱罐子！”

　　同学忽然就跟见了鬼一样，张大的嘴活活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眼睛示意小顾言意看后面，一只手还隐秘的指了指。

　　“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顾言意在他身后啧了一声，小顾言意后背一凉，然后转身看见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接着“啊”了一声，连退几步坐在了墙边，同学跟他一起退到了墙边，两个人刚买的早饭就掉在了地上。

　　同学大喊：“小顾，顾叔叔是什么时候来的学校？”

　　小顾言意说：“来个屁，我爸这几天一直在加班！”

　　同学握着他的肩膀一直晃，“那那那，他是谁？顾叔叔有私生子？”

　　“有个屁的私生子，我爸才三十多岁，哪儿这么大个私生子？！”

　　顾言意被两个小孩子吵得耳朵疼，“安静。”

　　同学马上就跟吃了哑药一样，但是他还是抓着小顾言意，随时准备情况不妙提前跑路。

　　小顾言意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心里骂了一声，这是哪儿来的高仿货？眼角的泪痣都有，别他妈是克隆的吧？但是看着他比自己大不少，难道是老父亲那边的亲戚？他记得自己老父亲是独生子吧，难道是爷爷的私生子？

　　这事儿越来越不能细想了。

　　顾言意见他这脸红红白白的变了好几个颜色，心知自己放飞自我放飞的太远了，说道：“顾言意。”

　　同学又摇了摇小顾言意的肩膀，“他他他，他知道你叫什么？！”

　　小顾言意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他试探道：“你，你找我？”

　　“对，找你。”

　　小顾言意又骂了一声，面前的不会是个人工智能吧？取而代之？消除记忆？艹，怎么这么倒霉？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吗？这么科幻的事，他并不想遇到！

　　“你，你找我干什么？”

　　顾言意见他忽而一脸防备，说：“我是带你们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小顾言意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听见顾言意又说了句话，“啊？”

　　顾言意说：“我说我是你们班主任。”

　　同学大喊道：“胡说！我们班主任明明是个女老师！教物理的！小顾，他是个骗子！”

　　小顾言意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他说：“对，我们班主任是张晓静张老师。”

　　顾言意翻出手机拨了张晓静的电话，“喂，张老师，对，是我，我抓到两个随意出校的学生，有什么处罚吗？”

　　然后，顾言意按了免提。

　　“随意出校？谁？我刚开学才强调了不能随意出校，不能随意出校，怎么还有偷溜出去的？让他们写检查，班会上当着全班检讨，抓到五次，直接全校检讨！顾老师，真不好意思。”

　　顾言意见对面的两个小孩儿瑟瑟发抖，收了手机，说：“没事，你也不想的，家里的老人要紧，你好好照顾老人家，班里有我看着。”

　　“麻烦了麻烦了，对他们不要客气，有几个男生就是太皮了。”

　　顾言意挂了手机，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说：“现在信了？”

　　同学小心问：“我们班主任怎么了？”

　　“张老师的父亲突然病了，要请一段时间的假，所以她请假的时候由我来代你们的班主任。”

　　小顾言意说：“刚才张老师叫你顾老师，你，姓顾？”

　　“嗯，姓顾。”

　　“叫什么？”

　　“顾言意。”

　　小顾言意没听清，“顾言一？”

　　“你没听错，我的名字跟你一样，顾言意，言己心意。”

　　小顾言意突然就觉得灵魂出窍，他真的遇见人工智能了，跟自己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将来会不会真的取而代之啊？真是太艹了。

　　顾言意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好了，也快上课了，该回去了，记得写检查，下周一班会作检讨。”

　　顾言意带着两个小的回教室，路过二楼顺便去取了个早饭。

　　那一天，15班的同学看见了奇景，两个一模一样的顾言意先后进了教室，顾言意一进去吵嚷的班级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然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那是谁？”
　　“他怎么跟顾言意长得一样？”
　　“明显顾言意小，怎么都是顾言意跟他长得像。”
　　“顾言意难道是他儿子？”
　　“哇~”

　　小顾言意刚坐下就听见这么一句，然后他说：“哇什么哇，我爸不是他，谢谢！”

　　顾言意站在讲台上拿黑板擦拍了拍讲台，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说：“大家好，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班的班主任，原来的张老师家里有事请假了，所以暂时由我来代你们的班主任，还有，我是你们班的数学老师，我叫，”

　　他拿了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顾言意”三个字。

　　同学们纷纷回头看向小顾言意，小顾言意想吐槽，看我干什么，我回去就改名！

　　顾言意又说：“我知道我跟咱们班上的一位同学重名了，但是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小顾言意看着讲台，我也不想跟你有关系！

　　“张老师说咱们班的班委还没有成立，下周就要正式开始高中生活了，所以今天上午咱们把班委选一选，还有座位需要重新排一下，后面几个小个子做那么后面你们能看见黑板？下午是安全教育的测试，考完试咱们的安全教育周就过去了，大家也该收收心，高中跟初中不一样，不努力就会被甩下去的。好了，有没有同学想当班长跟学委？”

　　班上几个同学举了举手，顾言意看了看说：“好，那就请这几位同学上来做个自我介绍，竞选班长还是学委的说清楚。”

　　然后，顾言意就走下讲台朝着小顾言意过去了。

　　小顾言意汗毛直立，他怎么又过来了？！

　　顾言意见他看自己，说：“你看我干什么，你也想选班长？”

　　小顾言意摇头。

　　“那好好听，一会儿投票。”

　　小顾言意见他站在了最后，小声问：“你，你认识顾楚吗？”

　　“你爸。”

　　他果然知道！说不定自己家里的情况，他都调查清楚了，就擎等着取而代之了！晚上，他一定要给老父亲打个电话，增进一下父子感情，顺便告诉他，你儿子有可能有一天就不是你儿子了。

　　顾言意觉得以自己年少的中二脑子，他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不然他现在的家就要鸡飞狗跳了。

　　等第一节课下课，班长、学委、劳委、体委、文艺委这些班干部都已经选好了，顾言意就趁着下课吃了个饭，虽然煎饼已经冷了。

　　吃了饭，正好看见小顾言意从后门进来，他就起身找他去了。

　　小顾言意看见他过来心里就发憷，甚至想当场撒腿就跑，不过没跑成，顾言意拽住了他的胳膊。

　　“我有话跟你说。”

　　小顾言意说：“就在教室说。”

　　出去了，不得任他拿捏，绝对不能离开人群！

　　顾言意说：“这事不能让人知道。”

　　小顾言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果然见不得人，是不是自己一出去一回来就变成别人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

　　顾言意脱离自己的高中时代已远，但他自认为自己也没做什么事，怎么小时候的他这么抵触自己？这是男女差别吗？

　　“我说的事不能对人说，顾言意，你跟我出来。”

　　小顾言意抓住桌子不撒手，“不出去，出去我就不是我了。”

　　顾言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问：“什么意思？”

　　小顾言意怒目而视，“你说，你是不是人？！”

　　他吼完，全班的人就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一个两个都转过来看他们两个，落针可闻。

　　小顾言意忽然有了底气，问：“老师，你是人吗？”

　　顾言意脑筋一转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他真的是无比希望自己当初少看两本小说，脑子正常一点。

　　“我不是人，是鬼吗？”

　　小顾言意本来就觉得他不是人，这句话就听了一半，就听见他说不是人，他这心里凉了半截，果然不是个人。

　　“你到底找我干什么，是不是要取代我？”

　　“……”

　　顾言意好心累，正好上课铃又响了起来，顾言意只好作罢，“先选小组长。”

　　小顾言意逃过一劫，但是今天才刚开始，他要面对人工智能一天，他想家，他想爸妈。

　　顾言意站在讲台上看见小顾言意低着头，他心里是一阵阵无言，怎么这么费劲？

　　洛叶开了两节课的会，正好赶上第二节大课间下课，遇见上上下下的学生，听见学生说的趣事，她好像听见了顾言意的名字。

　　“顾言意居然问顾老师是不是人，顾老师居然没跟他生气。”

　　是不是人？洛叶有点儿不知道这是什么走向，她放下书，然后去了15班。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走了，顾言意坐在最后，洛叶经过15班后门就看见了他，然后越过顾言意的肩膀看见了高一时期的小顾言意。

　　跟顾言意一个模子刻出来。

　　洛叶敲了敲后门，顾言意回头就看见了她，“洛叶。”

　　“干什么呢？”

　　小顾言意看见有人来，一下就从顾言意对面窜到了洛叶身边。

　　顾言意头疼，“我认识她，你觉得她能护住你？”

　　小顾言意看看洛叶，然后又远离了一些。

　　洛叶觉得奇怪，“到底怎么了？”

　　顾言意说：“他觉得我是个人工智能，然后想霸占他的身份。”

　　洛叶看了看小顾言意，想象力好丰富。

　　小顾言意说：“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信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言意说：“我跟你有关系，我是未来的你，我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你怎么还会觉得我会霸占你的身份，重新念一遍高中？我是嫌我过得太轻松吗？我好好谈个恋爱不好吗？”

　　“胡说什么？”

　　顾言意憋屈了一上午，说出的话带着点儿委屈，“我说的就是我想的。”

　　小顾言意看了看洛叶，他往前蹭了蹭，“你也是未来的人？”

　　“嗯。”

　　“那这个世界的你，信了？”

　　“信了。”

　　小顾言意点了点头，“能告诉我哪个班，叫什么吗？”

　　“10班，洛叶。”

　　“我改天去找找她。”

　　“找我干什么？”

　　小顾言意看了看教室里的未来的自己，还是有点儿不敢信，他说：“交流一下，遇见未来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顾言意在教室里说：“跑你的步去！”

　　小顾言意嘟囔一声，“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