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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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星壑跟NYT这个前东家的恩怨纠葛，在赛区里并不算秘密，就连网友粉丝都能知道个大概。
四年多前，他是在一个名叫FAR的战队出道的，第一年在联赛里打AD位，就帮助队伍拿下联赛四强，创造了队史最好成绩，而他自己也凭着精准果决的操作，让「Gazer」这个ID进入了观众的视野。
当时很多赛事评析都断言，再给Gazer两年时间，他必定能成长为MLT全球范围内的顶级ADC。
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景到最后没能实现，因为就在那一年，FAR战队因为资金不足而宣告了解体。
吕星壑全心扑在游戏上，吃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亏，在别的队友都提前找好了出路的时候，他是毫无准备地被这个噩耗砸了当头一棒。
加上天生性格不擅经营人脉，等回过神来，举目四望，却连给自己争取一个脱身的机会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最后，他在FAR剩余的一年半合同，被以遗留拍卖的形式交割给NYT，对方俱乐部又凑了一年半，用白菜价和吕星壑签下长达三年的大合同。
当时的NYT跟FAR差不多，都是徘徊在中游水平的队伍，吕星壑这个约虽然签得仓促无奈，却还没算太吃亏。可谁曾想，来了NYT之后，甚至还没上过场，俱乐部就签进明星AD袁牧，转头开始跟吕星壑谈转位置。
一个在联赛里还没任何根基的新人，身上又带着内情复杂的大合同，就算有点实力，也不会有队伍愿意劳神伤财地来捞人；如果主动离队，又无法负担高额的违约金，所以对那时的吕星壑来讲，要想留在赛场，他就只能接受转位置。
NYT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有底气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最终吕星壑答应了条件，却始终没能让自己适应成为一个上单，哪怕勉励追赶，也最多只能勉勉强强充当着价值不高的肉盾工具人。
联赛里，慢慢不再有人记得，从前的Gazer也曾飞身战场中央、豪取五杀。
如今，吕星壑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被退货许久的平庸上单而已。
一个……任由俱乐部欺压，却忍气吞声到断送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平庸上单。
说是恶劣也好，闻桥故意抛出这个话头，就是想看对方的反应。
内心隐隐预设过，这人也许会慌了神，也许表现出那种懦弱的落寞，也许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外强中干地表表决心——
他附在吕星壑耳边把话说完，便抽身拉开距离，好整以暇地望向对方。
可观察了一番，却没从吕星壑脸上读出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
意外地，吕星壑平和得出奇，只不过了然地点了点头——是那种在人知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后，最习惯、最普通的那种了然。
闻桥有些诧异，也有些不甘心。
他换了换姿势，用手支着脑袋，撑在一侧的座椅扶手上，像是在随口发问：“说起来，袁牧跟你有没有打过啊？你们谁比较厉害？”
吕星壑这会儿总算是呆了片刻，旋即下意识地摇头：“没打过……我也不知道谁比较厉害。”
多矛盾的一个人，认了对方的鸠占鹊巢，却又那么理所当然地不觉得对方实力强过自己。
“那你就让他抢你的位置啊？排位都碰不上你这么好说话的AD。”闻桥抬了抬眉，露出一点不设防的讶异。他太清楚怎么利用自己那张和善可亲的脸，让整个对话停留在一种状似随意的闲聊氛围中。
哪怕这话里，其实多少带了点戏弄的意味。
吕星壑却从不解读这些隐曲，煞有介事地垂眸想了一下，然后非常诚恳地给出他的解答：“当时俱乐部说，只有转上路才能继续上场比赛。”
这个理由合理得近乎无趣，却让闻桥微不可察地敛去了些笑意。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目光中难得地闪过一瞬的恍惚。
突如其来的沉默反而比追问本身更让吕星壑不安，不禁担忧起自己是不是什么话说错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闻桥轻笑道：“你被骗了呀！”
他语气轻飘飘的，听上去与之前无异，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吕星壑总觉得，这话里仿佛带了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话题进行到这里，闻桥也没了心情继续这场试探，冲吕星壑说了两句鼓励的场面话，就放他继续回去热身了。
刚才那把人机solo还没结束，说话的空档，占星师被击杀了几次，中路外塔也被敌方拆掉了，吕星壑却没打算重开一局，就着这个劣势继续往后玩。
闻桥不动声色地跟着向后靠了靠，侧头看向他的屏幕。
只见他一板一眼地把兵线重新运到对方塔下，一点点补上经济，再把对方中路的塔防拆完、点掉主水晶，中途甚至趁着清兵的空档，去打了一次红buff。
真的像在打比赛一样。
严谨得好笑，又不免让人觉得挺有意思。
九点三十四分，教练步履匆匆地进来，提醒大家可以进自定义房间了。
一时间队员们的鼠标、键盘声响作一团，刚才懒懒散散的训练室里，终于有了点精气神。吕星壑挺了挺身板，反复做了几次握拳的动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盯着屏幕。
闻桥拆了颗奶糖放进自己嘴里，看到旁边紧张得浑身僵硬而不自知的人，想了想又拿出一粒糖，扔到吕星壑桌上。
未及吕星壑开口道谢，游戏界面已经跳转到了BP（禁/选用）*准备环节。
两边人还没动，对面阴阳怪气的挑衅已经发进了公屏。吕星壑还没仔细看那段文字，就听上单那边烦躁地低骂了一句：“cnm，又来找事了。”
NYT这个队伍，最近两年成绩不错，在赛区里的人缘却差得出奇。
有人形容这个队是地痞流氓聚集地，从上到下素质都相当堪忧。选手自大膨胀，喜欢随时随地、不分对象地搞挑衅，场外逞口舌之快，比赛里虐泉戏弄，管理层分明知情，却一贯放任，把这些默许成了激励队员赢比赛的手段。
最近PZE时运不济，是全赛区都知道的事，可也就他们，上来就揭人伤疤地问候了一句：【不容易啊，总算凑齐人头开游戏了】。
不等这边回复，对面的上单yoyo又发一句：【@蝶，我的替补用着还顺手吗】
这是一石二鸟，连带着队伍和吕星壑一起嘲讽进去了。
眼看应睿洋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其他三个人却都平静得惊人。闻桥一边噼里啪啦飞速打字，一边提醒了一句：“别傻，就等着你上钩呢。”
话音未落，公屏上已经刷出了新的对话：
Mute：【分路都不一样，有任何可比性吗】
Mute：【你们要不要问问袁牧，他有打赢过Gazer吗？】
现拿现用，也亏得闻桥反应快，果然让对面噎得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了。
“我靠，袁牧居然打不过你吗？”
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应睿洋伸过头来求证，很快又被夹在两人中间的闻桥给摁了回去。
“对啊打不过，一会儿让Gazer给你表演一下。”他敷衍道。
应睿洋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失敬的表情，可“牛逼”两个字刚到嘴边，却听角落里尴尬地传来一句澄清：“我们是没打过……”
闻桥：“……”
没见过那么老实的老实人。
不过，经这番插科打诨，之前让NYT搅和得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倒是一下子放松起来，说话间，双方已经进入到了第一轮的禁用环节，话题也跟着收束到了比赛内容上。
两边上来都先熟门熟路地禁掉几个版本必ban*角色，紧跟着，PZE锁了克制自身体系的全图支援型*法师，相当于表明这一局要打招牌的双边双核战术，NYT见状，却没有按常规封锁担任节奏中枢的角色，而是毫不犹豫地锁掉了吕星壑的「占星师」。
这一手禁用非常冒险，而且多少带了点心理上的打压。按理说，PZE可选的输出不止一个，靠禁是禁不完的，反而浪费ban位，但恰恰因为今天下路是吕星壑，NYT显然吃准了他角色池浅，而且对线能力不如袁牧，直接ban掉他曾经最拿手的下路角色，等于是掐住PZE的七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