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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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个名字为线索，吕星壑很快就从记忆里搜罗出了当年与Mute交手的经历。
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往了，但在回想起来时，仍有许多画面清晰可辨。
刚作为AD打进联赛那一年，吕星壑就跟Mute碰上过。当时和对方搭档的，是同样传奇的AD选手Empress。这对下路组，被称作PZE的“最后一张王牌”。
辅助这个位置，在《圣殿传说》的职业联赛里本身是不太受关注的，可Mute却是个例外。不仅仅因为他是赛区征战多年的老将、替队伍挣到过不少荣誉，更因为他充满危险气息的打法，与MLT的大多数辅助差别巨大。
赛区里几乎所有下路选手都知道，Mute令人忌惮，不是因为他的操作有多顶尖，而是因为，他拥有着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敏锐的游戏意识和不计后果的果决。
他激进、极端，进攻性甚至强过一些输出手，可许多看似危险的决策背后，却又总带着异常理智的逻辑。
冷静而疯狂，这是赛区解说对他公认的评价。
仿佛天敌一般的绝对克制——这是吕星壑短短一年AD生涯里，对Mute最深的印象。
哪怕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这一照面，还是本能地也是不负众望给足了压迫力。
吕星壑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眼看着Mute变魔术似地是一个堪称亲切的笑容。
只见他从电暖器前彻底直起身，朝来人招了招手，半带调侃地关心道：“怎么去这么久啊？还以为你们双双在小区里迷路了呢！”
声音听上去明快而和煦，像棉花糖一样，尾音中带着一点轻软的上扬。
田宜珂指了指旁边兀自僵硬的吕星壑，俏皮地回以解释：“Gazer被门口一棵树吸引，两边看对眼了，依依不舍。”
听到动静，其他几人也循声陆陆续续抬头，冲吕星壑打了招呼。
白天已经用吵架的方式预告过，大家对他的到来也都见怪不怪，有种尘埃落定的平淡。
田宜珂挨个把队员介绍了一遍，安排吕星壑坐到那个空位，并例行公事地嘱咐：“今天Gazer来试训，大家都打认真一点——应睿洋，特别是你，不要在该排位的时候斗地主，训练赛又莽得像在打排位了，成吗？”
被点名批评的人表示不服：“我今天打满六把了，刚休息了一会儿！”
“一天六场是底限，多练练是会死吗？”田宜珂皱眉。
察觉到自家经理目光中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谴责，应睿洋才不情不愿地摆了摆手：“马上马上，这盘打完就关。”
“别在这里给我敷衍，现在就退！”田宜珂早吃透了他的脾气，一点不让步。
看经理暂时顾不上自己，吕星壑只好自己默默坐进了空位，有些拘谨地把包放在了靠里的一侧脚边。
靠墙堆放的那个旅行袋占据着大片空地，因为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吕星壑也不太好意思去挪动，只能尽可能把自己的长手长脚缩进这个略显逼仄的空间里。
闻桥时不时投去一瞥，只看到他躬着后背艰难地接外设，闷声不响地，也不知道开口求助，也全然没有察觉旁观的目光。
直到田宜珂成功盯着应睿洋关掉斗地主、打开了游戏折回来照看新人，才帮他把那个杂物袋挪开。
选手试训用的是队内专门的保密账号，登录之后，吕星壑按自己操作习惯飞快调整了几个参数，就惜时如金地开了一盘人机solo，热手还能顺便检查外设的状态。
整套操作行云流水，一点不像是半年多没打过比赛的状态。
这盘人机局，他选的是自己四年前打AD位时的招牌角色，一个名叫「占星师」的射手。
这是一个围绕普攻技能打主要输出的攻速型AD，发育轴线不长，强势期却很久，而且身法比大多数AD位角色都更灵巧，核心的爆发技能更是自带短暂的隐身效果，非但不容易暴毙，在操作优秀的玩家手里，还可以打出不俗的突进效果。
这些机制几乎完美契合了吕星壑的操作习惯，在正式成为职业选手前，「占星师」就已经是他的本命了，取职业ID的时候，他干脆在角色的英文名称“stargazer”里截了后半段来用，跟自己大名里的“星”相互呼应。
一旦进入对局，吕星壑身上就流露出一种旁若无人的专注。好像哪怕是这样一场人机solo，对他而言也与大赛没有区别。
《圣殿传说》的一对一人机难度，相比同类游戏高出太多。一直就有玩家戏称，别人的人机局是新手村，这游戏的人机局倒更像系统内置boss战，简直是专门设计出来给大佬当强化陪练的。
吕星壑手底下的操作却始终流畅自如，两三波兵线下来，「占星师」的补刀一个没漏，还顺便把敌方成功击杀了一次。
不过，大概因为打得太过投入，他丝毫没有察觉闻桥悄悄伸过来的手。
直到背上突然被一只冰凉的爪子轻拍了两下。
那温度仿佛能透过衣料直接传递到皮肤，用在高度专注的吕星壑身上效果拔群，直接把人吓得一激灵，几乎要从座位上窜起来。
游戏里，一直进退有度的占星师走位乱了几秒，终于被敌方塔防给击杀了。
闻桥这个罪魁祸首倒是一脸的坦然，见吕星壑措手不及地看过来，还托着腮笑眯眯地发问：“你大名叫什么来着？”
他天生长了一张清秀无害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后半段眼睑微微显出下坠的趋势，却又在尾端轻快地扬起，格外令人觉得生动可爱；说话的声音也是柔和的，有种万事好商量的亲切感。
可唯独那双眼睛——吕星壑看进他的视线里，却觉得那里有一道被牢牢锁在玻璃门后巨大的裂隙，你能看见，缺无法触碰，它沉重而深邃，就连迸出的光亮都是冰冷的，充满威压，让人看不到底。
一双仿佛不该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的眼睛。
可他笑得无所保留，好像已经将全部的好心情装进了眉梢眼角、呈现给人看，这又让吕星壑不免动摇。
也许是自己心理作用在作祟吧，他尽量说服着自己，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对闻桥报出自己的名字。
“喔……”对方沉吟了一下，又问，“双口吕吗？星壑是哪两个字啊？”
“星球的星，壑是……沟壑的壑。”
听到他这描述，闻桥持续不败的笑容扬得更大了：“真有意思，你是沟，我是桥。”
吕星壑眨了眨眼，露出一脸茫然，明显没理解这件事哪里有意思。
但对方显然并不在乎他的反应，兀自调转了话题：“你知道今天我们跟谁约的训练赛吗？”
这问题比刚才更加没头没尾，吕星壑怔了怔，老实地摇头说经理没告诉他。
“那我悄悄告诉你——”闻桥煞有介事地往旁边看了看，真的像要分享秘密似地放轻了声音，向吕星壑耳边凑近一点。
等脱离了彼此的视线，对着墙的方向，闻桥脸上那抹人畜无害的笑意瞬间便散了个彻底，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略带审视意味的淡漠。
而在吕星壑耳边响起的，却仍是与之毫不匹配的甜腻语调。
“——是NYT哦。”闻桥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