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丸子君

3、第 3 章

　　靖成宗元庆，是高祖的末子，太宗的弟弟。刚开始的时候被封为静王。

　　成宗的母亲是贤德皇后崔氏。因为皇后在生产的时候年纪已经比较大了，所以很是受了一些苦，之后身体也不太好。高祖因此不喜欢这个小儿子，贤德皇后也因为精神不济，无法全力照顾，故而请太宗代为管教。贤德皇后曾经对成宗说：“你的大哥年纪比你大出许多，俗话说‘长兄如父’，你一定要听从他的教导，好好恪守兄友弟恭的训例，不可违背。”或许在那时候，这位贤德的皇后已经预料到兄弟两人之后的发展了，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吧。

　　贤德皇后去世之前，也曾经请太宗好好照顾静王，太宗流着眼泪答应了这个请求。即位之后，另外两位夫人所生的儿子，宁王和安王都分别娶了门第显赫的世家女子，并且得到的丰饶的封地，他们十分满足地叩谢太宗，然后带着家眷回到封地上。

　　而太宗唯独没有给静王封地和指婚，而是在帝都为其修建了宏伟的宅邸。有大臣指出太宗这么做不符合规矩，甚至会威胁江山稳固。太宗却不以为然，说：“先皇后去世前请我好好照顾静王，而且他现在年纪尚小，并不适合娶亲离开京城。什么事情等到静王再长大一些说吧。”

　　这位臣工在早朝之后这样对同僚抱怨：“陛下如此养虎为患而不自知，这个天下早晚会被静王所取得啊。”太监听到这句话以后，告诉了太宗。太宗以“出言不逊，诽谤皇族”的罪名，罚去这个人一年的俸禄，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惩罚。

　　太宗承平二年，静王上疏说：“从小到大皇兄就如同我的父亲一样照顾我，使得我的童年并不感到孤苦，现在我已经成人，每天站在朝堂之上却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希望皇兄开恩，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得以出去看看，也好告知我们父亲打下的河山到底是多么壮美。”

　　太宗回复静王，说：“一直以来我都按照母亲的意思照顾你，生怕做得不好有什么闪失，不敢面对父皇母后。但今天你既然能够提出这样的建议，说明我的弟弟已经长大了，为兄感到十分欣慰。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天下云游，如果看到喜欢的土地告诉我，我就将哪里作为的你的封地。静王你且去做个逍遥快活的亲王，但要记得一直写信回来，告诉我这个不能够享受渔樵之乐的哥哥，这江南烟雨和广漠寂寂，到底是怎样的景象？”

　　太宗为静王准备的盛大的车驾，并亲自站在丹凤门楼上注视其离开。

　　承平三年，太宗得了一场大病，无法上朝理政。封地上宁王安王多次上奏，希望可以返回帝都探视病情，却都被拒绝了。“并不是十分严重的病，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你们在封地政务繁忙，不可轻易来去。”唯独召见静王。

　　“兄弟之中只得你一人逍遥自在，如今为兄身体不好，还请你回来助我一臂之力。”静王收到信后，快马加鞭回到帝都，千里路程居然只用了八天时间。

　　太宗赐予静王很大的权利，允许其殿上佩剑行走，宫内走马。甚至要腾出宫殿赐给静王。有大臣站出来说这样做有违祖制，不可。太宗却不在意，甚至将奏章给静王看，笑着说：“当初父亲退居燕熙宫，也是这样把朝政托付给我，你我自家兄弟，为何要说这么介外的话呢？”太宗将自己和静王同自己与高祖相比，隐隐就含有托付江山的意思。

　　承平六年，太宗身体越发不好了，静王为了侍奉方便，经常连续几个月住在宫中，不回自己的府邸。病情危急的时候，静王亲自守候，让太医在危险的穴道上扎针试验；而太医奉上的汤药，静王也亲自品尝，认为温度适宜后才让太宗服用。太宗很感动。将内宫中的凌霄阁整修后赐给静王，以示恩宠隆重。八月十五中秋节之时，太宗和梁皇后，静王以及国舅崔安在一起赏月。举着酒杯遥遥地对着静王和崔安的方向说：“今后的江山就靠你了。”不知指谁。

　　九月初十，太宗病情突然加重，在早朝时候吐血晕倒，自知不支，便将梁皇后和静王招到寝宫，安排身后之事。太宗将梁皇后与江山一起托付给静王。

　　静王惶恐地连忙跪下，不住叩首称不敢：“皇兄，天下该是有能力者得之，我又凭什么呢？”
　　太宗却说：“放眼四海之内，除了你，实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我们的母亲，贤德皇后去世的时候曾要我好好照顾你，现在我却将火炉放在你怀中啊，静王，希望你好自为之，让父母不至于在底下怪责与我。”

　　承平六年九月初十，太宗崩，年三十九。静王哀恸过度，哭泣着几度昏厥。大礼之后，众臣请静王继位，他却再三表示拒绝，说：“先帝待我恩重如山，现在他还未曾下葬，我就要坐在他坐过的宝座上，用他用过得的笔，这样做让我每每追思小时候先帝是如何照顾我，现在天人永隔，想来实在令人悲伤。我伤心过度，不能够承担这样的大任。”

　　辅国公崔安劝说：“先帝的遗愿就是请陛下能够掌管江山社稷，陛下现在不肯登记，怕是要让先帝伤心了。”静王这才登基，却要求全国素服举哀，只至次年改元。

　　次年，成宗改元长乐，册封先皇后梁氏为皇后。因为是太宗的旨意，并没有提出异议或者表现出违抗的意思。

　　长乐元年，梁皇后生下皇长子贤，即日后的仁宗皇帝。因为皇长子是怀胎八月而生，宫中不久就传出留言，说皇长子其实是皇后与先帝的孩子。先帝临终害怕孤儿寡母被静王谋害，江山被颠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以退为进，请静王登基为帝。但同时要求其迎娶自己的大嫂，从而使得江山最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成宗对这种说法感到气愤，下令后宫彻查。并亲自审问嫌疑犯——一个名叫金儿的宫女和一个小太监。两人在严苛的刑罚之下不得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不满粗重的活计和上司的刁难，感到委屈冤枉才说出这样的留言。

　　成宗决定严惩其二人，整改宫中风气。他责令宫中有品阶的宫人聚拢在一起，看着宫女金儿和小太监被杖责一百，受尽折磨，嚎啕哭泣着死去。又让侍卫将水银灌入两人体内，剥下人皮示众。一时之间众人战栗，宫中熟人或是遇见，不敢互相打招呼，只能用眼神默默交流。但留言却没有因此断绝，甚至流传到民间，不可遏止。终其一生，成宗对于皇后梁氏十分敬爱，他常常留宿中宫，对皇后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你很美，拉着你的手不让你进寝宫的事情吗？”

　　梁皇后微笑着：“是啊，当时陛下还是个孩子，一转眼就变成这天下的主人了。”

　　长乐五年，天下五大高姓的族长带着族中子弟进京朝贺，成宗用很高的规格接待了他们。这之后，辅国公崔安去世，成宗亲自前往府邸上致以哀悼，并对崔安的长子，崔鸿说：“父亲对外公说过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

　　长乐八年，成宗以“京中守备薄弱”为理由，组建了五千神策军。但并没有按照惯例从高姓子弟中抽调，而是鼓励其他臣工家的子嗣报名参军。凡是家中有人参军的，成宗都亲自接见，并赏赐的绢帛作为鼓励。长乐九年，成宗又亲临教场，挑选神策军中精英，组成金吾卫五百人，负责皇宫的守备。这些人大多都不从五姓子弟中挑选，从而断绝了高门子弟在皇帝身边历练，以求功名的途经。

　　长乐十年，关外吡咯族有新的王继位，上书□□希望能够尽弃前嫌互通有无。成宗看了奏折后很是不屑一顾，轻蔑地说：“蛮族无知，当日是他们毁弃我大好河山，又何来尽弃前嫌的说法呢？高祖皇帝兢兢业业就是想要驱除胡祸，我有生之年，一定不会让吡咯再成我大靖的威胁。”

　　长乐十一年，吡咯族率领着百人使节队伍带着各种各样的珍奇异宝，借着朝贺成宗生辰的名义上京，途中与黄泉关守卫发生了冲突，一支千人的前锋部队战败被屠杀，最先得到消息的忠州何氏并没有及时将此条消息上报，而是快速地湮灭了自己部队的尸体。何氏当时的族长这样说：“现在正当陛下与外族通好之际，绝对不能因为此事而坏了陛下的兴致。”半年之后，有部队军士的眷属上京，以牺牲性命告御状的方式抵达天听，成宗得知事情始末后十分震怒，欲严办何氏，辅国公崔鸿却不同意，当朝与成宗争辩道：“他也是为了陛下着想，虽然事情办得不是很妥当，但是也没有太大的过错。况且高祖皇帝当年曾经说过，非重罪不得刑囚我们，难道陛下忘记了吗？要解决这件事情很容易，我们五族可以出资，抚恤阵亡将士的遗属。”成宗虽然感到不愉快，却不能再多说什么，心中却加重了对五族高姓的不满，曾经私下对宠爱的金吾卫羽林郎说：“此生有两大愿望，一是扫清吡咯使其不再为患，二是遏制五族高姓使其不再嚣张。可惜第一个愿望能够写在大殿的柱子上，后者却是不能够宣之于口的。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达成这两个愿望。”
　　吡咯族使节团进京以后，成宗用接待外国使节的礼仪迎接他们，安排其下榻在朱雀大街的宾馆中，引发不满。吡咯首领说：“我们的天子与靖朝的天子其实是平等的，我们代表天子，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难道要纡尊降贵受到到这样的侮辱吗，请在皇宫内为我们准备府邸，否则我们将立刻打道回府。”

　　负责迎接礼部侍郎恭恭敬敬地称对方为大王，说道：“听说吡咯族在关外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名族，并没有固定的居所，而是以苍穹为屋顶，以大地为床铺，满眼看到都是黄沙和枯死的红柳。我们陛下安排您住在这里，正是希望可以让您感受到□□风物之美好，并没有其他意思。”

　　吡咯使节感到侮辱，发怒说：“你们的天子是在侮辱我们见识短浅吗？”

　　礼部侍郎回答道：“不敢，只是陛下说，希望吡咯使节能够看看，数十年后的今日，比起当年开平朝，如今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吗？”言语之中带着威胁，与此同时，身穿熟铁盔甲，腰挎宝刀的金吾卫士器宇轩昂地从窗前走过，震慑了吡咯诸人，不敢再有什么放肆的要求。

　　次日，吡咯人佩戴着弯刀上殿朝拜，大臣纷纷侧目，却没有人敢说什么。首领上前一步，对成宗拱手说：“虽然高祖皇帝两度击退我们吡咯，可是百年之前的故事到现在还是让人记忆犹新啊，我看陛下的殿堂上站着的，都是一帮废物脓包。”

　　成宗说：“当年你们吡咯就是将我们都看成废物脓包，所以才导致了之后的败退。这个落后的意识原来百年之际都没有变化啊”吡咯使节无言以对，接着献上了白虎皮，暖玉带，净水珠，避尘簪等奇珍异宝。同时请求每月十八日在黄泉关外开设“互市”，以物易物，吡咯和靖朝两方面派军队保护贸易的商人和平民。成宗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答应。此后，吡咯又要求靖朝仿照前朝旧例，赐一名公主嫁给自己的新大王，成宗以“子嗣凋零”的缘由加以拒绝。事后，吡咯使节再宾馆中多喝了酒，出言不逊说：“靖朝天子如果没有公主的话，可以将自己的皇后给我们大王，生下女儿后我们再把她嫁回这里。据说皇帝的妻子并不是完璧，故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他们依仗着昔日威名而肆无忌惮，并没有可以防备隔墙有耳，这些话很快就传到成宗耳朵里。

　　长乐十二年，吡咯与大靖的互市开通。成宗十分重视，特别从京城天策军中挑选精明能干利落之人，组成军队保护京城的商人前往时长。成宗亲自册封金吾卫队长白川清为武威将军，拍着他的肩膀说：“朕把半壁江山都交给你了。”白川清来到礼州之后，除了主持每月一度的互市，还在当地招募年岁相当的青年人，组成“天雄军”，并凭借成宗的手谕，要求五族岁岁纳币供奉军队，稍微有些迟疑便很严厉地责问：“你们不是能够供养遗属吗，不会连一支军队都养不起吧。”天雄军耗费大量钱财，从西域偏远部落购得天马作为骑兵坐骑，又长途跋涉翻越墓士塔格山，请大马士革的工匠用镔铁锻造武器，同时制作大型木兰舟，度过神风海，让扶桑国的工匠制作精巧的机械用具，每年耗费的钱财数以亿计，五大高姓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多说一句抱怨什么，三四年后，因为每年巨大的支出伤及根本，五大高姓居然因此开始渐渐没落，此时距离高祖立国，还不到百年的时间。

　　长乐十三年，安夫人为成宗生下长女，封为安悦公主。当年六月十四，京都发生日食，钦天监认为这是不吉利的象征，希望成宗能够斋戒沐浴进入太庙向列祖列宗祈求宽恕，之后改变年号，五大高姓叶乘此机会联合上奏，希望能够不在担负天雄军的饷银，这些要求都被成宗拒绝了。他说：“我元家在太庙中供案上的牌位寥寥，尚且还没有满七个，又能够祈求谁来保佑我呢？这一定是上天在暗示，将会有什么祸事发生，并且步伐避免吧。”

　　过了一年，长乐十四年春天，三月礼州黄泉关，大靖和吡咯族的互市上，吡咯借口大靖有奸细混在商贸队伍中，黄昏五次闭市的鼓声响起后，强行派出军队不让城门关闭，并且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挨个搜查往来的平民。等到半夜的时候，吡咯军队杀死守城将士，登上城门，利用火箭肆意朝城内破坏，他们所用的都是经过改造的弓箭，力量很大，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负责互市的守备白川清向黄泉关指挥使崔勇道要求出战，崔勇道却说：“今天晚上天空之中没有月亮，万一伤到平民怎么办，还是等到天亮了以后再说吧。”白川清表面答应，退出后却让自己麾下的士兵分成两半，一半帮助城内平民灭火，一半则出城，乘着夜色袭杀吡咯军队，白川清亲自用马刀砍下了吡咯军队指挥使的脑袋，用军旗包裹着系在马背上飞驰回城，城中军民精神大振，高呼其为：“大将军！”此战过后，贸易市场断绝，白川清上书朝廷，指出秋天草黄之时，吡咯必将再度攻城，不如一鼓作气，彻底解决帝国的隐患。成宗很赞赏这个提议，并且决定效仿高祖皇帝吡咯河战役，御驾亲征。臣工纷纷表示反对，有重臣甚至以自杀相威胁，成宗不为所动，说：“太子已经长大，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希望我能够做个有用的皇帝，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太平江山。”

　　长乐十四年六月，成宗亲自率领着部队十万来到黄泉关。这时候白川清已经在默认下接过了指挥使的任务，崔勇道每天只能坐着县令师爷一样的杂活，却不敢说个不字。成宗在检阅了五万天雄军和黄泉关的边防之后，拍着白川清的肩膀，亲昵地叫着他的小名：“五娘子，你做的很好。”六月二十八日，成宗率军抵达吡咯河，他挥着马鞭指给众将士看，说：“高祖皇帝曾经对我说过，这里就是当年吡咯河战役开始的地方。”白川清说：“今日陛下路过此处，一定也能够得到庇佑。”成宗说：“生死有命，但求奋斗不息，其他也就不能够思考过多了。只是朝堂之上那帮书呆子，希望我能够成为十全十美的圣人，这怎么可能呢？希望子孙后代不要被这个束缚，需要保持悍勇的状态才好。”七月一日，靖兵遭遇狂沙天气，此时前锋来报，说五里之外发现了正准备撤走的吡咯族王庭。众将士希望前锋继续打探，等到风沙停止之后再用兵，成宗却认为兵贵神速，决定带着一万天雄军前往。部队在黄沙中行进，伸出手却不能够看到自己的五指，开口说话却被风堵住说不出声音来，好几次还险些迷失方向。等到终于遇到吡咯族的时候，战士们纷纷把一路艰苦行军的努力灌注在刀刃上，变得十分勇猛好斗。成宗也亲自在沙场上杀敌，虽然肩膀受伤，但还是挥着马刀砍死了好几个吡咯人，还有一些品级居然很高。战役结束以后，清点人数，发现吡咯族王的家眷大多被斩杀，其中还包括吡咯王心爱的小儿子。这是吡咯族不能够承受的侮辱，他与大靖的关系也再难修复。

　　吡咯王十分宠爱自己的小儿子，为此还萌发出想要替换太子的意思。为了保证自己将来的王位稳固，吡咯族太子联合大妃杀死了吡咯王，宣布登基。这个举动惹恼了其他贵族，他们纷纷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争斗。百年之前，吡咯之所以能够集结兵力攻入中土，就是凭借了各个部落团结在一起的力量，后来继位的吡咯王都十分有手段，能够将一盘散沙牢牢控制，供自己驱使，这才造成了这么多年以来对于靖朝的威胁，现在吡咯内部四分五裂，不久后变成了三个部落，都自称为正统，为了利益争斗不休，也就难以和靖朝抗衡了，百年以来威胁靖朝的胡祸自此告一段落，这都仰赖成宗刚毅果决的缘故。一时之间，世人觉得“太平天子”称呼成宗过于柔美，而敬其为“马上天子”。成宗听说后，感到十分满意。吡咯大战之后，成宗撤销了崔勇道在黄泉关的职务，转而任命白川清。自此，五大高姓都只在朝堂之内担任文职或者不足道的地方官，却不在能够对军事指手画脚，越来越多的人都能够感觉到成宗对于五大高姓的不喜欢和疏离，转而青睐于自己培养的军事集团。民间传出歌谣“义州白川天雄军，孝州赵张神策军”，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成宗在吡咯战役中右侧肩胛骨受伤，因为在行军途中没有能够得到很好的医治，每逢阴雨天就会感到疼痛。梁皇后见成宗每次病发十分痛苦，连笔都握不住，便找来民间偏方，将盐和蚕砂混合，炒热后用以热敷。这种药很耗费时间，但梁皇后每次都是自己亲自来做。也许是虔诚之心感动上天，成宗的旧伤果然被调理得好了一些。后每当病发而来不及准备药物的时候，成宗便让太子在一旁侍奉，由自己口述，太子誊写，帮助批改奏章。成宗曾对太子说：“太宗皇帝，我的大哥就是这么教导我的。现在这一幕又发生了，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仔细看太子的侧面，果然同我当年很相似。”太子却说：“我怎么能够同父亲相比呢？”成宗后对皇后说：“可能是我过于忙碌而忽视同太子的交流，他似乎和我感情并不深厚。”皇后劝解成宗，说：“圣人不是说君子敏于行讷于言，太子小小年纪如此沉稳，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长乐二十年，宫中发生了投毒案件，成宗皇帝食用了午饭以后下午突然觉得胸口发闷继而吐血晕倒。事后御膳中被检验出分量很重的硫磺粉末，因为汤的香气掩盖了所以不能够被及时发现。梁皇后下令彻查，前后牵连人数达到三千人，最后被证实是吡咯遗族所为。黄泉关白川清再发兵，彻底消灭了西吡咯一族，他自己也在战斗中中流矢身亡，朝廷追封其为镇国将军，安西伯，其子白川沣继承黄泉关指挥使一职，女儿白川秀也嫁给望族子弟。成宗中毒不能够理政期间，梁皇后坐镇中宫代为管理一切，但她处理得十分小心谨慎，所以并没有发生太大的纰漏。中毒事件发生之后，成宗对于政事的兴趣开始慢慢减退，她长对皇后说，空有江山而无法享受，这实在令人感到难过。这是有方士献上金丹，称服食之后可固本培元，百毒不侵。成宗尝试了一下，果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大喜之下成宗召见了这两位方士，并将他们留在宫中。

　　成宗将先皇赏赐的凌霄阁赐给方士用作丹房，并且督促他们炼丹。方士则要求成宗皇帝渐渐断绝七情六欲，乃至于饮食，这样不仅仅可以洗去周身罪孽，还能够在丹药的帮助下白日飞升成仙，成宗对于这种说法十分信服，逐渐延长了在凌霄阁逗留的时间，连太子的冠礼和安悦公主出嫁都勉强出席，接着就回到凌霄阁中继续炼制丹药。梁皇后对于这种情况感到十分着急，曾经带着太子，让安淑夫人带着安悦公主跪在凌霄阁前苦苦劝解。梁皇后说：“历朝历代只听说过帝王行德政建功勋而在历史上留名千古，不曾听说过因为服食丹药而长生的。希望陛下可以明察。”成宗皇帝却不在意。后来，方士又提出修炼房中术以辅佐丹药达到精进的效果，成宗就在天下搜罗美女，太子不忍天下百姓受苦，苦苦劝诫，连额头都因为叩首而流血不止，这才打消了成宗皇帝的念头。

　　因为长期服食丹药的缘故，成宗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成宗年轻时候皮肤白皙，留有漂亮的胡子，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现在则肤色泛青，牙齿脱落，还不到五十岁却已经是满脸皱纹如同老翁。且常常感觉五内像在被焚烧，冬天也只能穿一件单衣，否则就会觉得燥热。方士却解释说，这是内脏炼化的缘故，表示陛下即将要飞升了。成宗对此深信不疑。

　　长乐二十一年，成宗在方士鼓动下改元三清，加深了朝廷对于皇室的不满。五月十日，方士迦满与太子在上林苑相逢，前者依仗着成宗的宠信而傲慢无礼出言不逊，太子急怒之下，抽出身边金吾卫的长剑，刺死迦满。另一名方士哭泣着请求成宗给予太子处分，成宗却说：“他真是幸运啊，比我们早一步飞升去了。”不了了之。三清十年四月二十，成宗终因为服食过量丹药而在凌霄阁驾崩，年五十九。太子当日，是为新君，尊梁皇后为太后。当日便斩杀方士迦落，说：“你将先帝侍奉得很好，现在我赐予你恩典，同先帝一飞升吧。”

　　成宗在位三十年，大部分时间是作为明君被众人称颂的，特别是瓦解吡咯对于靖朝的威胁，为之后仁宗的“乾成之治”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同时削弱五大高姓的政策，也防止了豪强的产生，可以说是一位十分英明的帝王。而最后十年成宗沉湎于丹药和长生之术，在政治上少有作为，这突然的转别也能够看出帝王万人之上难以言说的寂寞和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