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者》不讨厌兔子

1、塞下曲（1）

　　“这个案子你去？”
　　“那必须啊！”杜城撇撇嘴：“我带上沈翊一起。”
　　张局挑了挑眉，笑了声。嘲笑意味尤其明显。
　　“嘟嘟嘟”
　　“进。”张局站起身来。
　　来的人正是沈翊，杜城一改之前吊儿郎当撑桌的样子，挺的笔直。
　　“你啊你，下次进来学学小沈，进来记得敲门。”张局照常盘着一成不变的低丸子头，伸手用食指杵了杵杜城：“刚好小沈来了，你跟他说吧。”
　　“行！”
　　沈翊跟着杜城来到办公区。
　　杜城说：“蒋峰，你把资料给他看。”
　　“□□案？”
　　“是，但这个案子和以往不一样，受□□者对□□者没有任何报复心理，甚至生活水平提高，丝毫没有受□□者件事的影响。”蒋峰将文件交到沈翊手中。
　　“案子是谁报的？”沈翊翻动着文件。
　　“受害者的母亲。”杜城一把抽过沈翊手中的文件，并且对他说：“□□者不明。”
　　“我先去查张岚？”李晗探了个脑袋。
　　张岚是此次案件的被害人。说来也奇怪，被□□后不敢报警也就罢了，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估计就是贿赂了。
　　杜城点点头，看向沈翊：“你觉得是？”
　　“贿赂。”
　　两人这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杜城：“蒋峰，你去查下这几年张岚的收支记录，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一旁的蒋峰放下架在桌壁的脚，转身投入工作。
　　“把张岚照片给我看看。”沈翊坐在画架前，瞥了眼偷拿自己玻璃糖的杜城，不由得笑起来。
　　“啊。”杜城正抬头想给他照片，就看见沈翊眼角噙着笑。明白他看见自己拿糖了，耳根子泛起薄红。“照片，给你。”
　　“嗯。”沈翊抽过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有着明艳的酒窝，及肩的长发，眉眼带笑，眼间距是那么的恰到好处，给人的第一直觉就是亲切。这是沈翊的直观感受，从面貌上来看，完全看不出是个被□□者。
　　沈翊告诉了杜城，杜城的想法和他差不多，但他却说：“有时候人和心不符啊。”
　　沈翊淡淡的回应：“嗯。”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对上杜城的视线：“下午让她来一次审讯室吧。”
　　“好。”沈翊情绪不高，这么久了，杜城这点还是感受的到的，他径直走向沈翊，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吻。真是...安心。这是独属于他沈翊的安全感。他亲着亲着就笑了，他真的很喜欢杜城亲他。沈翊慵懒的抬手拍拍杜城的前胸，杜城看向他，像个来自沈翊心底的倾听者。
　　“没事的，我们沈老师这么厉害是不是？”
　　“嗯。”
　　下午。
　　“我说的很清楚了。”审讯室里的女人推了推耳边的头发。
　　“你所描述的...城队。”蒋峰拖开椅子站起身来，拍拍坐在一旁记录的李晗。
　　“城队。”两人侧身出去，留下了杜城。
　　沈翊在墙外注视着张岚，转了转手中的铅笔。
　　“你好，我是杜城。”
　　“张岚，名字信息什么的你们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好。”杜城翻了翻李晗记录的文件夹，抬眼望向她：“你是自愿的？”
　　“对。”
　　“那就不是□□，是□□，从你的角度来说就是你情我愿？”
　　“...是。”
　　“撒谎。”
　　“随你怎么想，该说的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说完了，没什么事我可以走吗？”张岚拎了拎自己的手挎包，对他笑笑。
　　这个女人的态度，真的一点也不像是被侵犯者，她真的太过于冷静了。沈翊伸出手，用铅笔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随而落笔。
　　“还有几个问题想请你作答。”杜城合上文件。
　　“没问题。”张岚欣然答应。
　　“侵犯你的人是你喜欢的人？我换一个问法，是你对他有好感的人？”杜城撑着下巴。
　　“不是。”她在撒谎，自然产生的肢体语言是很难捏造的，撒谎时，她更倾向于用嘴唇的左侧移动，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冷笑。这是杜城对张岚回答这个问题的第一判断。
　　“你真的受过侵犯？”
　　“是。”张岚回答的很快。
　　“能描述一下吗？虽然说这可能让你感到痛苦...”
　　“当然可以。”张岚打断了杜城：“长驱直入没有任何缓冲时间，大概维持了...一个小时左右。”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快速的编造谎言，他们也需要时间来进行思考。的确，有的人需要回忆一番，才能描述某些事情。但通常他们会提前告知他们需要回忆一下。而对于说谎的人而言，他们可能不会先提前通知，而且多次在言语表达中进行停顿。如果一个人停顿时间超过了5秒，那就很有可能是在说谎。张岚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时明显没有任何停顿，从肢体语言来分析，第二个问题，她没有说谎。判断一个人是否说慌，可以从其阐述言语的多少来进行一番判断。一个人如果阐述的言语过多，尤其是对细节方面的描述。另一方面，一些说谎者因为对某些事情的了解太少，也可能会将事情描述得太少。张岚明显属于前者，这三个问题，她只有两个答案是真的。
　　杜城看了眼墙，沈翊也意识到了张岚的问题，对着耳麦说：“让她走。”
　　杜城带着沈翊回到了家中。一路沉默的沈翊开了口：“杜城。”
　　“嗯？”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被侵犯过还能生活水平显著提升，我想试试做承受者。模拟当时她的处境。”
　　“...好。”
　　按照张岚的话来做，是异常折磨人的理智。他挣脱不了杜城的桎梏。张岚没有说侵犯者在侵犯她时是否说话。沈翊突然就想到，这场疯狂的的性/事除了刚开始痛感和爽感交织，后面的厮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凌迟。一个女性，在受到这样的侵犯与凌辱，意志力肯定也会被消磨殆尽。
　　被消磨理智的承受者，最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沉沦，侵犯张岚的人一定是有经验，亦或者是，想象和功课做的很足的人。
　　“我明白了。”沈翊仰着头叹了口气。
　　“张岚她是，被迫妥协。”杜城将沈翊搂入怀中，“其实这些从正常人的角度都可以想到。但要理解她当时的心境，理解她后续的做法。除了亲身体验，或者询问有过类似经历的女性。别无选择。”
　　“询问他人，类似经历...身为女性又怎么可能大方袒露这种事情。”沈翊起身走向浴室。
　　“这也是张岚最无法让人理解的点。”
　　*
　　“沈老师，我查了张岚的收支记录，没有任何问题。”李晗带着疑惑把资料在电脑上调试出来。
　　越是没问题就越有问题。她的收支记录太过完美了。
　　沈翊正看的入迷，杜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你也知道，昨天我问的三个问题，从肢体语言上来分析，她在说谎。可如果她受过专业的训练呢？”
　　沈翊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的推测是，她受过训练，但她的微表情太过了。在她说话的时候我画了她的画像，她的鼻骨很优越。显的整个人面容立体，嘴角牵扯时从你的角度来看，看的时候她是在冷笑，但我的角度是，她嘴角两边的弧度是等平。也就是说从我的角度来看，和你的推论完全相反。”
　　“城队！的确在之前她有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你看！这条收支记录！”蒋峰激动的指着电脑。
　　“你的意思是，反推？”
　　“没错。”
　　“我刚查到一条信息，可能是线索。城队你看，张岚有个妹妹，在四年前去世了，这上面写的是因病去世，可同年，张岚被侵犯。这会不会太巧了些？”蒋峰端着纸质稿交给杜城。
　　“你觉得？”杜城看了眼沈翊。
　　“张岚的一个问题，你问的是侵犯她的人是否是她喜欢的人，她回答不是，如果她是在误导我们，那也就是说，是她喜欢的人侵犯了她。
　　第二个问题，她是否真的受过侵犯，她的回答是是，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没有受过侵犯...李晗你查一下她妹妹的照片。”沈翊仿佛明白了什么，转头对杜城说：“注意下张岚。”
　　李晗：“她们长的好像啊，是双胞胎。”
　　“嗯。”沈翊点点头。
　　“同学们看到这幅画，波提切利的《春》，各位同学找找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沈翊站在台子上，看向席下的人。
　　“老师，画正中间的女人是爱神维纳斯！可明明是描绘春，为什么会有她呢？”
　　“右边为什么会有风神呢？而且描绘的如此丑陋。”
　　“没错，这其实画的是一个犯罪现场。”沈翊走到最右侧，指着画中最右边的人：“这幅《春》是西方最有名的绘画之一，里面一共有九个人物，最中间的是爱神维纳斯，左边的是美惠三女神，而最右边的浑身发青的是西风之神，可以看到他正抓着森林女神，并向她吹气。
　　森林女神的嘴中吐出了藤蔓，代表着她被侵犯了。而在古希腊神话中，西风之神一直暗恋着森林女神，但老是被拒，于是霸王硬上弓，让森林女神怀孕了。而怀孕的女神却因此蜕变成了花神。”
　　沈翊踱步到台中央：“《春》是一副婚礼贺图，是画家波提切利送给美第奇家族的，当时他家要结婚的小孩和对象完全不认识，是政治联姻，波提切利之所以画下如此暴力的镜头，其实是安慰新娘不要害怕，即便现在你觉得现在像被侵犯了一样，最终也将蜕变成花神。”
　　......
　　“杜城，让张岚和她丈夫来一趟...”
　　“已经在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