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二 ...
-
一．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鬼界漫无边际的等待来着？
交给天河的“吾日三省吾身”自己也并未忘却，连一向挑剔且腻烦他的师兄都曾说过，反省是他云天青唯一的优点，只不过不知何时，这反省就变味成了对远年记忆的拷问。
他倒也乐此不疲，仿佛自己的记忆从未缺失是世上最令人骄傲的事情。
是谁说遗忘是对记忆的背叛。
他漫无边际想着问题，例如无数年前太平村杂货店的花式摆设村正中高高的木质戏台谁家的母鸡下出两个蛋诸如此类，忽然最上头的问题就冒出了脑海。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鬼界漫无边际的等待来着？
他复问自己一遍，笑了笑，这问题对他，实在是简单的不可思议。
那不就是……她在轮回之井前，化为一缕清冷白光的时候么？
-------------------------------------------------------------------------
其实他没想到能在鬼界见到夙玉。他以为依夙玉的性子，一定不会选择在这是非之地做过多停留。
因此当他远远看到那萦然而立的熟悉身影时，居然怔仲着说不出话来。
倒是清冷女子开了口，眼底带几分清浅笑意：“天青师兄以为….我不该等？”
他为这遥远的称呼惊异了片刻，才道：“…我以为你不会等的。”
女子目光里的笑意隐去，眉目转成惯有的疏冷一如他在剑舞坪初见她那天，“…我本也没打算等……只不过心里一算，天青师兄也很快回来，所以就再等了几天。”
他又愣了半晌，闷声一阵后，才呐呐吐出一句：“抱歉….”
女子神色微微一黯，沉默片刻，才道：“天青师兄……你永远也用不着说这话。”
他望着师妹妍丽如初的眉目，又一次感到话题无法延续，“……我还欠他这句话”
夙玉眼底决然的神色没逃过他眼，他一刹那回想起那天师兄愤怒扭曲的面孔，连他都不忍直视，夙玉却目光冷锐容色平静。可只有他知道，那一刻她紧紧抓住他右腕的手冰凉颤抖到怎样的程度。
对那个“他”，云天青和夙玉都心照不宣。
“天青。”女子重新开口，却不自觉换了称呼，眼底决然却延续，寂静如一潭死水：
“何必如此….我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爱恨情仇，谁欠谁的，还需要什么计较。”
二
他承认，他一直没完全懂夙玉，包括她的温存，伤感与决绝。
他只晓得夙玉喜欢漫山遍野的凤凰花还懂一点星象，上山前略通一点音律，夙玉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前俯瞰青鸾峰一片青碧，夙玉的滚水中茶叶要比他多放一把。
他到底代替不了那个陪她赏花观星的人，他不懂星象不晓得风雅更做不出低回婉转的讨好，更别提那份难得的心意相通。他能做的，只有力所能及的关心。
哪怕他们之间河汉相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夙玉自随他离开琼华派后，便再也无法捉摸透彻。她同他在青鸾峰上完成简陋的合髻之礼后，时常还会冒出一句“天青师兄”，她将望舒封存箱底却留下那块灵光藻玉，她决口再不提那个与她有着相同古玉的人，可对她与他云天青唯一的子嗣，她却沉默片刻说就叫天河。
那一瞬，他看到她的目光柔软亮起，明媚如天上星河一般。
夙玉有时会神色清冷浅笑着说谢谢，笑容美丽却疏离，不动声色将距离拉得远远，哪怕是在她服下那半阙阴阳紫阙之时。她不设防的温暖笑意总只在隐约提及那人时，在冷酷与决绝后，影影绰绰地闪动一下。
他什么也不会多说。有些事，或许在他们初见之时，便已注定。
尽管他并不信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