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哑巴家的田螺小夫郎》山野嘉树

40、螺肉酱

　　第二天，郑秋实一身酸痛，他累得不想从床上爬起来，感觉每动一下身体都在被极限拉扯，让他很难不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夫夫之实。

　　郑秋实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一切，脸蓦地红了，整个人又缩回被子里。

　　直到院子外面传来鸡鸭争吃的声音，郑秋实才回过神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咧嘴笑了起来。

　　郑秋实连忙捂住嘴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这是怎么了……

　　郑秋实有些恼羞，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扶着腰出了里间。

　　一撩开帘子，就看见凌难正抱着一盆鸡食从院子走进来，他和郑秋实对视了一眼，转而将视线移到郑秋实的腰间。

　　郑秋实心头慌乱，连忙把手从腰间移开，心虚又恼羞。

　　昨晚的事，郑秋实是万万不可能主动提起来的，他可是要面子的！

　　郑秋实特意挺直腰杆，装出一副正常的姿势。

　　凌难没什么过多的表示，放下鸡食，又提起猪食桶去喂猪。

　　凌难一走，郑秋实就长嘘一口气，挺直的腰瞬间弯了下去，他现在浑身酸痛到不行，刚才的正常状态还是假装的。

　　想着等一下还要洗螺蛳，郑秋实就感觉心累、身更累。

　　两人煮了一锅稀粥，混着辣椒酱解决了早餐问题。

　　一吃饱，凌难就开始干活，把昨夜清洗的螺蛳又过了一遍水，郑秋实自然不可能在一旁闲着，也一起干起来。

　　两个人虽然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但是仿佛心有灵犀，都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凌难烧了一锅水，把螺蛳下锅焯水。焯好水后，捞出来挑出螺肉，这一个步骤不繁琐，但是耗时漫长。

　　郑秋实和凌难坐在院子里，用着竹签挑出螺肉，刚开始还不熟练，郑秋实连挑了几遍才将一个螺蛳挑出肉来，手指还差点被戳到，后来慢慢熟练起来，动作也越来越麻利。

　　郑秋实有些得意，他瞥了一眼凌难，却发现凌难比他更快，戳、挑、放，动作快、准、狠。

　　郑秋实瞬间傻眼，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心想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不过难过归难过，郑秋实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些。

　　昨夜山里下了一夜的雨，今天放晴了，山野间弥漫着雾气，薄薄一层，山林间传来阵阵鸟鸣声。

　　时辰还早着，太阳却已经从山坳里钻出来了，红彤彤的，像是一枚刚剥壳的咸鸭蛋黄。

　　郑秋实忙里偷闲，瞥见这一抹红日，再看向四周，院子里鸡鸭啄食，猪圈里的老母猪哼哼哈哈，前几天随手撒的菜籽居然冒出了青尖儿。

　　再将视线移近，对面的人垂着眉眼，一脸温顺，手脚麻利，认真干活。

　　郑秋实突然感觉自己来一趟值了，这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

　　“你看，山坳那头的太阳像不像那个咸鸭蛋？”郑秋实满眼期待地看着那红日。

　　凌难明显刚从自己的世界里面脱离，有些呆滞地顺着郑秋实的目光望过去。

　　远看，红日初升，山云雾绕，青山常绿，近看，鸡鸭啄食，鸟叫虫鸣，倒是别有一番小桥流水人家的滋味。

　　他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郑秋实眼睛里的真诚。

　　凌难微微勾起嘴角，小桥流水、平淡温暖，快活随心的山野生活大抵如此吧。

　　郑秋实心里感叹：“如果不离开这穷山坳，每天就这样柴米油盐也挺好。”

　　想着想着，他的肩上突然一沉。

　　原来是凌难不知何时去屋里拎了件厚衣服，怕他冷着给他披上。

　　郑秋实回过神，心里暖暖的，两人相顾无言，最后都各自收了视线，忙活起来。

　　螺蛳虽多，但是两个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挑了一半的螺蛳，收获了满满一碗的螺肉，但是挑出的螺肉还是脏的，上面吸附着很多淤泥。

　　郑秋实道：“这螺肉还是脏的，我记得好像有什么法子可以洗干净。”郑秋实挠了挠头发，想到一个法子，他打了一个响指，自信地朝凌难挑眉，道：“看我的！”

　　说完他端起那碗螺肉，往屋里钻去，翻箱倒柜找出面粉和米醋，然后往螺肉里加入面粉和米醋，最后像揉面团一样揉搓螺肉。

　　面粉可以用来吸附那些淤泥，米醋可以杀菌消毒。揉搓了一会之后，郑秋实再往里面加入温水，面粉溶于水连带着淤泥也浮了出来。

　　郑秋实接着用温水洗了两三遍，直到倒出来的水完全澄清。

　　“大功告成！”郑秋实满心欢喜地捏了捏螺肉，Q|Q弹弹的，还捏起一块螺蛳肉，对着门口，逆着光，眯着眼睛看了一小会，满脸写着：我厉害吧！快夸我！

　　得意忘形的样子，就差把话直接说出来了。

　　凌难见状则在一旁捂住嘴巴，一副想笑却憋笑的模样。

　　最后在郑秋实一声不耐烦的“啧”之下，凌难竖起了大拇指。

　　郑秋实得了表扬，心情好起来，小嘴开始叭拉叭拉——

　　“这招是以前我奶奶教的，我奶奶她……”郑秋实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怕说漏嘴，也怕说多了思念家人，最后索性闭上嘴巴。

　　“那这些螺肉就拿来制作螺肉酱，”郑秋实话锋一转，吩咐凌难，“准备姜、盐、酒还有辣椒啥的，准备做酱了。”

　　凌难还以为郑秋实要继续睹物思人，正准备洗耳恭听，却发现郑秋实已经吩咐他干活了，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起身去准备材料。

　　不一会儿，东西准备齐全，郑秋实开始忙活今天的第一道美食——螺肉酱。

　　郑秋实拍拍胸脯：“今天是我的主场，一切听我的，我要做螺肉酱了，你去拑螺尾。”

　　凌难明显有些不放心，手指比划了一阵，意思是要留下来帮剁辣椒。

　　郑秋实见状，不耐烦道：“干嘛！不相信我？你今天就好好听话！”

　　郑秋实一边说，一边将凌难往院子里推。

　　最后郑秋实一声令下，假装发脾气，凌难才犹犹豫豫移步院子，开始拑螺尾。

　　郑秋实哼了一句，小声嘀咕道：“小样，还治不了你了！”随后哼着歌儿把活干。

　　他熟练地往碗里加入姜末、盐、白酒，搅拌均匀，腌制片刻，让螺肉入味去腥。

　　这些都是次要，螺肉酱里最重要的还是辣椒酱。

　　郑秋实将辣椒、蒜、姜剁碎，辣椒辣手，郑秋实一双嫩白葱手被辣得发红，他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可是做辣椒酱这是必须的一道工序。

　　他打算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道院子里正在拑螺尾的凌难耳朵太灵，走进堂屋里要帮忙剁辣椒。

　　郑秋实躲过凌难要抢刀的手，推阻道：“我自己剁，你去拑螺蛳吧，等一下好做炒田螺，不然胖妞来了都还没能吃上呢！”

　　谁知道凌难不同意，露出的半张脸有些怒气，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郑秋实生吞活剥了。

　　郑秋实想起昨天夜里的凌难，人瞬间老实了，像是被主人训斥的小狗。

　　说实话，郑秋实还是有些害怕凌难的，虽然凌难大多时候比较宠着惯着他，但是有时候凌难又特别凶，一副不可商量的凶状，郑秋实有时候都不敢得罪他。

　　最后郑秋实还是乖乖把刀递了上去，委屈巴巴地去院子里拑螺尾。

　　拑螺尾的工作很简单，因为有工具的帮助，只需将螺蛳的尾巴放在孔内，刀起刀落，突出的螺尾就会被砍掉，连带着螺蛳尾巴内部的废料。

　　拑螺尾的工具还很新，像是刚制作的，郑秋实想起之前凌难在院子里敲东西，应该就是制作工具。

　　郑秋实以为拑螺尾工具是现代人发明的，没想到凌难还挺厉害的，居然能做出来。

　　有了工具，一大筐的螺蛳很快就搞定了！

　　长时间的弯腰导致郑秋实本来就不行的腰更痛了，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腰部。

　　谁知刚扭了一下腰，凌难就从堂屋里走出来，两人眼神相对，皆是一愣，最后又默契地移开眼神。

　　郑秋实立马摆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凌难似乎有些自责，低下头没敢看郑秋实，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辣椒剁好了。

　　于是郑秋实转移到堂屋。砧板上辣椒、蒜、姜皆是剁成末末，辣椒红灿灿的，只是看一眼就感觉能被灼伤，辣味十足！

　　“太好了！”郑秋实忍不住夸赞，“凌难你是我的神！”

　　一旁的凌难害羞起来，抓了抓他那乱如蓬草的头发。

　　紧接着，郑秋实问凌难讨来一个坛子，凌难翻找了半天，也只是找来一个灰扑扑的酸菜坛子。

　　虽然是酸菜坛子，但是对于凌家的现状来说，已经是难得。

　　坛子洗净晾干后，郑秋实开始腌制螺肉酱。先将辣椒末、蒜末、姜末和螺肉酱混合，再加入糖、盐，搅拌均匀，最后装入坛中，在最上面撒上一层盐和糖，密封保存。

　　做完这些，郑秋实拍了拍手掌，大叹一声：“大功告成！”

　　螺肉酱要腌制发酵一周即可，到时候吃饭喝粥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加味，确实是一道不错的小菜！

　　而且螺肉酱还可以用来做剁椒鱼头，盛夏之时，去河里抓来一两条大鲤鱼，取来鱼头加入调味，铺上螺肉酱，上锅蒸熟，再用热油激发香气，简直是人间美味，剁椒鱼头辣味十足，两人坐在树下乘凉，喝着稀粥，吹着凉风，小日子过得滋润！

　　想想就很美好，郑秋实嘴角忍不住上扬，一旁的凌难虽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但是看着郑秋实笑得幸福，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声音——

　　“郑哥儿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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