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事故》不不吃土豆

48、番外二（6）

　　19、

　　等季繁云忙完回家，家里只有邱韦还守在几台电脑前看监控，关励几人已经离开，刘均也不在。

　　“厨房锅里有鸡汤，老大交待让你喝了。”邱韦听到房门口的动静，脸都不抬，两眼紧盯着几台电脑。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熬鸡汤，大家是知道刘均每次需要静下心思考就会去做复杂又麻烦的菜。
　　但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喝鸡汤？

　　邱韦又说：“老大还交待，让你给他回个消息。”

　　“电话太多，我现在不敢开机。”季繁云说。

　　下午被爆和黎咏珍的绯闻，许笑那里媒体电话不间断，季繁云这边是合作过的同行纷纷来电来信息祝福恭喜。

　　到晚上，黎咏珍直播解释缘由，连带着季繁云与私家侦探事务所相熟的事也被拿上去讨论，那些祝福恭喜的消息转变成关切询问。
　　大家要么想通过季繁云问到一丁半点案子来龙去脉，要么好奇季繁云和私家侦探怎么走近的。

　　实在太烦，索性手机一关，置之不理。
　　不过关机前他跟刘均打过电话报备了，当时刘均在警局。
　　而这一会儿刘均正在邱韦电脑上的监控里。

　　季繁云进屋坐到一旁，把手机扔在桌上，凑近扫过一遍所有的监控，看到刘均的身影在其中一个监控头底下。

　　还没还得及开口问，邱韦电话已经打了过去。

　　刘均接通后开口第一句就是：“小季回来了吗？”

　　“老大您可真有意思，人命关天呢，还小季小季小季……”邱韦话都没叨叨完，按了免提的手机立马被季繁云拿了过去。

　　“你在那里做什么？”季繁云问道，“忙吗？我可以去找你？”

　　刘均抬头看向监控头：“比较忙，晚上恐怕回不去。厨房的鸡汤喝了吗？饿了可以让小邱先煮个水饺，少吃外卖。”

　　他俩好像屏蔽了邱韦的存在，也忽略了距监控两端的距离，就那么聊了起来。

　　季繁云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嗯嗯”，再埋怨起今天闹绯闻的事。
　　刘均稍显稳重，安静地听，耐心地回应。

　　要不是季繁云注意到监控端那头有警察在走动，他都快忘了这会儿并不是可以闲聊的时候。

　　赶忙收回话题，季繁云问：“我记得黎咏珍说过，她跟宋寇的关系并不友好，对吧？”

　　刘均在FAIRY晚宴场地的大楼停车场，讲着电话一边在观望四周，没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眼监控。

　　季繁云问：“我也记得，黎咏珍老家的街坊提过，她中学时期有个走得近的男同学，经常一起在店里写作业？”

　　电话里突然传来刘均的一声笑，季繁云断了话，问他在笑什么，又说：“不是在怀疑黎咏珍，她是很不错的演员，我可不希望她出事。就……做个大胆推测，假设黎咏珍跟宋寇关系不一般呢？”

　　“这个假设关励正在排查。”刘均说，“他人已经在宋寇老家。”

　　此时此刻，关励正在给刘均打电话，一直占线中。

　　刘均有注意到来电，本想等季繁云讲完话，结果来电先挂断了。

　　半响，同行的小警官匆匆忙忙跑来，很谨慎地朝刘均晃了晃手机，用口语说：“关爷找你。”

　　通话对象从季繁云换成关励，刘均的神色瞬间从“慈爱”转换成“凝重”。

　　不得不凝重面对。

　　关励带人走访当年的中学，找到教过宋寇、柳茂森等人的教师，也见了几个他们的校友，或许是时间久远，或许是因为那会儿正值高考前后的人生关键节点，大家似乎都依靠网站旧贴来回忆。

　　“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
　　关励认为宋寇是整件案子的关键，是线索源头，所以一早就赶去宋寇老家。

　　“宋寇的家庭很有问题。”他在电话中告诉刘均，“宋寇父母一直在强调，他们很开明，他们不是那种压迫儿子成长的人，我问过他们邻居，大家都很为他们一家感到可惜的。“
　　“父母都是高知份子，儿子从小优秀到大，一家人在邻里眼中都是温良谦恭的形象，可不管是宋寇偷拍女生裙底的行为，还是遭受校园暴力，宋寇父母仅一句‘当时工作太忙疏忽关注儿子的转变’？”
　　“不止一次闹到警局，这是能疏忽的事吗？”

　　关励说他现在准备去派出所翻一翻当年跟宋寇相关的案卷记录。
　　而后又问刘均：“小房说你还在会场，你是什么方向？”

　　与关励不同，刘均认为黎咏珍才是整件案子的线索源头。

　　他今天跟去警局，柳茂森做笔录时他在现场，也反复看了所有跟线索人物相关的笔录，到傍晚才离开警局，赶到举办大楼这边，一直在停车场来回走动。

　　20、

　　“黎咏珍在笔录中提起，她因为马上要进组拍戏，担心时间不方便，所以定下在FAIRY晚宴现场跟我见面聊委托。”
　　刘均讲到这里，关励更在乎：“你了不得啊，当红明星都亲自找到你，不过你怎么连那种场合的邀请函都能拿到？”

　　“我托了小季的经纪人去打听，”刘均完全忽略关励的问题，继续讲，“黎咏珍并没有进组，她近期只有一些商务活动，不存在着急进组要拍的戏。”

　　关励思绪绕了一圈，更奇怪：“小季经纪人？”
　　“小季做什么的？”

　　21、

　　柳茂森追求黎咏珍的事迹曾轰动校园，包括后来霸凌宋寇，当时校方再三警告与劝阻，出现暴力事迹后也几次闹到警局，但柳茂森始终我行我素。
　　校内打不得，他就在校外找人打宋寇。

　　对此，柳茂森的说法是：“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我知道错了，我认错，我以后一定会带着对宋寇的愧疚之心认真反省，好好做人。”

　　柳茂森认错的前提是，宋寇早死了，再要追究什么刑责也追究不到自己身上。而警方要他再多回忆当年还对谁使用过暴力行为时，他就闭口不谈，推律师出来。

　　22、

　　旁人回忆，洪洋只是柳茂森的狗，柳茂森叫他往西他不敢往东的。
　　品行也不是说真的坏到怎样程度，顶多就是害怕成了暴力的目标，所以才站到暴力的参与方。

　　洪洋已死，所能查到的线索里都能证明，他中学后并没有跟柳茂森联系过。
　　从大学到工作，在别人眼中都是个很普通不怎么起眼的存在。
　　兢兢业业的工作，没有特别出彩的过人之处，死前已经连续上班三十七小时。

　　23、

　　“洪洋为什么一直私信罗盈玲？”

　　“也许是，突然认出这么一个大网红居然是自己同学，想搭个关系？”

　　失联许久的罗盈玲再次冒头，是深夜里在平台上开了直播。
　　在这之前，因为黎咏珍直播讲述了她几次和季繁云见面的原委，将案子推到舆论风口上。宋寇这个已经去世六年的人也被推到了网络热点上，许多自称是校友、同学的人纷纷发帖参与讨论。

　　讨论声中，宋寇得到很多人的同情。
　　年级第一，稳拿名校报送资格的人最后那么惨。

　　才过几小时，有人甚至翻出旧事，指罗盈玲当年为了抢走保送资格，诬陷宋寇偷拍女生裙底。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过去直播，底下评论都是夸赞和捧场，而现在罗盈玲的直播间评论全是谩骂，有些言论甚至不堪入目，所以没能让她讲太多话，直播间很快被平台封了。

　　早在罗盈玲开直播前，姜莱已经找到她。
　　这会儿听到罗盈玲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姜莱很无奈地问刘均：“现在怎么办？”

　　“她情绪很激动，根本不见警察，我们现在都被关在门外，压根见不到她人。”姜莱说。

　　罗盈玲在古镇有套房子，位置在郊区，据说是养老圣地。罗盈玲以前在做直播时提过，但从未对身边的人公开过位置。
　　能找到这里，全靠邱韦的网络大数据搜查功夫。

　　只是人虽然找到了，却见不到面。

　　“至少可以确认她的安全。”刘均说。

　　三方连线的耳机里，另一头的季繁云插话道：“她收到威胁信息吗？”

　　“不知道。”这边姜莱只能坐在别人房子外的台阶，羡慕那边吃水饺喝鸡汤的季繁云和邱韦。

　　邱韦出主意：“你破窗进去，抢走罗盈玲的手机，我可以破解任何手机的密码。”

　　季繁云闻言，默默将自己的手机收回口袋。

　　刘均说：“你还不够忙吗？”

　　“你也知道我很忙！”邱韦瞥了眼季繁云，愤愤不平，“你你还要我去给某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明星煮水饺！”

　　“哦，你看起来好像很委屈？”季繁云放下空碗，说，“我还不准备洗碗呢。”

　　“我还不准备洗碗呢……”邱韦撅着嘴重复季繁云的话，一脸怨气。

　　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话题才又转向正经。

　　耳机一直保持联系状态，邱韦按刘均的指示在监控上蹲那天拍季繁云和黎咏珍“牵手”视频的车辆。
　　那天进出车辆多又杂，根据刘均踩点定位的角度查到三辆车，再通过车牌号查到车主信息。

　　虽然不明白刘均为什么要找狗仔，但大家也都没有提出质疑，姜莱还在开玩笑说：“老大这是不服□□仔乱剪视频，要把人揪出来当面立一立正主威严！”
　　她还和邱韦一唱一和，说季繁云和刘均站一起没有CP感这件事。

　　这时候季繁云反而安静了，他拿邱韦的手机在上网，刷了一些黎咏珍的视频，出于同行相惜，他由衷地担心：“黎咏珍是不是有点问题？”

　　23、

　　可能不止……有点问题。

　　24、

　　刘均一夜未归。
　　季繁云也没有睡好，天一亮他就出门买早餐，然后提着大包小袋去市局。

　　也就关励这样的大忙人不认得季繁云，人家好歹是流量演技兼具的当红艺人，走哪回头率都高。
　　季繁云也没戴口罩，被领到痕检科的一路惹来不少目光，他没躲着藏着，大大方方地点头问好。

　　“我给大家买了早餐。”还很有家属姿态，一踏进办公室就先招呼，“辛苦了辛苦了，忙一晚上都没休息。”
　　接着开始招呼大家吃早餐。

　　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看着刘均迎了过去，然后季繁云说：“我给你带了件外套，今天降温了。”

　　一夜没睡，刘均脸上疲惫尽显。
　　季繁云说他一下都苍老了，说话的时候不避讳旁人，还抬手刮了两下刘均的冒出头的胡子。

　　旁人眼珠子一转，有些意会，自觉地避讳起来低头吃东西。

　　季繁云是信了他跟刘均没CP感，在人前都没刻意装不熟了，拉着刘均坐到走廊长椅，捧着刘均下巴心疼他胡子拉碴的模样。

　　扒拉完刘均的脸，又很快正经起来，季繁云说：“行了，去忙吧，我马上回家。”

　　刘均只是笑，都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就看着季繁云起身要走。

　　“你都不挽留一下我？”季繁云才走开两步又回来，挨着刘均坐下。

　　走廊人来人往，刘均左右看了看，问季繁云：“现在不用注意距离了？”

　　“怕什么，没人会看得出来的，最多以为我是你私生子，对吧，爸爸。”季繁云喊‘爸爸’喊得特别顺嘴。

　　刘均一脸不能消化，又只能无奈地笑，笑完了才正经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借辆车送你回家。”

　　季繁云摇摇头：“在家无聊，我能不能在这里？保证不打扰你！”
　　其实想问案子进展，问刘均待了一晚上在查什么。
　　但季繁云还是很识趣，知道刘均现在是作为警方顾问的身份，案子细节肯定不好随意透露的，所以刘均没主动提，他就不问。

　　后面刘均走开去忙，季繁云就自己坐在长椅上刷手机。
　　姜莱和邱韦时不时会在群里弹消息，告知他们的进度。

　　25、

　　[倒计时－－09：59：36]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该死吗？]

　　[还有十个小时，希望你能讲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26、

　　距柳茂森收到死亡威胁的倒计时截止时间越来越近。

　　柳茂森并不配合，买了机票要出国。他有权有势，但好面儿，家里安排保镖让他觉得可笑，说是不信威胁信息。

　　说不信，又匆匆忙忙要出国，行李都没带，独自驱车出门。

　　他现在是案子关键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要走就走。关励刚从宋寇老家回来，市局的门还来不及踏进，赶忙调头去追人。

　　关励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他生气的原因是，案子本就像在死胡同里绕圈似的，线索比蜘蛛丝还薄弱，结果关键人不配合的不配合，动不动开直播的开直播，舆论越烈，上头的施压越重。

　　又一次开直播的人是罗盈玲，她在直播中展示出自己收到的威胁信息。
　　倒计时截止时间在一天后的凌晨，但罗盈玲脸上没有太多的恐惧，而是一再反驳网络言论对她的抨击。

　　她否认诬陷过宋寇，坚定表示抓到过宋寇偷拍女生裙底的行为，她说：“如果一定要说做错什么事的话，那就是我当初不应该揪着宋寇不放，把事情闹大，让他引起不小的非议。”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我才是受害人！”

　　罗盈玲情绪非常激动，最后直播是姜莱翻墙进屋拉了她家电闸才中断的。

　　“你应该断网。”姜莱说，“人黎咏珍就两耳不闻窗外事，该吃吃该喝喝，每天按时健身，准点睡觉。”

　　“那是因为她没有被谣言攻击。”罗盈玲很憔悴，完全不见平日里的精致容光。
　　姜莱还在挑衅她：“不对吧，你们中学那会儿，黎咏珍可没少被谣言攻击，被包养啊，劈腿勾搭什么的，你……好像也发过那样的帖子骂她。”

　　罗盈玲脸上闪过一瞬的心虚，而后恍然起来：“黎咏珍！对！肯定是黎咏珍搞的鬼！”

　　“黎咏珍现在是当红小花，星途坦荡，犯得着为了以前那些屁事再招惹你们？”姜莱说。

　　“她才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风光。”罗盈玲不屑地讲，“拍了五六年的戏，不也是最近刚火起来，演员最容易昙花一现，她那小公司根本没什么资源，说不定过一阵子又得演回配角……”
　　说着，罗盈玲估计也意识到自己暴露过多不好的情绪，又补充：“这可是黎咏珍自己讲的，之前开同学会，她自己喝着闷酒跟我们抱怨压力大。”

　　姜莱迟疑几秒，等到耳机里刘均开口，她才接着问：“可以说说同学会那天又发什么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如那天黎咏珍说了什么？也许能让我们掌握更多线索。”

　　这么套话，一直不肯见警方的罗盈玲还真冷静下来仔细回想。

　　27、

　　[倒计时－－－03：42：18]

　　[没用的，你跑不掉的。]

　　28、

　　她漂亮，性格好，人畜无害，男女通吃。
　　哪怕多年后成了耀眼的大明星，依然愿意百忙抽空参加同学聚会。
　　哪怕在她没大红之前，同学聚会从来没有人通知过她，她依然谦虚地低调地赴宴。不在昔日同窗面前表现出任何居高临下的姿态，跟大部分人一样，在聚会的时候也会吐露工作不易，谈心说笑。

　　“她那个人从小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精得很，才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心里的算计。”罗盈玲说。

　　姜莱毫不客气地揭穿她：“我看，你是嫉妒黎咏珍吧？你长得也好看，成绩比她更好，但同班级里她总是聚焦所有人的关注，你不服？”

　　“是。”罗盈玲释然一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确实很不服她，成绩烂得要命，凭什么笑一笑撒个娇作业没写都没事？不过这都是以前的想法，现在我条件也不差，管她当红不当红，我赚的钱不比她少。”

　　“我已经不嫉妒她了。”罗盈玲笃定地讲。

　　姜莱点点头，表示相信。
　　站在女人的立场，姜莱确实都很欣赏黎咏珍和罗盈玲，论外型，她们美的不同，论能力，各有千秋。

　　可是……

　　“罗盈玲释然了她对黎咏珍的嫉妒，那黎咏珍呢？”
　　季繁云在耳机里听了大部分对话，好奇地问：“黎咏珍可以释然中学时期的谣言攻击吗？”

　　29、

　　[倒计时－－00：12：46]

　　30、

　　姜莱陪罗盈玲聊了很久，成功劝到她点头同意配合调查。

　　下午由警方护送，赶回市局。
　　但赶到的时候，专案组办公室一团忙乱，根本安排不出人手给罗盈玲做笔录。

　　柳茂森在去机场路上出了车祸，肇事人是宋寇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