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视玩家为神的疯批弟弟（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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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起了酸性雨，空气里的水分子满是刺激性的潮涩气味，可盛郁却一点也闻不出来了。
水汽氤氲，热度节节升高，仿佛置身于一潭灌满了蜂蜜的温泉。
甜腻的气息拂过他的眉眼，辗转来到紧绷的指节和瘦削的小腹，将他身上每一片肌肤都沾染成了甜味、还犹觉不够似的地流连徘徊。
“虫子……我？”
盛郁震惊到难以言喻，瞬息后，额角涔出一层冷汗。
“你在说什么荒唐的话……”他忽感荒谬，死死掐着掌心，才没有让自己在这股诡异的气味里失去意识。
王虫道：“你没办法违背我，这就是证据。”
话音刚落，一道服从的指令落下。
盛郁感官瞬时失灵，耳朵竟嗡鸣了一瞬。
该死。
他双眸浸湿，雾气朦胧地冷视着罪魁祸首，“快收起这恶心的信息素......！”
精神上的痛苦和意识上的欢愉并蒂扑来，两个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的大脑里互相取代、交叠，最终又交汇成一条杂乱的线。
反复酷刑下，少年如溺水的羔羊，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刚诞生的王虫歪了歪头，满意地将手放在了他的头顶，摩挲发尾的动作像是对待心爱的孩子，“——现在好闻多了。”
他嗓音淡漠，说出的每一个字音调都十分标准，像是阴暗没有感情的恐怖作物、在刻意模仿人类的发音。
“你很特殊。”
天生的支配者勾了勾唇。他拥有和盛郁如出一辙的发色，眼眸是浅淡的明金色。
两双眸子对视时，盛郁看到他那双兽类一样的竖瞳微微收缩，洋溢着鎏金般的光泽：“——你知道吗？自诞生的那一刻起，一个声音便告诉我：王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领导同类，使它们成为世间最强大的霸主。”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的生物，从今天开始便不再有生存的价值了。”
他拖着盛郁的腰侧将他从地上拉起，无视了那细微的挣扎，半拥着将少年圈进了怀里。
肌肤相贴，是坦诚将弱点展露给对方的亲昵姿势，但做出这个动作的王虫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极为不协调。
他吐出几个字，闲聊般地问：
“——好孩子，告诉我，你今天过来，是站在哪一边呢？”
......
回答他的，是盛郁骤然发力挥到王虫脸上的拳头。
趁他偏过脸的空隙，冷着脸的少年已经反客为主，手肘抵着敌人脖颈，将他死死地桎梏在了身下。同时，他抖出袖口里的刀具，猛地朝心脏的位置贯穿了下去。
这个举动格外熟练，显然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可“刺啦”一声轻响，刀子划过肌肤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伤口，盛郁微微睁大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那看似柔软的皮肤之上，竟然覆盖着一层透明而又坚硬的鳞片，鳞片细密的铺开，盔甲一般保护着这具尚未完全成长的身体。这让他的心脏和脖颈部位不再是弱点，反而成了能引诱敌人暴露破绽的地方。
他失手了......？
盛郁积攒的力气在刚刚的动作中已经全部用光，懊恼一闪而过，他转身就要撤身离开——但那股蜜一样的味道却在此时再次出现了，且比之前那次更加来势汹汹。
王虫的音调没有丝毫波动：“看来你没有选择我......我对你的行为感到了疑惑。”
他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在信息素的包裹之下，连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的盛郁。
“——虫族是一个高服从度的特殊种族，听从王的命令，是刻在基因里的、绝对无法违背的指令，你会受信息素的影响便足以证明这一点是正确的。但你在这样的前提下，竟然还想杀掉我......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出生第一天，却拥有成人一样高大身躯的王虫转动着眼珠。
在盛郁动摇的眼神中，他捡起掉落在地上、明显出于人类之手的水果刀。用指尖划了划，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看来你忠于的人，不是我呢。”
......
避难所里，凯伊久等了整整一天都不见人回来。
天色逐渐晚了下来，这会正是虫族活动最频繁的时刻，凯伊不敢做大的动作，但还是忍不住在房间里踱步。
盛郁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凯伊回忆起少年的身手，又觉得不大可能，他虽然看起来纤细乖巧，但却有着跟外表截然不同的判断力。如果真的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按照他的性格是不会强行留下的。
可万一真的出了意外呢？
凯伊想到这个可能，无意识的咬牙。
他又想起了盛郁离开前的那句话：如果他死了，那凯伊不必多留，直接离开就是了。
凯伊不由有些犹豫：这里是偏远星，能乘坐的只有他们来时的那辆小型飞船，如果两人都死在这里，他们消失在这的消息就会像石子沉入大海，谁都不会发现。
他该先一个人离开......然后通知路潭过来吗？
凯伊躁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明明这是最好的决定，可他的心情却陷入了难以忍受的低迷中。
年轻的雇佣兵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有两个少年拌嘴的画面，也有他被气得哑口无言的画面，但是更清晰的，却是盛郁临行前那浅淡的笑。
凯伊没有朋友，因为没有必要......盛郁性格那么怪，肯定也没有。
但不知怎的，这一刻的凯伊忽然觉得，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关系。
凯伊攥紧了手，目光在恍惚中变得坚定。
他没有管外面黑茫茫的天色，背着自己的大剑，大步迈出了门。
——他绝不会一个人离开。
......
夜晚的风更大了些，像是要席卷走一切留在世上的痕迹。
凯伊没有停留，几乎是直线朝着西南方向赶去，路上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三只单独行动的虫族，可盛郁仅仅只需要一刀就能解决的东西，他亲自上手至少要花费三分钟的时间。
虫族横空出世，众人从最初的不屑变成了警惕，以前的凯伊没有概念，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虫族有多难缠。
但这还仅仅只是杂兵，那更高级的虫族呢？
假如它们有了智慧，假如它们进化到跟人类的外表无异，到时候岂不是全乱套了！
凯伊隐忍着不断从胸腔冒出的不安，不去管全身都在叫嚣着撤离的细胞，将注意力凝聚到了极致，踏着满地尘土飞快地赶路。
忽然，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微弱呼吸声。
又是虫族？凯伊警惕地拔剑，但仔细听了一会，他发现这个判断并不准确。
虫族的呼吸延绵而细长，脚步沉稳有力，每个细节都彰显着它们强壮的体魄，但此时传入他耳边的声音格外急促，像是被捂住了鼻腔一样，一声比一声艰难。
一个念头闯入了他的脑海。
路潭曾说，他弟弟病发时的症状之一，就是那无法冲破的窒息感。
凯伊心中升起一抹希望，绿色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几乎是有了这个想法的下一秒，他就迈开了双腿朝前面跑去。
他心脏急促跳动着，全然不顾飞扬的尘土，张嘴小声唤道：“——盛郁！是你吗？”
他边找边唤，在得到回应前，一个侧卧在地，没有动静的人影优先映入了他的眼中。
......宽大的外套，以及那标志性的白色中长发。
凯伊神情一喜：果然是他！
他抑制不住激动地想：既然盛郁出现，是不是也就说明他正好赶在了虫王诞生前解决了掉它了呢？事情没准进展的很顺利！
但少年现在状态差到有些不正常，应该是半路离开时基因退化病忽然发作，这才昏迷不醒了。
凯伊唯恐引来虫族，他不再细想，两三步跑去将少年背在了身上，就这么顺着原来的路返了回去。
到了基地，凯伊大力翻动着背包，从中摸出药剂喂给他。
看着少年喉间滚动，本能地吞咽下去，凯伊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松了口气。
“你态度很差的让我别管你，没想到吧，多亏我心善将你捡了回来，不然你就变成虫子的粮食了。”
黑发绿眼的雇佣兵小表情微微有些得意：“所以说，以后对我好一点，也不用你改变多大，有路潭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凯伊捏着被角给他往上提了提，决定先守他一会，等人醒了再离开。正要松手时，手腕忽然一热。
凯伊愣愣地看去，见原本意识不清的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并且不老实的想从被褥里爬出来。他又喜又气：“你还没恢复好，这么着急做什么啊？”
“......”
盛郁的唇微弱地动了动，说了几个字。凯伊没有听清，他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唇边，不忘出声安抚：“你慢慢说，我在听。”
少年用力拽着他的衣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恐惧，“......快走，现在离开……！”
“拜托......不能再等了......”
凯伊感觉到他颤抖的手指......恐惧？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他无措地回头，竟看到意识尚且朦胧的少年眼眶一闪，从中掉落了一颗晶莹的泪。
作者有话说第9章 视玩家为神的疯批弟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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