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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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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史尚书迎娶宋若云的日子了。如果真等着他上门迎亲的时候再告诉他宋若云不能嫁,估计那老头会有杀人泄愤的冲动。于是宋康决定还是今天就去把事情说清楚。
宋康来到史府,直接开门见山地告诉史尚书,他妹妹恐怕是嫁不成史大人了。
史大人听罢,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说道:“你们想反悔不成?”
宋康为难道:“晚生仰慕大人已久,也很想把妹妹嫁给大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宋康掏出昨日杜芝相赠的玉佩,呈到史尚书面前,说道:“大人请看。”
史尚书观察了一会儿,眯着昏花的老眼说道:“这块玉佩,老夫似乎从哪里见过。”
宋康答道:“不瞒大人说,这东西是宰相府里的杜二爷的随身之物。”
史尚书脸色一变:“那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大人有所不知,这玉佩其实是杜二爷送与我妹妹的……定情信物。”
“胡说!你妹妹前两天才许给我!”
宋康故作为难道:“大人莫急,听我慢慢给您道来。我妹妹本来因缘际会结识了杜二爷,那杜二爷也很是喜欢我的妹妹。本来我以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都是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那杜二爷肯定也不把我妹妹放在心上,于是便也没当回事,只叫妹妹离他远一些便是。后来大人您提亲,我见妹妹的将来有了着落,那杜二爷的往事只当是要告一段落,便没有对您讲。谁知,大人您要迎娶我妹妹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杜二爷的耳中。那杜二爷带着人找上门来,说我妹妹是先认识他,应该是他的人才对,不许我妹妹嫁别人。我当时指着屋内的聘礼,告诉杜二爷,史大人的聘礼都送过来了,杜二爷就作罢吧。谁知那杜二爷偏偏是个死脑筋,当即把随身携带了十年之久的一块玉佩掏出来给了我妹妹,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要我妹妹等着他来迎娶她。我当时只想把这个疯子轰出去,可是又忌惮着宰相府里的势力,因此便拿着这玉佩来大人您这里询问一下……”
那史尚书听着宋康的讲述,脸越来越沉。他摩挲着那块玉佩,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杜二公子的随身之物,老夫也是见过的。”
宋康试探道:“那,我妹妹的婚事……”
史尚书叹了口气,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服气和无可奈何:“既然杜二公子如此钟爱你的妹妹,那我又岂好夺人所爱?”
宋康心里暗喜,但表面上仍然装作担心的样子:“可是大人,若是那杜二公子后来忘记了我妹妹,那大人你……”
史尚书咬牙摇了摇头:“我与那美人恐怕是有缘无分了,若是杜二公子忘记了,你便另选人家将你妹妹嫁了吧。”开玩笑,不管杜二以后会不会娶宋若云,他现在把话放在这,就是明摆着不许史尚书碰他的女人,即使以后他不娶宋若云,史尚书要是碰宋若云一下,那也算他跟杜二、跟宰相府过不去,史尚书还不至于为了个女人跟宰相府闹僵。这一点史尚书自然明白,而宋康,在昨天就想得很透彻了。
宋康故作无奈地点点头,一边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一边说道:“只是还有一事,晚生不知如何向大人禀报。”
“但说无妨。”
“大人送到我家里的聘礼……全被杜二公子丢进河里去了……”
“什么?”
“大人息怒,只因那日杜二公子听说我妹妹要他嫁,很是震怒,便当场把那些聘礼全部丢进河中,还说,还说这是给大人您的一个教训……”
史尚书脸色越来越阴沉,气得直吹胡子。然而除了生气,他却拿杜芝无可奈何。杜芝的骄纵是出了名的,宰相尚且拿他没有办法。
宋康补充道:“杜二公子还说了,说大人您要是去他父亲面前告状,那么你的下场会惨不忍睹。”
史尚书阴着脸哆嗦了一下。
……
宋康走后,史尚书招来心腹一名,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心腹便出了史府的门,直奔宰相府去了。
宋康从史府的墙边走出来,看着急急向宰相府的方向走去的史家家丁,冷笑了两下,随即离去。
史尚书自然不会相信宋康的一面之词,这一点宋康早已料到,因此他那日和宰相府的小毛喝酒的时候,便有意无意地对小毛透露了一些杜二公子的“桃色新闻”,今日他怕的就是史府的人不去打听这些桃色新闻。况且,史尚书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杜芝那里打听,至多也不过是偷偷问宰相府的家丁一些话。
果然,没一会儿,史府的家丁便回来,到史尚书面前复命。
“回老爷,奴才问了杜府里的下人们,都说是二公子最近看上了一个姑娘,据说是个小家碧玉,二公子喜欢得不得了,还私下里互送了贴身的东西,只因杜府家规太严,二公子惧惮杜宰相的责备,还未敢让宰相大人知道这件事情……”
史尚书坐在红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冲家丁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家丁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便出去了。
史尚书突然睁开眼,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口内骂道:“真他娘的窝火!”
……
且说这边的宰相府里,杜芝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捏了捏沉重的头,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从怀里掏出那块白玉,微笑着摩挲了几下,突然脸色一变,失口道:“糟糕!”
原来,他昨日只顾着和宋贤弟喝酒谈天,却忘记了问宋贤弟的住处。如果他想找他,却到哪里去找?
杜芝急忙唤来黄儿,抱着一线希望地问道:“黄儿,你可知昨日的那位宋公子的下榻之处在哪里?”
黄儿摇摇头,说道:“昨日少爷喝醉了,我们几个人一心急着把少爷送回来,竟忘记了向那宋公子问个明白,还请少爷降罪。”
杜芝摆了摆手:“也罢,我们若是有缘,自会再次相遇的。”他嘴上如此说,眼睛却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想到,今日的天气如此好,若是和宋贤弟一起泛舟湖上,岂不惬意?
这时,只听外面有人说道:“二少爷,老爷叫您过去。”
杜芝听声音,便知此人是他父亲身边的瑶儿,也是他父亲的……男宠……之一……
杜芝鼻子里哼了一声,答道:“知道了。”
杜芝不怎么喜欢他的这个父亲,不喜欢的原因有很多,这里我们介绍其中之一。
话说,杜芝虽然不好男色,但倒也并不鄙视那些养男宠的人。只是,他的父亲,却让他觉得蒙羞。因为杜渐此人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虐待男人,尤其是在男人为他侍寝的时候,必需准备好绳子鞭子。杜渐喜欢先把他的男宠绑起来,然后抽上几鞭子,在那些男宠的哀号中为所欲为。
杜芝实在受不了父亲的这种做法,还曾因此和他吵过几次。
……
杜芝来到书房,只见杜渐正在书房中踱着步,眉头紧皱,似乎很不耐烦。
杜芝走入房中,躬身叫了一声:“父亲。”
杜渐看到杜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父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叫你来训个话也要我等这么久?”
杜芝低头淡淡地答道:“今日身上不舒服,所以起得晚了一些,并未有意怠慢。”
杜渐似乎也懒得追究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于是直奔主题:“我问你,你昨日是不是又在外面胡闹?”
杜芝面无表情地答道:“我在外面再胡闹,也不及家里的胡闹。”
“你!”杜渐气得眼睛都睁圆了,“你这个逆子,非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
杜芝也不想在这里和他纠缠什么,于是说道:“父亲,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杜渐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顺了顺气,然后说道:“我听说,你把淑太妃赐你的那块玉佩送人了?”
淑太妃是杜渐的姐姐,杜芝的姑姑。淑太妃很喜欢杜芝,十年前她还是淑妃的时候,有一次去庙里还愿,特地将一块宝玉从一位高僧那里开了光,回来便送与杜芝,并一再强调要随身携带,免病消灾。本来不过一块玉佩,在宰相府这样的人家里,自然不能引起什么轰动,只是这是当时的皇妃所赐,意义当然不同。因此杜芝一直带着它,不带就是对皇妃的不敬,丢了那就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一个不小心,掉了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也因为如此,杜渐一听说杜芝把那块淑太妃当初所赐之物送了人,便急了。
此时,杜芝听父亲如此说,便没好气地说道:“父亲,您的眼睛倒是挺多。”
杜渐似乎早已习惯了儿子的这种态度:“我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也不管那人是谁,总之你趁早给我把那玉佩要回来,这事要是让淑太妃知道了,非同小可。”
“他把自己身上最宝贝的东西送给我,我岂能辜负了他?况且淑太妃不会愿意看到我出事情,因此她就算生气,也不会太过张扬这件事情,父亲你就放心吧。”
杜渐鼻子里哼了一口气,说道:“最宝贝的东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有什么东西比淑太妃所赐的玉佩更宝贝,你这个孽障,只怕是被人骗了吧?”
杜芝不服,从怀里掏出那块白玉,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上好的羊脂白玉,比我那块翡翠只好不差。”
杜渐本来不屑,然而当他看到那块白玉,突然脸色一变,“扑通”一下冲那白玉跪倒。
杜芝大惊:“父亲你这是干嘛?”
杜渐死死地盯着那块白玉,严肃地说道:“此乃九龙佩,是当今圣上的随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