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绛红楼》秋悸

24、贾府之中摆宴接风 贾琏夫妇闲话黛茗

　　漫长的一夜是在众人的思考中渐渐过去了。一大早，还是睡意朦胧的茗玉就被贴身丫鬟叫醒，一番忙碌的穿衣洗漱之后，茗玉才渐渐的清醒过来。洗漱完毕后，茗玉转头看向正在梳头的黛玉，不禁愣了一下，黛玉今天的打扮相较以往竟然华丽了不少。看看有些无奈的黛玉，茗玉此时才反应过来，恐怕这些都是昨儿个贾敏吩咐的，这贾府果然人人都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任由着众丫鬟们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娇艳非常，黛玉和英莲三人一同来到林如海夫妇居住的正房行礼告坐。
　　贾敏满意的看了看三个女儿，对林如海说道：“昨个老太太的意思，想要把咱们家三个女儿接到她老人家的院子里养着，我想了一夜。今儿和老爷讨个主意。”贾敏顿了顿接着说道：“黛儿和茗儿还小，在老太太那里玩闹两年和众姐妹亲香亲香也是好的。只是英莲总是大了，要学的东西多了。我想着，就让英莲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教养起来也方便些。”林如海看看贾敏心下明白，是怕英莲不是林家正经主子，在这贾府受气，因而要带在自己身边。而黛玉和茗儿两人从小娇惯异常，让他们自己在这府中磨砺一下也是好的。想到这里，林如海点点头道：“就依夫人的安排吧。只是又要累岳母操心了。”
　　听着贾敏和林如海的谈话，黛玉笑着说道：“这府中虽大，但到底还没分开呢。等咱们家的宅子修好了，我们还是要一起回林府的。在这里住着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爹和娘的话，倒好像我和茗儿以后就不能见到你们了一样。”贾敏点点黛玉的额头说道：“就你这丫头嘴里不饶人，如今连爹娘都打趣上了。”茗玉看看周围问道：“大哥哥今儿个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晚了都没见他来请安！”贾敏说道：“我们在苏州时，几个孩子中就是你哥哥的身子强健。这一路我还担心你们姐妹会身子不舒服呢。但没成想你哥哥却是最不中用的一个。昨儿个夜里你哥哥就不舒服，今天一早请来大夫瞧瞧，却是因为水土不服。”听贾敏这么说，黛玉不禁暗想道：这林家到底谁才是林妹妹啊。正想着，就听得贾敏已经吩咐丫鬟们传早饭了。用完早饭，贾敏众人正要往贾母出去，林如海却说道：“夫人且等一等。”说罢，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叠银票交给贾敏说道：“这是三千两银票，其中两千两交给这贾府的官中。另一千两是给岳母的。今年一直在忙，也没有给她老人家好好准备什么东西。”贾敏看看手里的银票对林如海说道：“老爷放心，我晓得的。只是不知道你今天要做些什么？”林如海无奈的笑笑说道：“我哪里能像你们这样悠闲啊，刚回京，先是要进宫叩见当今圣上，述完公事，还有些府邸是要拜访的，同僚之间也是要走动的。而且这京中到底还是有几个至交好友的。这些事情还是要忙上一段时间的。”贾敏点点头说道：“是啊，有时间还是先去北静王府拜访一下比较好。”林如海点点头，目送贾敏等人离开。
　　贾敏众人来至上房，贾母这边才刚摆饭，见到贾敏过来，忙让人给贾敏等人上茶。贾敏忙说道：“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竟打扰了母亲吃饭了。”没过多久，贾母宝玉以及贾家众姑娘吃完早饭，黛玉众人都在一边说笑去了。贾敏并王夫人邢夫人以及薛姨妈都陪在贾母身边聊天说笑。快到晌午时，从忙碌中抽出空闲的王熙凤来到贾母房中边走边说道：“怪道咱府里今儿这么安静，原来是都在老太太这里玩笑呢。也就是我这样笨拙的，到这时候才听信赶了过来。”贾母笑道：“你这猴，得点空闲就找我这老婆子插科打诨。小心我让你婆婆替我好好收拾你。”贾敏笑道：“这凤丫头倒是个伶俐的。只怕到时候大嫂子真的要收拾他，您老还是要心疼的。”
　　众人又说笑了些别的，贾敏拿出早上那三千两银票中的两千两递到凤姐面前说道：“这是几百两的银子，算是我们全家住在这里的使费。就送到这府的官中吧。我们虽是另过的，但到底少不得要从这府里支些东西······”贾敏还没有说完，贾母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敏儿这是做什么，是把我这老婆子不放在眼里了？一家人何必生出这些事情来。你要是执意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贾敏正要说话，在一边玩耍的黛玉碰巧听到贾母的话，忙走过来说道：“外祖母不必生气，且听黛玉一句话，您看是不是这个理。”说着，黛玉坐到贾母身边依偎着：“论理，我们合家住在外祖母舅舅家里本来没有什么。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的？只是，我们这样并不同于走亲戚，要住上多久黛儿也是说不清的。外祖母家中虽是家大业大，养活我们是不成问题。只是如今已是到年跟儿了，这第一件就是新年所要准备的事物，这忙七忙八的一大家子，本已经是很多事了，如今又添了我家这百十多人。如今您老是不管家的了，但这些琐碎的事情留给二舅母和琏二嫂子，到底还是要比往年辛苦十分的。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消费还是不少的。您老人家总不能让舅母和嫂子赔上自己的梯己吧。要是这样，黛儿可是万万不敢在这里住了。”抿了口茶，黛玉接着说道：“更何况，要是让舅母和嫂子辛苦了，您还不得说我们不会心疼人啊。虽说：人多好办事。但这人多还是要用钱养着的。母亲今儿拿出的这些银子，就当是我们林府这这里过年的嚼用吧。”黛玉的这番话说的贾母有些沉默，贾敏微笑着看着黛玉轻轻的点点头。那王熙凤立于屋中不知该不该接过这些钱来。邢夫人虽是克制，但到底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瞄在那银票上。那王夫人听了黛玉的话并没有什么表示，依旧是如佛像一般端坐在那里。这时冷不防，茗玉从旁边走了过来，接过贾敏手中的银票塞在了王熙凤的手中说道：“二嫂子快些拿好了。您就是不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我二姐姐刚才说这番话的辛苦上把这银票收了去吧。姐姐刚才可是把她平日里一天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呢！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茗玉的一句话说的贾母笑了出来，说道：“凤丫头，看着这两个小丫头说的这么辛苦，你就收下吧。”那王熙凤收了银票笑着说道：“真真是老太太这样，要是我，不等姑太太自己拿出来。我竟是要自己去取的。”贾母笑道：“就你这猴是个贪财的，也不怕姑太太和亲家太太笑话你。”众人说笑一番方才散去，只是走时，那薛姨妈的步履较以前却是快了不少。
　　黛玉和茗玉二人依旧与贾家三姐妹玩笑取乐，正说笑间，就见那宝玉走了进来，看看众人问道：“今儿倒是齐全，怎的没见到宝姐姐？”一旁正在看丫鬟们活计的探春说道：“这两日也没见到宝姐姐了。昨个听二太太房里的人说，那宝姐姐好像是病了，这几日正在家里养病呢。”宝玉听探春这么说，忙说道：“即使这么着，那我们也该派个人去问候一声。”说着，忙去派人问候不提。
　　那凤姐接了银票回到自己房中，见那贾琏也刚从外面回来。于是，凤姐将刚才之事细细说与贾琏知道。一时说罢，王熙凤叹了一声：“真真是姑太太这样的才能养出这样两个人儿来。昨个见他们二人，只是觉得比这府里的众人都生得好些。今儿个再看看那两人的行事做派。竟是这府里的姑娘所没法比的。怪道老太太那么疼他们。就是我，也是不忍心让他们受什么委屈的。前阵子，姨妈一家来京城，我只倒是那宝妹妹是个好的了。如今看来，倒也还是比这林家姑娘差上几分吧。”贾琏看着王熙凤说道：“平日里你只道是你们王家女儿如何了得，但你却不知道这林家姑妈当年才是个厉害的。听人说，当年我小，这林家姑妈没出阁前，这这贾府中竟是他一人说了算的。”说着，贾琏起身走到屋门口复又回来说道：“我只说一句，如今这府中，你只当谨慎些。多多照看好林姑姑一家。是时候，有你的好处的。”
　　见贾琏出门，凤姐叫来身边的彩明，将那两千两银子如数归到了账上。
　　这日下午，贾母派人来说，已经将房子收拾好了，催促林家姐妹搬了过去。贾敏忙催促众人将黛玉姐妹日常所用的东西收拾出来装了足足十只大箱，着二十个仆妇抬到了小院之中。让黛玉和茗玉二人的丫鬟们赶着收拾出来。这边，贾敏带了英莲姐妹三人来到贾母处说道：“母亲爱惜三个外孙女我本不该说什么。但英莲这孩子如今到底大了，要学的东西多些，依我说来，还是不住在这边的好。况且他亲生父母早逝，这孩子还是跟着我住吧。再者说，母亲也该多体谅女儿一些，总该有个女儿和我贴心才是。不能让母亲都抢了去啊。”贾敏的话说的贾母笑了一阵，将黛玉和茗玉二人搂在怀中摩挲一阵说道：“就依你说的办吧。”复又想了想说道：“这两个丫头身边伺候的人是不少，但到底都是你们林府的。如今这样，林丫头看看想要个什么样的丫头。”黛玉说道：“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都是好的，能给了我已经是我的福气了。再不敢多要什么了。”茗玉接黛玉的话说道：“姐姐是个省事的，但我终究比姐姐磨牙一些。老祖宗既然说了，那就求老祖宗给我个针线上好的，模样也长得俊俏的姐姐吧。”说罢又问贾母：“茗儿的要求是不是高了些？别是老祖宗不舍得了！”
　　贾母点点茗玉的额头说道：“怎么会不舍得呢？我就将我身边的晴雯和鹦哥给了你二人吧！这晴雯现如今在宝玉房中，只因年初，宝玉房中人手不够才独把她调了去。如今我重新给他房中配人，就让晴雯这丫头跟了你吧。我一会就派人让他们两到你们的住处。”听贾母这么一说，茗玉忙对着黛玉挤眉弄眼，窃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