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绛红楼》秋悸

13、因琉璃黛玉发怒 绿姨娘产子归天

　　且说贾敏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林府，林如海早早的接到了消息就在门口等待着。当看到黛玉和茗玉如花的笑脸以及贾敏温柔的双眸时，林如海如同一个在外流浪多时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一样，心中充满的只有欣喜和满足。
　　贾敏看到自己的丈夫领着林府众人如同列队欢迎一般的站在林府门口时，原本心中那一丝遗憾已然消失不见了。众人在门口拜见过贾敏之后，一转身，绿姨娘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原本那如柳细腰因为怀孕的原因而消失不见，引以为傲的瓜子脸则是由一张如盆般的大脸所取代；林府众人天天看着绿姨娘没什么感觉，倒是黛玉她们因为一个月没见绿姨娘，看到她这般摸样，不禁吃惊不已。茗玉看看绿姨娘那仿若充了气的肚子，不禁连连摇头：还有一个月才生产，这绿姨娘现在的模样和那足月的孕妇一般，胎儿再在母体中吸收一个月的营养岂不是要导致胎儿过大？现在是在古代，女人生孩子无异于到鬼门关走一遭，看看绿姨娘的肚子，照这样发展下去，绿姨娘在生产时想要顺产，真的需要老天保佑了！
　　顺产？难产！想到此，茗玉不禁看看身边的贾敏，难道这一切都是母亲安排的？思及绿姨娘怀孕后母亲的表现，茗玉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缠绕在眼前的那团迷雾消失不见了，贾敏的真正意图浮现在了茗玉的眼前。
　　自从知道绿姨娘怀孕后，黛玉和茗玉还在为贾敏担心，害怕她会因此而郁结于胸，但是没想到，她们看到的依然是一个慈祥的母亲、和善的当家主母，不管是对待下人，对待家人还是对待林如海的侍妾们，贾敏依然和善如初，甚至于对待绿姨娘更是用超出一切的大度去包容她。想想自绿姨娘怀孕后，贾敏对她的照顾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不能说是事事关心，但也是饮食起居照顾得极为周详，尤其是饮食上。饮食？想到这两个字，这一切的一切都想明白了。茗玉和黛玉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思想中更是根深蒂固的存在着一夫一妻的痴念，虽然不能苟同于贾敏处理妾室的方法，但在心里依旧是站在了贾敏的一边。
　　但是茗玉不明白的是，这绿姨娘怀孕的前期，贾敏虽然对她的饮食也颇为照顾，但还不至于离谱。还记得当时贾敏说过，这绿姨娘从小身体底子不好，所以在她的饮食中适当的添加了一些滋补的食材，但是自从黛玉和茗玉过完两岁的生日，应该是四月之时，贾敏对绿姨娘的饮食起居更为上心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绿姨娘的饮食极度奢侈，而绿姨娘的身体就如同吹气球一般逐渐变得庞大了起来。茗玉记得，每次贾敏给绿姨娘请大夫把完脉之后，都是有贾敏亲自来问情况，大夫所说的话，绿姨娘以及绿姨娘身边伺候的人都听不见，包括贾敏房中的丫鬟大小，也只有紫衣和青绸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贾敏看看绿姨娘的肚子，一抹笑意展现在脸上，说了几句安慰之言，贾敏和林如海带着众人回到了林府之内。
　　一路的颠簸使得黛玉和茗玉疲惫不堪，来不及和自己的爹爹说几句贴心的话就因为呵气连天而被贾敏让人带回自己的住所休息。回到自己的居所，二人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换了衣裳。偏偏正要休息时眼尖的黛玉发现置于房中的一对琉璃花瓶不知所踪，本来那东西不甚值钱，只是黛玉喜欢它装水插花的感觉，因此才摆在了屋中。
　　“绿梅姐，”黛玉看看正在服侍自己的丫鬟说道：“屋中的那对琉璃瓶哪去了？可是打扫屋子的时候打破了？”绿梅看看黛玉说道：“二小姐和三小姐陪着夫人去上香，这屋中只有我和夏芙以及几个小丫头守着，偏巧那一日夏芙家中有事请了半日假出去了，我被太太房中的青绸姐姐有事叫走了。绿姨娘带着丫鬟过来，看到这对瓶子好，就拿到她屋里了，咱们房中留守的小丫头们不敢顶撞绿姨娘，只好由着她去了。”听到这话。原本睡下的茗玉坐了起来，道：“那一日子房中的小丫鬟是谁？把她叫进来。”不一会两个十二三岁的一个名叫桃儿，一个被叫做杏儿的小丫鬟走了进来。早已气得脸色发白的黛玉问道：“那一日绿姨娘拿走我屋里的东西可是还说了什么没有？”叫杏儿的小丫鬟忙答道：“奴婢当时和桃儿出言阻止，说那是二小姐的心爱之物，但绿姨娘却说没什么关系，就算小姐现在在家，绿姨娘看上的东西小姐也会乖乖送上的。姨娘身边的玉钗姐姐还说姨娘怀的是林家的子嗣，是要传宗接代的，不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两个女子可以比的，姨娘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爷和夫人也会去摘的。还说这府中老爷和夫人除外，除了大少爷，谁还能比绿姨娘尊贵······”没等丫鬟说完，黛玉铁青着脸色说道：“除了拿走的那对琉璃瓶儿，她还动了什么东西？”第一次看到发怒的黛玉，虽然她才两岁多，但一屋子的人却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胆小的桃儿哆哆嗦嗦的指了几件东西说道：“这几样姨娘也打算拿走，但不知道老爷那里有什么事情，姨娘忙忙的回去了，就带走了那对瓶儿。”
　　看到丫鬟所指的几样东西，怒火中烧的黛玉叫来丫鬟，将这几样物品砸的砸撕的撕，全都没有了原来的样子。看着已经成为碎片的几样东西，还觉得不解气的黛玉正在想着还要做什么时，身边也是怒气冲冲茗玉吩咐丫鬟：“将这些碎片包好了，给绿姨娘送去，就是这是我和姐姐孝顺她的。”办完了这些事，黛玉和茗玉才觉得心中的那口恶气出了一些。两人的灵魂不论到底是仙还是凡，但是在她们的前世，那个灵魂所受到的都是现代的教育，莫名的穿越回古代，对于那些甘愿为妾的女子本来就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古人的三妻四妾，但社会的大环境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所以两人只是抱着独善其身的的心态对待着林如海的三个姨娘，但没想到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无异于给黛玉和茗玉一种自己被老爸的小三教训了一顿的感觉，以两人的性子，今天这样做已经很是给面子了。因此两人毫无愧究之心的回房睡觉不提。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黛玉她们又没有打算隐瞒，因此不到一个时辰，这件事就在林府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知道这件事的贾敏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的这两个女儿还真是，还真是不省心。带着紫衣，贾敏来到了女儿所住的紫竹阁，贾敏轻轻地抚摸着熟睡中的女儿的脸。感觉到了有人在身边，黛玉和茗玉没一会就悠悠转醒。看看慈爱的母亲，黛玉甜甜的叫了一声“娘”后，就将小脸埋在贾敏的怀中，心里还是埋藏着深深的委屈。贾敏叹了口气，努力地摆出严肃的样子说道：“你们两个孩子，太让娘失望了，今天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绿姨娘是你父亲的侍妾，你们那样对她，不就是对你父亲的不孝顺吗？我们林家最是讲求一个孝字。你们的做法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我们林府没的一点大家子的规矩，这只会给你们和林府抹黑的。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自己，让家里的下人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听贾敏这样一说，本来还在委屈的黛玉更家委屈的说：“人家就是生气吗，这样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我们还真的要让个奴才欺负了去？”贾敏看看茗玉和黛玉红红的眼睛轻轻打了黛玉一下说道：“两个小笨丫头，这世族大家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发怒，那是最下乘的，你们还要学很多呢，慢慢的你们就会明白了。”看看两个小丫头，贾敏接着说道：“总之，今儿这事情是你们的错，娘罚你们在这紫竹阁中禁足十日，以示惩戒。”说罢，贾敏不再看两个女儿委屈的小脸，由丫鬟们扶着回上房去了。
　　吃晚饭时，往日热闹的饭桌上只剩下林氏夫妇、孝玉、以及水溶。看看冷清的饭桌，林如海问道：“两个丫头去哪里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在孝玉去看黛玉之时已然全部明白，而水溶也从孝玉哪里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贾敏看看林如海，轻描淡写的说道：“小丫头们今儿犯了错误，我罚她们在在屋中面壁思过，这几日就不过来吃饭了。”
　　听贾敏这么一说，林如海已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下午发生的事情，早有小厮告诉了自己，如今看贾敏这样，八成是夫人处罚了两个小丫头。思及此，林如海笑笑说道：“没了两个丫头，这饭也吃不香了，夫人既然不让她们过来吃饭，那我只好去她们那里吃饭了。”说罢，林如海命人取来食盒，挑了几个黛玉姐妹爱吃的菜，往紫竹阁方向走去。
　　除了那一日的小插曲，林府的日子依旧平静的过着。这一日，贾敏正看着刚开始启蒙的黛玉姐妹费力的拿着毛笔描红，绿姨娘房中的李嬷嬷(绿姨娘的姨妈)突然不顾丫鬟的阻拦闯了进来：“夫人，绿姨娘看样子要生了！”听李嬷嬷这么一说，贾敏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下，随后则有条不紊的安排稳婆去姨娘房中，吩咐林府众人做好该做的准备。
　　贾敏和林如海在绿姨娘院中的偏方内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了，看着产房中进进出出的人，听着绿姨娘痛苦的喊叫声，林如海有了一丝丝焦急，那毕竟是林府的子嗣。正想着，稳婆慌忙中跑了进来说道：“禀老爷夫人，姨娘是难产，胎儿是脚下头上倒着的，而且这胎儿体型着实大了些，在这么下去恐怕会母子不保啊。想问问老爷，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不待林如海说话，贾敏说道：“当然是保大人了！孩子没有了还可以怀，大人没有了还了得？”稳婆看看贾敏说道：“可是这绿姨娘固执得很，说什么也要生出这孩子，我害怕······”
　　看看有些矛盾的林如海，贾敏叹口气说道：“老爷我去看看绿姨娘吧，我们不是还有孝玉吗？”看着妻子安慰的笑容，林如海松了口气说道：“就按夫人说的，保大人。夫人，委屈你了。”
　　来到产房之中，看看满脸是汗绿姨娘，贾敏柔声说道：“妹妹，辛苦你了，稳婆刚才都说了，我和老爷决定不要这孩子了。你放心，只要你健健康康的，这孩子还会有的。”看着贾敏的眼睛，疼痛的脸庞有些扭曲的绿姨娘尖声喊道：“贾敏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的！让你和你那三个小畜生都见鬼去吧！”疼痛的有些神志不清的绿姨娘接着说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让我放弃我的儿子？门都没有，以后这林府的正房夫人就是我绿镯的！你的那三个小畜生离死不远了。”听着绿姨娘这样的话，在小院中忙碌的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听到这话的林如海更是脸色铁青。贾敏狠狠的用自己的指甲掐着手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接着说道：“姨娘还是听我一句劝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在有孩子的，况且这府中不是还有孝玉吗？那孩子也是叫你一声姨娘的！”
　　听到贾敏提到“孝玉”和“姨娘”这两个词时，原本有些着魔的绿姨娘眼神更加涣散的喊道：“你休想，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伴着巨大的刺激，绿姨娘犹如疯狂般的使劲的用力想要生下孩子。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过后，一个白胖的男婴被挤压出了产道，嘹亮的哭声证明了婴儿是如此健康。随着孩子的哭声，屋中仆妇对着怀抱婴儿的贾敏连声道喜，谁也没注意到那孩子出生的床上，嫩粉的床褥早已被鲜血染成了鲜红的一片，脸色苍白的产妇嘴中微不可闻的说着“孩子”两个字。